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孩子!她是无辜的!”章振兴终于不再故作冷静,他拼尽全力地挣扎起来,结果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他疯狂扭动身体,但绳子好像一条蟒蛇,章振兴越是想挣脱,这蛇就咬得越紧。
章音扑过去试图扶起父亲,却被赵青一脚踢开。
“我保证我们会忘记的,会忘记你们这些……唔。”乔把到了嘴边的“恶霸”两字咽回肚子里,“总而言之,我们保证一个字都不会对外说,可不可以求你们放过我们?”他扮出可怜兮兮的中学生模样。
“他有一枚戒指形状的驱动法器,用得相当娴熟,他绝不是一般人。”小白领立刻揭穿了乔,“他对我们才是最大的威胁。”
“暂且不论这个小伙子,那女孩不可能老实,她一心想着救爸爸离开这里呢。”赵青冷冷地瞥了一眼倒在墙角的章音,后者虽然十分害怕,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却逞强用凶狠的眼神盯着赵青。
“我听到你们说的那些东西,我才不信呢!”
章音试图通过提高音量壮大自己的气势,反而暴露了她声音的颤抖。
“事到如今还要相信他是个好父亲,真是个孝顺的女孩,可惜章校长已经亲口承认了,我很抱歉我摧毁了他在你心目中高大的形象,但这是事实。”
“他被你绑在这里动也不能动,还要被你逼着承认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你这个臭婆娘!”
“是漂亮大姐姐才对!”乔一把捂住章音的嘴巴,“不好意思姐姐!这个孩子太小了不懂事乱说话,您别往心里去哈!”
乔不住地向赵青道歉,企图通过阿谀奉承讨好她。但赵青的表情越来越冰冷,显然她不吃这套。章振兴还在苦苦恳求,但在赵青听来,那不过是风声,是雨声,没有任何意义,不可能动摇她早已冰冷的心。“动手吧。”她淡淡开口。
“动……动什么动!”
章音突然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她挣脱乔,像一只发疯的野猫朝青姐扑去,一手扯住青姐的头发,另一手去掐她的脖子。乔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就连眼睛被蒙住的章校长也哑然失声。沈振宪一把扯住章音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章音提起来甩到墙边。他抽出匕首,匕首的寒光映出他冷峻的脸,还有章音愤恨的眼神。乔扑过来挡到章音身前,想要护住章音,穿着黑色尖头皮鞋的沈振宪一脚踹向乔的腹部,乔一声闷哼,弓着身子趴到地上,痛得动弹不得。
章音手扶着墙想要站起来逃跑,但沈振宪已经俯身按住她的左肩,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进章音的胸脯。
“啊……”
她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小小的呼喊,随后便发不出任何声音了。鲜血瞬间浸透了她的上衣,她的眼神从愤恨变为恐惧,最后转为绝望。她试着伸手抓住面前的人,但力气被抽离身体,手臂只能瘫软垂下。
赵青看着章音的身体被鲜血覆盖,忍不住闭紧双眼。她想起她的女儿。她记得当年,她的女儿没有留一滴血,但是女儿痛苦的哭喊令赵青永世难忘,那是她最恐怖的噩梦。她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但同时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像是开怀的欢笑、像是无奈的自嘲,又像是为了化解内心的空虚而强颜欢笑。小白领和另两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本来以为,自己在决定复仇的那一刻起便已有所觉悟,但他们错了。当他们眼睁睁地看到一个女孩因此而殒命时,他们只感到害怕、痛苦和后悔。他们隐约发现,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章音和沈振宪身上,人们的视线从染血的匕首移到章音紧闭的双眼,又移到沈振宪溅上鲜血的脸。
在这震撼的场面前,人们自然而然地忽视了乔。然而,当赵青注意到那个本不该出现在乔手中的物品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
乔拿着一只闪着金属光芒的哨子,正准备咬到嘴上。赵青认出那本来是她的东西,它是个可以朝指定方向发出声波,令人丧失行动能力的一种驱动法器。在学校里,她就是用这个东西让章音父女和乔陷入昏迷状态的。赵青没空去思考那个口哨到底什么时候从自己的口袋里遛走的,她看到口哨末端那根短小的天线已经指向白领三人。
“小心!”赵青慌忙提醒,但为时已晚。房间里的其他人听不到任何声音,但小白领和其他两人却捂着耳朵呻吟起来,他们像喝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最后栽倒在地。
赵青惊慌起来,她不明白情况怎么突然发生惊天逆转。没有了口哨也失去了同伴,赵青一下子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女子,但好在她仍不是孤身一人,她慌忙躲到沈振宪身边。
“抱歉了青姐,虽然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沈振宪用纸巾擦掉脸上的血迹,一脸无奈地和赵青道歉。见赵青一脸疑惑,他便举起手中匕首,用手指抵住刀尖,只见刀身随之缩回刀柄,同时红色的液体大量渗出——那是一把变戏法用的伸缩刀。这时,躺在地上的女孩默默站起来,她摘掉假发,将盘在头顶的长发披散下来,淡定地拍落衣服上的尘土。扮演章音的邢芸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她只是照计划演一出戏而已。她无视震惊的赵青,随便找了个凳子便坐下休息。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再和你解释吧。我们必须要阻止你出格的行动。”乔说道:“这个口哨我们回收了。如果你曾经为它付过钱,以后我们会根据程序为你退还一部分。”
这下赵青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一直和她一起行动的沈振宪,其实和乔才是一伙的。
“沈振宪,你骗我?”赵青难以置信自己长久以来的计划竟然功亏一篑,此时的她早已不是冷酷的复仇者,而只是一个失去了丈夫和女儿的可怜母亲。她咬着嘴唇,眼泪无声地落下,多年的痛苦和压抑早已无法言喻。
“我想要帮你,真的。”沈振宪伸手想要扶住赵青的肩膀,但赵青本能地后退。
“你现在这样根本就报不了仇,你的线索已经断了,当年事情的真相也不明不白,除了章校长以外,真正的幕后黑手仍旧逍遥法外,难道这样子就算是报仇了吗?”
听沈振宪这么说,赵青呜咽着摇头。
“我保证我会查出当年真相,找出害死你家人的元凶。这次绝不是假话,请你相信我,好吗?”沈振宪注视着赵青,他认真的眼神令人无法质疑。
赵青没有回答,她抬起饱含泪水的眼,凝视着沈振宪。那双眼睛好像在说: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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