嘈杂繁忙的商务区后头,就是颇有些时日的老城区。
斑驳的老墙配上数十年前的宣传画,很有些年代感。
老城区最著名的是烧烤一条街,除开撸串烧烤海鲜的地,还有一排诸如煎豆腐,鸭血粉丝之类的小吃,冰啤酒是饮料里的霸主,想要泻火,对街的酸奶西米露也是个好去处。
刚刚下夜班的白领三三两两地从商务区里穿出来,白天西装革履,领带花色都有学问,到了晚上放浪形骸一些,脱了西装外套,在嘈杂的大排档里唾沫横飞,推杯换盏。
17区区政府,完美地契合时代趋势,着重发展金融贸易,在诸多大区里一枝独秀,知名企业在这里大都有分公司。
金融商务发达,白领上班族就多,商务区高楼里的工作人员,看着年薪百万,风风光光,其实压力心酸,又有谁人能知?
在一家烧烤店里,一个眼镜小哥摇摇晃晃地和同事打了个招呼,独自走出店门,慢悠悠地走进街边一家盲人按摩店。
有个身材高大的老人静静地坐在门口,大夏天的,他还披着花格子衬衫,也不嫌热。
“来啦,是小方吧。”
年轻人笑着说:“林叔你真神了,眼睛看不见,心却比常人聪明很多。”
老人直起身子,他身材极其高大壮硕,只怕接近195,在狭窄的屋子里和小山似的。
“今天还是按摩肩膀?”
小方苦笑着说:“肩膀被您揉好了,腰却不太行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手机玩的太多,办公室里坐的太久。”老人从里屋打了盆热水,“自己在按摩床上趴着吧。”
小方老实照做,这位盲人按摩师,在老城区里名气很大,某个大企业的老板花重金聘请他做私人按摩师,被老人一口拒绝,用他的话来说“一个人,自在管了”。
“叔,也怪不得我,老家的妹妹急着用钱,出嫁不要嫁妆啊?这两天什么加班的活我都接,手头紧啊。”
老人敷了条热毛巾在他腰上,用骨节分明的大手慢慢按着:“小方你是哪里人?”
“我老家在5区,冰天雪地的,地里种不出东西来,牛羊也没草吃,全家就指望我一个人。”
“那倒是苦了你了。”老人改换手肘,用肘部按压脊椎骨,“你这有腰间盘突出了?”
“哈?我才29,就腰间盘突出?”
“没事,症状挺轻,连着按摩一周就成。”
“那就好。”小方松了口气。
“说起来,我也是5区的人。”
小方诧异地问道:“真的假的?”打他十年前在17区读书时,林叔就在这开店了,这么些年,林叔都是17区的口音,半点没有家乡方言的影子。
“好些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老家怎么样。”
“叔你是5区哪里的?”
“哪里?”老人沧桑的脸挤出几缕皱纹,“我也记不得喽,只记得雪山高原一片又一片,谁都吃不饱。”
两个来自5区雪原的汉子就这样沉默了。
17区多好,高楼大厦,跑车美女,还有繁花似锦的商业街,还有数不胜数的跨区大企业。
5区呢,只有飘零的雪,还有连绵的山。
老人高高举起右手,重重按压在小方的腰上。
小方惨叫一声:“叔,你轻点。”
老人默默地收回手:“你自己站起来试试。”
“诶,还真就不疼了。”翻身下床的小方活蹦乱跳,“叔你真神了!”
“别太跳,明天还得来,不然早晚复发。”
“谢谢叔!”
咚咚咚,忽然有人敲门。
小方感觉到身边的林叔的肌肉紧绷了。
一个提着黑伞的中年人轻轻敲门:“我要先排队吗?”
“不碍事,我这做好了。”小方感觉林叔有点奇怪,或许二人是旧相识吧,他拿起公文包,“叔,钱我放你桌上,明天这个点我还来。”
老人死死地盯着中年人,低声道:“好。”
小方和中年人擦肩而过,顺手带上了门。
......
蚊子在昏黄的灯泡上驻足,时间在二人之间静止。
电视里重播着当日的新闻,女主播和西装男又一次讨论着被捕的“霸王”。
门外烧烤孜然的香气不住地陷入鼻孔,门内却寒冷得犹如冰窖。
老人沙哑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中年人微笑:“我凭什么不知道。”
“刑天告诉你我的地址?”
”可以这么说。”
“知道我在这里的只有项楚人,现在他在八棘尊里。”
“啊啊,国不可一日无君嘛。”中年人自来熟地找了张椅子坐下,“霸王被捕,刑天却没乱套,当然是有人接班喽。”
“谁有那个资历服众?”
“天眼,你老了。”中年人平平淡淡地喊出这个让5区闻风丧胆的名字。
老人脸上闪过怒火。
“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了。”中年人大笑,“听说过司空月这个名字吗?霸王前脚被捕,后脚星界司就杀到他们老巢。年仅20的新统领司空月坐上了项楚人的交椅。”
“后来你猜怎么着?”中年人挥手,好想要拍死蚊虫,“30人大编制的长庚小组全灭,刑天毫无伤亡。”
“现在你还不相信年轻人的能力吗?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天眼站起身子,他身材如此高大,哪怕随意地站立,都和山一般肃穆沉重。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有胆就会亲自来找我,何必借你当说客。”说完天眼转身挥手,“不送。”
中年人也不恼:“你的脾气还是这样臭,难怪臭脾气的项楚人和你臭味相投。”
提及项楚人,老人眼里难得流露出些许敬佩来:“他和你们五个不太同。”
中年人轻笑:“你和他关系这般好,就不想着去救他。”
“想过,但是以他的脾气,准会和救他的人翻脸。”
“不错,高傲如项楚人,确实不容易接受旁人的好意。”中年人话锋一转,“但是倘若另有隐情呢?”
老人握住茶杯,缓缓喝了口茶:“隐情?”
“强大如霸王项楚人,连星界司总部都不放在眼中,又怎么会轻易被那群酒囊饭袋击败。除非......”
老人接过话茬:“除非不是下界的人。”
中年人鼓掌:“传闻里的天眼,眼盲心慧,才智卓绝,名不虚传。”
这人张口就来,溜须拍马颇有心得。
老人终于转变态度,给中年人倒了壶热茶:“说说吧。”
中年人不卑不亢地接过茶杯,从怀里摸出两张脏兮兮的照片:“别嫌脏,这是大周的弟兄们拿命换来的。”
老人皱着眉头拿起照片:“你还和大周的势力有往来?”
“不像你和十剑独来独往惯了,我的特殊能力你是知道的,太需要资源了。有当老大的需求,却没当老大的能耐,只好投靠一方势力,当个挂名长老,日子还挺滋润的。”中年人放下雨伞,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老人抿了口茶,“看”着第一张照片。
他明明是个盲人,端详的动作却一丝不苟,好像真的能看见一样。
照片上是个俊美可人儿,青丝披落在肩,身着青衣大褂,眉目含情,眼波流转 一时间分不出性别来。
他又拿起第二张照片皱眉道:“这人不在是刚刚电视里出来过吗?”
“扯淡。”中年人一把接过照片,转头看着电视,愣住了。
照片上的男子冷若冰霜,精致到极点的西装皮鞋,还有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分明是电视里被女主播采访的金司长!
“这家伙有点嚣张啊!”饶是以中年人的阅历城府,此刻也不免怒火陡生。
霸王和刑天,已经是天启者的一面旗帜,不论你是否认同他的理念,起码在刑天组织的帮助下,不少的天启者过上还不错的生活。
抓住了项楚人,还肆意地上节目耀武扬威,这不仅仅是对全体天启者的警告,更准确地说,是挑衅。
老人默默地把电视上男人的脸记在心里:“他交给我了。”
中年男子欣喜地说道:“你答应出手了?”
“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他。我欠项楚人的太多了。”
还没等中年男子开始庆祝,老人又泼了盆冷水:“不过话说清楚,大周的人参与营救,我就退出。”
“别介啊,大哥。”中年男子唉声叹气,“这事我还有点难言之隐。”
“哦?你说出来没准我能理解。”老人一改肃穆,反而狡猾似狐,反过来套话。
中年男子把伞平平放在大腿上:“其中关系有些绕,我只说一遍,你耐心听。”
“照片上的两个人,其实是昆仑诸神投放在人间的‘种子’,现在种子茁壮成长成参天大树 ,用“神明改造之人’来形容,似乎更加合适。”
老人低声道:“是诸神针对天启者创造的人?”
“外形是人,但本质上,应该脱离人类的范畴了。”中年人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大周组织的情报科给出模糊的讯息,西装男叫做金三,青衣男叫做木七,很棘手,很棘手,很棘手。”
中年男人一连说了三个很棘手,神色凝重至极:“他们的情报科,尊祭日都窥视过,都没像这次那么凝重。”
老人拿起茶壶给他添水:“就这么多信息?”
中年人叹息:“就这么多,消息传出来就不容易了,毕竟是两人联手就留下项楚人的存在,刚传出消息,情报科的兄弟们就牺牲了。”
“那说说你吧?”
“我有啥好说的。”中年男子打着马虎眼。
“你和大周刑天,又有哪些利益纠葛呢?”老人直捣黄龙,“我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一场针对我的圈套呢?”
中年男子苦笑:“服了你了。客观来说,我同时是刑天和大周的客卿,我在条件允许范围内出手相助,同样的,他们会回馈我应有的资源,足够我特殊能力的过渡,你可以理解吗?”
老人点头示意他继续。
中年男子接着说道:“项楚人出事的第一时间,代理统领司空月就找到我,寻求我的帮助。我本以为他们需要我抵抗突袭,没想到他们自己处理的很完美。”
”大周和刑天签署了互助协定,所以才会有大周情报科的干员,为了项楚人奔波直到献出生命。”
“现在大周的高层,已经和刑天的司空月坐在17区的某间屋子里,像你我一样商讨营救项楚人的对策,据我所知,已经有了眉目。”
“至于你我在这场营救里需要扮演的角色,也十分简单。”
中年男子竖起两根手指:“你一个,我一个,金三给你,木七给我,我们一对一拦住他们,给营救争取时间。”
老人很讶异:“他们有自信可以攻破八棘尊的防御?”
“尊祭日当天,八棘尊的防御会削弱到极点,在这里待了二十年,你比我清楚得多。”
“把动手日子放在重兵把守的尊祭日?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是的,都说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人的办法可比我们新颖太多了,你可别不服老。”
“还有一件事你没说明白。”老人盯着中年人的脸,“你收了什么好处,甘愿担这么大的风险?”
中年男人扶额:“你还真是个好奇宝宝啊,那我就直说了。”
“我出手的代价,是大周姜飞熊的一卦。”
“他帮我算出,我的徒弟会在这次营救时露面。”
“恭喜。”老人难得挤出一丝笑容。
“是啊,我这一脉的修行,难于上青天,这个传人我找了将近五十年,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我老的走不动之前,总算是找着了。”
中年男子用伞撑地,支撑着自己站起来:“说了那么多,不想请我喝杯酒,吃顿烧烤什么的?”
老人面不改色地说:“17区房价多高,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的小店勉强温饱,就不留你了。”
中年人骂道:“你不仅破事多,还抠门,我来这一趟算是倒了大霉,老底都给你摸清楚了。”
他漫步到小店门口,天眼忽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
“有事?”
老人指着高耸入云的八棘尊:“你在它底下,就得低头,不要把天启者的气息全部放出去,星界司会寻着味道找到你。”
中年男子无所谓地耸肩:“你天眼在八棘尊下潜藏二十年,学会了山不在高,学会了藏匿气息,我玉鼎就没学会点别的?”
他甩了甩手,撑开黑伞。
巨大的黑伞遮住了他的身体,也掩盖住他的气息。
朦胧的夜色里,他好像撑开了一个世界。
漆黑的的球型“气”在伞旁徘徊,黑色伞面涌出的黑暗,吞没了中年男子的身影。
“这二十年,进步的不止你一个。”
看着骤然消失的中年男子,天眼缓缓伸出双手。
这双粗糙的,又充满力量的双手,在这二十年里重复着揉按挤压的按摩手法,都快要忘记怎么撕开敌人的身体。
他终于兴奋起来。
一周后的尊祭日,7位S级的天启者里,玉鼎、天眼还有霸王,将齐聚在这场盛会里,和精锐的星界司军队,以及天外来客,轰轰烈烈战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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