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果琳例行打扫教室,和她一起负责打扫的是帕德鲁,一切进行的并不顺利,当天举行了运动会,这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将零食与玩具带到学校的日子,虽然运动会是在操场举行,但不少人其实都没有吃早餐,为的就是在教室里体验这种自由自在、想吃就吃的感觉,他们掉下的薯片被鞋子碾得粉碎,油腻的塑料袋被滞留在桌子上与桌子下,还有喝到一半就浪费掉的饮料瓶,这些都不要紧,最要命的是粉红色的口香糖(当然也有其它颜色,这里以粉红色作为代表),它们是整个世界的清洁人员的仇家,命运的捉弄让两个孩子去对抗乱扔垃圾的恶习。
“我可没扔任何垃圾。”帕德鲁说。
果琳皱着眉头环顾着她所身处的垃圾场,她用脚蹭了蹭地上的污渍,感觉到了它的顽固已经传递到了鞋底。
“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你有带垃圾袋,并且也有把垃圾装进袋子里,我也一样哦!”她竖着大拇指了指自己,露出自豪的表情。
“看来环抱意识只有在我们俩个人的身上才能得到传承了。”帕德鲁露出了非常夸张的表情,好像这个世界的人都已经无药可救了。
果琳蹲在一块泡泡糖的跟前,这颗泡泡糖在几经践踏之后仍然散发出淡雅的清香与鲜艳的色泽,其坚强不屈的品质值得所有软骨头的家伙们学习。
“嘿咻——”果琳显示出了她的慈爱,像个神父一般说道:“可怜的泡泡,你不必担忧,当我的铲子落地时,你就可以得到安息了,愿天堂不再有味觉。”
果琳这番滑稽的表演赢得了帕德鲁的捧腹大笑,“果琳,真的很有当戏剧演员的天赋,去做喜剧演员吧?我要做你的头号粉丝。”
果琳的脸上突然乍现出了痛苦悔恨的神情,她略带哭腔说道:“我原本以为歌剧才是我的长项,没想到最终归宿居然是喜剧,老天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我爱上歌剧?难道爱上一件事的代价就是失去关于它的天赋吗?造化弄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真幽默,我喜欢你。”
喜欢?这个敏感的词汇让果琳想到了那个干燥的下午,薇尔希不止一次说过,她自己也不止一次的说过。到底喜不喜欢?果琳的脑袋又开始忙碌起来,她心想从目前的状态来看还不足以说明什么,这一切都是会出现在每一对普通的朋友身上,看看接下来的动态如何再做分析吧。同时,她还模拟了一次告白的场景,大概剧情与竹德的那次略有雷同,但她却觉得自己并没有面对竹德时那么焦虑,她思索着:“难道真的如院长所说,我是个肤浅的人,只喜欢年轻人?可是,不对啊!我明明是个男孩子,从一开始就应该喜欢女孩子才对啊,这么明显的问题,我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起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我逐渐把自己当成女孩来看待了?是从改变的最初阶段就这样了吗?还是说那次拍照引发了内心的女性化倾向,还是因为院长激进的行为所导致的?帕里克桑说的对,我确实变得越来越娘了,娘到都开始喜欢男人了,喜欢男人对我来说可没什么好处,想想那天晚上的悲惨遭遇,我的屁股到现还在隐隐作痛。我得注意,不要让生理上的变化影响到心理。稍微,态度强硬一点吧?就像过去所表现的那样。”
帕德鲁捡起了一个被踩扁的易拉罐,看到里面流出一滩黏液,他说了声恶心,便把易拉罐丢进了垃圾桶。
果琳看到有几滴粘液,滴答在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板,脸上的表情像被凝固了一样,她的语气也跟面部表情一样无任何情感,“帕德鲁,有扫帚和簸箕。用它们,它们就会感谢你的。”
“其实我有怪癖,喜欢捡东西,走路时总爱低头四下环顾。我想这也许跟我的吝啬有关,不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也不放过任何捡钱的机会。”
“这些不是你的上司强加给你的吗?”
“你说的是我的爸爸吗?我想是的。一开始,我也觉得这一开始并不是我的出厂设置,是他们给我贴上的标签,但这个标签粘在身上太久了,有一天,当我的手臂长的可以伸向后背,可以将粘在那里的标签撕扯下来时,我却发现那标签已经像纹身一样渗入我的皮下组织了。”他挤着眼睛,鼻孔扩张,嘴角也上扬着,好像鼻炎患者,“我想改变,但好难,我当初对你信誓旦旦地说要改变,可完全没有不是吗?我非但没有变好的迹象,甚至变得愈来愈糟。你要笑就笑我吧,果琳,我没法变成你希望中的那样,你如果能把口水吐到我的脸上我会好受许多。”
果琳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帕德鲁,咽了咽口水,喉结微微蠕动,似乎正在嘴中聚集一口浓痰。
帕德鲁坐到一把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吐吧。”
帕德鲁等了二十秒,每一秒过后他都幻想着果琳将口水吐到他的脸上,但最终脸部没有享受到期待中的口水的冲击感。
他睁开眼睛,看见果琳正蹲在他的面前,低着头,正在无力地铲着地上的那一小摊固执。
“不吐?”
“嗯,不吐。”
果琳没有抬头,帕德鲁以为她是生气,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要求是有多变态,但其实果琳没有抬头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让帕德鲁看到脸上的红晕,不想让他觉察到自己害羞了。
帕德鲁低下头去,顿时感到心慌意乱,不知两眼该瞅向哪里。他看到果琳的体恤因为领口宽松而向下垂落,在她的锁骨至胸部处开了个洞口,从这个洞口能够窥视到极浅灰色的胸罩与一部分外露的**,对于从出生到现在只亲眼见过妈妈的胸部的少年来说,这个画面是具有启迪性的,类似于善恶树上的果实一般诱导人心。胸部随着身体的晃动摇曳生姿,帕德鲁觉得这是种奇妙的感觉,这指的是他的股间被热血充斥着,变得肿胀不堪,这种难受又不能解决的心情使他的内心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悸动。“好像有人拿着叉子在吃我的心脏一样。
”帕德鲁如此比喻。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难堪,他用手臂压着裆部,但感觉这样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便翘了个二郎腿,心想这样会自然一些。话说,他本可以假借尿急为借口,去厕所溜达一会,等他的**退去之后,在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干活,他的内心也有这种想法,但一想到这种百年难遇的奇景只有此刻才能一饱眼福,他便动起了歪脑筋,心里想象着果琳在他的面前铲了一天的口香糖,
身体溢出大量泛着白光的盐粒,这种令人振奋的遐想使他**的精灵骚动不已。
“那不是我们家的胸罩。”他悄悄地对自己说道,“
她的身下又穿着什么样的内裤呢?”
“你就打算这么坐着吗?”果琳用略带责备意味的口气问道,但她仍不抬头,专心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帕德鲁见果琳已经为他的偷懒而感到不快,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去趟厕所,马上回来。”
他进了厕所的隔间,会想刚才的一切是多么的疯狂,自己对朝夕相处的同学起了生理反应,并且成功**了,脑子里满是**的幻想,他判断这是恶魔蛊惑人变得邪恶的征兆,赶忙命令自己去想一些美好的,激励人心的故事。这种必然的想象终于被他压制住了。他褪下自己的裤子,用手揉了揉内裤上被前列腺液所浸湿的地方,湿漉漉、黏嗒嗒的感觉让他感到不舒服。他觉得这条内裤不能穿了,毕竟他不想穿着一条脏内裤走来走去,于是把内裤脱下来,塞进了裤兜里。在他即将走出厕所的时候,他突然想到如果果琳仍以刚才的姿势蹲着,自己能够保持冷静吗?自己能够忍住不去关注其胸部吗?如果被她发现又该作何解释?他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但相比那些概率事件,黏糊糊的触感则是不可避免的。他心想:还是不穿吧,那些事情不一定会像剧本中所写的那样有条不紊的上演。他没有返回隔间,警觉输给了侥幸。
帕德鲁回来时发现果琳正坐在桌子上大口地向嘴里灌溉矿泉水,她意识到帕德鲁已经回来了,便停止了饮水,并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她着急忙慌地擦了擦嘴,有些尴尬地说:“哇,你回来的好快,我还以为你去上大号了。”
帕德鲁感到心中有愧,但又不愿与他人分享,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我只是去小号而已。”
“已经快完事了,再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回去了。”
他们经过短暂的打扫之后,将所有的垃圾都装进了黑色垃圾袋里,它们等下就要暂住于充斥酸臭与蝇虫的垃圾站点,之后等着它们的便是更加扑朔迷离的命运了。
在狭长的走廊中,为了两人不会因为带着垃圾袋而相撞,他俩一人在前,一人在后,这样,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脸。帕德鲁盯着果琳的后背,观察着黑色的褶皱是如何做到像海潮一般涌现又消逝。
他有话想对果琳说,早在十分钟前他就想要这么说了,“果琳……”
“什么事?”
她没有回头,这让帕德鲁的心理负担减轻不少,换做平时,他的言语绝不会是如此地拖沓,但只有今天,他觉得气氛有点不一样,这走廊里只有两个人,她手里拿着的是包裹着肮脏的塑料袋,但从她身上所散发的气味却篡夺了它的主导权,成为这座空间最醒目的暗香,催生了不必要的意乱情迷。
“等下你急着回去吗?”
“不着急,老实说,那里的气氛最近有些沉闷,我更愿意在外面晒晒太阳。”
“我也是,整天面对着单调的墙壁,思想也变得索然无味了。我们去海滩玩吧?”
果琳迟疑了片刻,说道:“海滩?现在?你和你的家人沟通过了吗?”
“别提他们了,我现在已经是半个大人了,这能从我的业绩里看出来,我能很好地知道顾客需要什么,能够准确地看出潮流的走向,使商品永远获得顾客的青睐……啊,抱歉,废话说的太多了。总之,我已经长大了,这点事还是能做主的。”
“那么,去海滩需要准备什么吗?”
“你会泳游吧?学校有教过的。”
“是啊,还可以,不会淹死。”
“去海滩不泳游有点可惜。”
“那里人不多吗?”
“现在是旅游淡季,而且今天是工作日,人不会多到哪去。不如说现在的海滩是一年里最舒适宜人的样子了,阳光充足,温度适宜,海滩上的垃圾应该也不多,现在不去的话就太可惜了。”
果琳是很想去看看一望无垠的大海与布满金黄色颗粒的沙滩,想去感受充满盐分的浸泡,想去听听会在海螺里引起共鸣的海风。但她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关于穿着的问题。在学校的泳游课上,大家穿的都是学校统一发放的泳衣,男孩是黑色的短裤,女孩则是相当保守的连体衣,上身是黑色短袖,下身是黑色短裤。相当保守,相当无趣的泳衣,不过从中可以领会到校方在防早恋这件事上所下的功夫是多么的良苦用心。果琳自从身体开始改变之后便不得已穿上了女性泳衣,她一开始并不愿意穿,原本无拘束的上身要被迫穿着泳衣下水使她感到不舒服,她不喜欢有太多的束缚,对于泳游,她觉得裸泳才是最自在的享受方式,但这一想法她自己也知道是不可能被允许的,想想男生们带有猥亵意味的笑容,想想他们那不安分的手指,就算是件滑稽的小丑服也好,必须得穿点什么。果琳的适应能力还真是无上限,没过多久就已经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穿上泳衣,像个野生的鸭子一样,在水面上漂来荡去。如此迅速地接受改变,连男生们都感叹不已,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啊!
学校里的泳衣是不能穿出去的,这件泳衣无论是美感、舒适、材质以及对泳游的帮助方面都无法令人满意,对于专业的泳游运动员来说更是连改造成脚蹼的价值都没有。最重要的是,这么土的泳衣若是被海滩上的其他人看到,定会为这件过分保护其主人肉身的泳衣感到叹惋。并且若是其他人都穿着较为时尚漂亮的泳衣,那么穿着朴素的人反而成了这个舞台上最显眼的角色。不想要过于显眼是果琳的处世之道,可以闪耀,但别成为那颗最亮的北极星。
回过头来,果琳正在为泳衣的事犯难,她知道帕德鲁很期待能和她一起去海滩,所以觉得把自己的难处毫无保留地提出来会更稳妥一些。
“我在想泳衣的事……”
“泳衣?我们可以去买啊,别担心钱的问题,都包在我身上,这点小钱对于我来说九牛一毛而已。”
“谢谢你,帕德鲁。钱倒不是问题,令我犯难的是改选什么样式的泳衣。”
“什么样式?我们到店里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在这里干想也想不出什么样子吧?毕竟我们不是服装设计师。”
“不是的,我是想说我恐怕穿不了女性的泳衣。”
“诶——这个……”
帕德鲁这才意识到果琳在说什么,她的下半身和其他女孩是不一样的若是穿女性泳裤可能有些不舒适,若是穿男式泳裤……那就是大煞风景了。
帕德鲁小说问道:“
果琳,你穿过女性内裤吗?”
果琳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原本平和的脸霎时掀起波澜,她语无论次地回答道:“当——当然,当然没有,我一直穿的是平角内裤,没改变过!”
帕德鲁继续追问道:“是女式的平角内裤吗?”
果琳的耳根已经像夕阳一般红了,“当然不是!男式,男式的内裤。”
帕德鲁看到果琳羞臊的样子,感到十分喜悦,如此可爱的样子,他不仅想要多看几眼。
他靠近果琳的耳朵,说了一些他的秘密,“其实,不瞒你说,我也穿过女式内裤,老实说,挺紧的,但被束缚的感觉也挺不错的,很舒服,我觉得你可以试试。”说完他便坏笑起来。
“你干嘛给我说这些?”
“我的意思是,我都可以穿女式内裤,你应该也没问题。”
“你怎么知道没有问题。”
“你的内个没有我的大吧?”
“我要回去了。”
果琳做出要掉头回去的样子,当然在旁人看起来这步伐是不自然的,没人走路会弯着手臂,腿又抬得那么高,落地之后还能发出那么大的啪啪声,可帕德鲁却十分担心她会真的因为自己的玩笑话而不爽,最后赌气回家了。他连忙拉着果琳的手,像个有罪之人面对上帝那样忏悔起来。
“对不起,果琳,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是太蠢了,我只是想说你很适合穿女式泳装,结果却把自己常年累月存放在肚子里的污垢给喷出来,很抱歉弄脏了你的好心情,我该怎样做才能让你的怒气得到平复呢?”
他觉得这样还不够诚意,便用手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但貌似并不狠,因为没有立即出现浮肿。他见果琳仍没有说话,情急之下想到了下跪谢罪这个方法。
“别!”果琳叫道,“这里并非只有我们两个人,被人看到的话就不好了。”
“那你得原谅我。”
“好,我原谅你。快起来。”
帕德鲁见果琳不再生气,便开始重新讨论刚才的话题。
“诶,我说真的,你可以去试试,我并没有要开你的玩笑,我想真的没有问题。我其实觉得你……要是穿在你身上的话,会很美……”
果琳感到这话有一种魔力,使她忍不住想要怡然而笑。事实上,她还是相当希望别人能对她的外表做出正面评价的,这或多或少都与那些过分赞美她的人脱不了干系,他们的赞誉之词给原本无欲可寻的脑袋瓜平添了许多顾虑,一句无心的表扬就能使她的虚荣心得到一顿丰盛的美餐。
她转过头去,不希望自己的笑容被帕德鲁发现,但那只捂住嘴巴的手反而让人更加怀疑,她假装咳嗽了两声,“还有啊,前面的凸起该怎么般?”
“不是有连衣裙式的泳衣吗?你也可以用纱巾遮盖住下身,保持一定的神秘感。”
“是吗……”每当果琳认真地思索时,右手就会不自觉地握拳抵在嘴边。
帕德鲁的泳裤是在进店五分钟内就选定了的。果琳一开始觉得穿裙式泳衣会方便一些,但她又觉得腰间的纱巾会显得更加优雅,一个人的身上只能穿一件泳衣,就算穿两件泳衣,透露出来的也只有最外面的那一件,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但后到的那位反而出了风头。也许有人会觉得果琳会和大多数爱逛街的女性一样,在一生中的时间里,服装的选择将会花费她近五个月的光阴。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的主人公在设定上并非是磨磨蹭蹭,去楼下倒个垃圾都要在脸上施以胭脂水粉的庸俗之辈。她没有会要玩伴命的选择困难症,因此她在权衡了本次游玩的首要目的与泳游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毅然决然地选择在自己的腰间围一条充满热带风情的纱巾,与其搭配的是一套以绿色为主,充满生气的泳衣。这一切,只花费了她十分钟的时间,毕竟,阳光与潮汐不等人。
沙滩上的人流密集程度正如帕德鲁所预想的那样,如果一个男人想要与一名眼前为他所钟意的女人搭话,那他至少需要七秒钟才能走到女人的身前,现在的海滩人流密集程度大概就是如此的状况。
尽管阳光并不如七月时那样毒辣,会把每个不做防晒措施的家伙都给烤的通红且最终蜕皮,但帕德鲁还是觉得有必要租一间帐篷来作为短暂的居住地,就像寄居蟹的壳一样。
有了帐篷,也就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在车辆后座或者厕所隔间里换泳衣了。他俩依次换好泳衣,赤足走在沙滩上——这得利于游客的高素质与清洁人员的火眼金睛。每一粒沙子都晶莹剔透,饱满的像被精心研磨过得大米,但它们不能食用,只能观赏。
果琳躺在沙滩上,身体呈现出一个“大”字,接着手臂与双腿像泳游那样前后滑动着,在身下临摹出了一只金黄色的知更。看见果琳如此童趣的行为(她这个年纪确实应该带点稚气未脱的感觉),帕德鲁咯咯地笑出声来,他坐在果琳身旁看了一会,忽然觉得不过瘾,自己也躺下来学着果琳的样子挥舞起来,只不过他的动作幅度太大了,以至于频频与果琳的手脚打在一起。
“你离我太近了。”果琳抱怨道。
帕德鲁没有起身去到离果琳远一些的地方,而是选择减小自己的动作幅度。这样双方确实就不会发生冲突了,但帕德鲁却感觉没刚才那么痛快。
太阳被阴云遮盖住了,感觉空气一下子变得凉飕飕的,有些人看到这阴沉的场面,原本炽热的心情也变得冷淡起来,有几个孩子看到太阳许久不出头,便从海滩登陆,商量着去谁家玩游戏。这时如果刮起一阵强风,便会轻易地使海滩丧失数名顾客。
帕德鲁转过头问道:“走吗?”
果琳听到这话立即坐了起来,紧张地说道:“什么!我们才刚来不是吗?”
“我是说,走向海边。”
“那就请说‘去海边’。”
他们两人站起身来,远眺着视线尽头的那条宛如长城的白练,它成了天空与海洋的边境线,除非风暴与海啸来袭,否则它将一直清醒地盘踞在世界的尽头。
此刻的海水因为少了阳光的涂抹,失去了曾经有如蜂蜜般的活力,展现出了与先前不同的静谧、神秘、危险与死气。在海中嬉戏的人寥寥无几,甚至连海面上的泡沫都历历可辨。
“走吧,果琳,他们把海洋让给我们了!”
“嗯!”
帕德鲁快速向与浪花相反的方向跑去,果琳则不慌不忙地跟随他的脚步,低头望着自己的脚下,每一步都踩在帕德鲁先前的脚印上。在海水没过膝盖后,果琳停下了脚步,她环顾了一圈,确定自己没有被人注视后,她提起自己的纱巾,把它缠在自己的腰上,确定自己的活结打的完美无缺之后,她又趁着帕德鲁向前行走的功夫,把手向下伸去,在此期间她一直感到忐忑不安,右手摸了下自己的下体,左手则挡住右手。那东西,只有用手摸才能感觉得到,在远处是发现不了的,大可放心。在感觉到自己的**官不会对这件泳装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之后,她便心安理得的向海水的更深处走去。
两个人最终都浮在了水中,他们游得都不错,如果身旁有只小狗溺水了,大概会在十秒钟内被他们救起。
“海水是不是有点冷?”帕德鲁问道。
“还好。我们可以向那边游,向那一大片礁石游去。”
“行,但你得小心点,你在我前面游。”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堆堆褐色的嶙峋怪石,这些石头的颜色若是和果琳的头发相比就会显得黯淡无光,海浪的拍打在它们身上,声音像是某个原始部落的打击乐,勇往直前的涌浪一遇到坚如磐石的礁岩便卷曲成朵朵温顺驯良的浪花,好似美女遇见了野兽。这堆礁石像座碉堡,历经百年风雨洗礼,却显得愈加熠熠生辉;但它又像座灯塔,赋予疲盹的人们一个极好的歇脚处,他们可以从这里向更遥远的地方眺望,平时,若是没有打扰的话,海鸥们也愿意将自己漂泊流离的命运交付于此。
“小心点,抓紧我的手。”
帕德鲁趴在礁石上,将一只手伸向果琳,好让她在攀爬时能拥有一条更为可靠的绳索。
“这块大礁石就像是有人故意造在这里的,”帕德鲁站起身来,挥动着双臂,像只蓄势待发的小鹰正要迎接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真舒服啊,好久没有吹过如此清爽的海风了。”
“小心点。”
果琳蹲坐在礁石上,她有些怕高,虽然对自己的平衡能力有一定的自信,但对这种自信的否定又未尝不是会上演在每个人内心中的独角戏呢?望不见脚下的路,即使跳一下都有可能摔倒,闭上眼睛这种在一般场合较为危险的行为,到了这座险峻的山峰,反而成了唯一解脱的方法。果琳有点后悔了,她为自己刚才不顾后果的一时兴起而感到懊悔不已,她的发丝在潮湿的空气中飘浮,海浪的每一次入侵都让她感到心惊肉跳,她匍匐在这座悬崖之上,像条摇摇欲坠的小船,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果琳,你怎么趴着啊?”
“我有点怕高。”
“我想,这也不高啊,只有两米而已,话说不是你要来这里的吗?”
“我搞错了,不该如此的。”
帕德鲁见果琳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也不敢和她开玩笑了。
“那我们回去吧?”
“还是算了,来都来了,再在上面呆一会吧。”
“可是你……没问题吗?”
“我想,也没想的那么糟糕。”
果琳试着用两脚支撑起身体的全部重量,她必须紧盯着下方才能使自己不产生眩晕感。
呼气,吐气,呼气,吐气,果琳在心里给自己打着节拍。她像只虾一样弓着身子,两只手支撑在膝盖上,长时间的压迫使得皮肉现出了红印,她想挺直腰板,却感觉头顶好像有块岩壁碍了她的事,只要她抬头寄望于远天的云彩,便会感觉到脑袋与岩壁相撞的疼痛。她的腿此刻也变得像芦苇般轻柔,海风只是温和地爱抚着肌肤,两条腿便情不自禁地跳起踢踏舞了。这短短的几秒钟活像是炸弹的倒计时那样惊心动魄,这种感觉在他人眼里更像是喜剧表演,毕竟只有同病相怜的人才会对此感同身受。
一切还得得利于帕德鲁的帮助,在危难关头伸出援手是社会宣扬提倡的优秀品格,不过面对即非直立,也非蹲伏的果琳,他不知道是该把她拉起来,使其像个人样地伫立在风中,并亲眼目睹眼前壮美的环礁湖;还是出于溺爱,把她按压在平冷的礁石上,让她的心脏在低海拔地区沉着地跳动。实际上,这个问题的最终结果并不由帕德鲁决定,而在于果琳,去问问她自己就知道了。
“你想……起来吗?”
果琳还想再试试自己的心里承受十分到达了极限,在挣扎了几下之后便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僵硬麻木了。
“帮帮我。”
“拉你一把?”
果琳点了点头,帕德鲁似乎看见她的下巴滴着水珠。
帕德鲁架住她的胳膊,猛地将其支了起来。
“还挺沉的。”帕德鲁心里这么想,但他没说。
果琳晃晃悠悠的,像个稻草人似的,她试着将双眼聚焦于远处的那片海,片刻,她便瘫软在帕德鲁的身上,肩膀与帕德鲁的胸部紧紧相依,帕德鲁低头即可瞥见一道白璧无瑕的长垣,他的**甚至**了,不过还好,那只是极其微弱的变化,当事人并没有发觉。
“哇,我没想到你既然这么怕高,恐高症严重到这种程度还真是可怕。”
果琳闭上了眼睛,让毛孔来领略海潮的风采。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竟是如此的怕高。”
立于礁石之上,一个广阔无垠的世界任你欣赏。可帕德鲁却有些心不在焉,就算太阳已经剥开了云层,阳光已经把这里变成了爱琴海,外形奇特的北极海鹦已经开始集体捕鱼,甚至把屎拉在他的头上也不去理会。他知道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那就是拼命地在脑中临摹着佳人的塑像,以便今后东劳西燕,也依旧记得此刻的无限温存。这种行为既出自生理本能,又源于个人私情。不过这并非是多么可耻的行为,至少大部分男女都会有过这样的幻想,只要不说出口,大家都装作不知道。
果琳半睁开了眼睛,小声说到:“有人来了……”
“是吗?我可一点都没听见。”
“我的听力很敏锐的。”
“那我们……”
“先回趟帐篷。喝口水。”
他们顺着原路返回,在登陆之前,果琳又将腰间的纱巾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他们在帐篷里躺了一会,约定好等下再进行下一轮游戏,但他们太累了,终归敌不过睡意的侵扰,听着海浪拍岸声,呼呼睡去了。
太阳已经走过了四点钟的位置,这是自然醒的好时机。果琳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因为睡的太久,脑袋的血液变得凝固,她的脑袋也变得昏沉沉的。她仍觉得很困,又重新躺在地上,脑袋向右转去,看见帕德鲁正坐在旁边看着她。
“你终于醒了,睡得好吗?”
“过了很久吗?”
“貌似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了。”
果琳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瞪大眼睛说道:“两个小时?居然这么久,我居然这么能睡……那不是该回去了吗?你都不叫我的嘛?”
帕德鲁面露难色苦笑道:“你睡得那么香,我怎么忍心打搅你。你的睡眠质量真好,他们的大叫声都没能将你惊醒,之所以能睡的那么安稳,是因为昨晚没睡好或者熬夜了吧?”
果琳痴呆似的盯着帐篷上的拉链看,没有回应。
“现在还有一点时间,再玩一会吗?”帕德鲁问道。
正当果琳在考虑是否继续的时候,她看见有雨珠滴答滴答地撞在帐篷上,随后又向下快速滑落。虽然帐篷是防雨的,但蓝色的帐篷因为雨珠的击打变得颜色发黑,这为原本安逸的环境平添了几分危机感。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嘹亮的警示音:“下雨啦!赶紧走得了!”
紧接着便是狂风的呼啸声中夹杂着的人群的喧闹声与铁器的吱嘎乱晃声。
通过声音可以判断:人们惊慌不已。
帕德鲁把帐篷拉链来开,把一只手伸了出去,但觉到有绿豆般大小的雨滴落在掌心上,他将手伸回来,手臂上的绒毛捕获了许多雨水,他特意把手举了一会,好让果琳看到清楚一点。
他说道:“这天气刚才还是一副阳光明媚,微风和煦的样子,怎么转眼就大风四起,大雨如注了呢?”
“我们得赶紧走了。”
“可是现在这雨那么大……”
“我觉得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也许会下到晚上,现在不走,等下雨越来越大,那就真成落汤鸡了”
“好吧,”他看了看果琳,她身上仍然穿着泳衣,“不过,在此之前,先把衣服换掉吧?”
帕德鲁说完便要用手拉帐篷拉链,想要出去。
“不用出去,要淋雨的话之后有的是机会。”
“可是,这样好吗?”
“你不看不就行了吗?”
这话确实在理,可在考虑了主观因素之后便会发现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帕德鲁面露难色,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又一个考验,他心想,今晚会是个不眠之夜。
“不行吗?”果琳问道。
帕德鲁没有说话,他只是背对着果琳,竖起来大拇指,表示肯定。
即使有雨声作为掩护,帕德鲁还是感觉自己听到了衣料与皮肤的摩擦声,他觉得这簌簌声比天空的雷鸣都要震荡人心,比任何魔术师的帽子都要勾人遐想。他根据声音推测出果琳正在带胸罩,脑子里顿时出现了想象中的**,那完美的身躯正在做着诱惑销魂的动作,每一下都让他心动不已。帕德鲁感觉到股间传来炽热的感觉,他又**了,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每次都让他感到紧张与不安。
有完没完,他心想,要是让果琳看见就完蛋了,她会觉得我是个变态的,以后都不会再和我玩了,我得赶快冷静下来,快点变软啊!在这个节骨眼,帕德鲁深深地意识到人的意志力在生理反射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他爬到帐篷入口处,将拉链拉下一部分,把脸探了出去,冷风迎面扑来,冰冷的雨滴重重地拍打在脸上。这就是帕德鲁现在最需要的,很凉且疼,现在,这个世界只剩下狂风骤雨了,心中的燥热一下子就熄灭了。
帕德鲁心想:“头浸在风雨中,身子却在温暖的帐篷中,老实说,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甚至有点舒服,这就是所谓的安全感吗?”
正当他正享受着这奇特的按摩时,肩头感觉到有只蝴蝶在煽动,他回过头,果琳已经穿好了衣服,示意轮到他来换衣服了。
“你干嘛呢?”果琳问道。
帕德鲁顶着湿漉漉的头回答道:“我在找刺激。”
“会感冒的,别找刺激了,找衣服吧。”
穿好衣服之后,两人迅速地到海边的小店买了两把雨伞。这种雨伞资质平平,似乎也并不算结实,但价格却出奇的高,这就是金钱至上的商人们所经常玩弄的趁人之危的把戏,但人们并不屑与这种无赖进行过多的讨价还价,毕竟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与精力可以耗费。
果琳与帕德鲁在雨中快步行走着,一朵朵水花在脚下绽开。虽然有雨伞的庇护,但他俩的衣服依然被打湿了不少,鞋子与裤腿格外明显。
帕德鲁满怀歉意地说道:“在今天这个日子去游玩真是个糟糕的选择,我不应该叫你放弃舒适的室内温度而在这倾盆大雨中慌乱地逃窜。”
“别这么说,今天的出游相当顺利,前奏相当美好,高潮是在安宁的梦中,结尾嘛——印象深刻!”
两个人像被挠了脚心一样在雨中哈哈大笑,他们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路人当做精神病患者,因为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就算有,他们也只顾着躲雨而对身边的事情毫不关心了。
两个人终于到了公交车站。在平日里还没人在意,如今才意识到公交车站应该有一个候车室,在雨中等车可并不浪漫。他们被冻得瑟瑟发抖,却不见一辆公交车的踪影。
等了大概十分钟,终于看见一辆公交车从茫茫然的水雾若隐若现地向他们驶来。他们瞪着眼睛瞅了一下,是001号公交车,帕德鲁该坐这辆公交车回家。
“帕德鲁,快上车。”
果琳催促道。
“可是你还没上车,我等你坐上车之后再……”
“快点快点,别管我了。”
果琳开始用双手推帕德鲁的后背,她使出的力气太大,帕德鲁险些摔倒。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从不远处传来了语调冰冷的男声:“你可以走了,我会送她回去。”
是院长!果琳身体一激灵,打了一个寒颤。尽管雨声嘈杂,这声音还是轻易地就被她给分辨出来了,毕竟,这个声音相当特别,听过一遍便难以忘怀,对果琳来说尤其如此。
他手持一把极大的咖啡色雨伞,缓缓地向果琳走来。
“那是谁?”帕德鲁问道。
果琳有些担忧但并不想让帕德鲁知道,“那是我的院长,他来接我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快上车。”
见果琳已经有人来接,帕德鲁终于安心地上了车。他并没有立刻找个位子坐下,而是扶着门前的把手,脱下鞋,从中空出了一些水,这才让他好受些。
街上偶尔能够看到一些小型垃圾被狂风卷向天空,像是小孩的鬼混;水流沿着马路顺流而下,在下水道口形成了湍急的漩涡。窗外明明充斥着昏暗的风景,他却觉得格外欢怡。权衡利弊之后,你就会发现这场风暴与帕德鲁今日所得的真正的美景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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