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振兴被蒙住眼睛,双手双脚皆被绑在椅子上。
“我再问你一遍,他们躲在哪里?”赵青尖锐的嗓音在他耳边再次响起。
“我们早已分道扬镳了,我不清楚……”
章振兴话没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早已落在他脸上。赵青用手指搓着发疼的掌心,手臂无力地垂下去,她面色苍白,好像这一巴掌费了很大的劲,亦或她早已身心俱疲。
章振兴所在的地方是一家废弃工厂的车间,地面满是尘土,破损的废旧配件堆在车间的四个角落,中间的空地有打扫过的痕迹,可能是有过重新投入使用的计划,但并未真正执行。除了章振兴以外,车间还有四个人,三男一女。章振兴忍着脸颊和身体的疼痛,不住地喘着粗气。在此之前,他已经被女人的同伙——三名男子狠狠地修理过了。他们把他连着椅子一起踹倒在地上,拳脚相加,直到他快要昏过去,再扶起来,用冷水把他浇清醒,如果章振兴的回答还是令他们不满意,就继续施暴,是典型的刑讯逼供。
这时,赵青最信任的助手沈振宪从门外慢悠悠地逛进来。
“青姐,消消气,咱们已经准备那么久了,不急这一时。”
见他这么说,赵青无可奈何地一声长叹,然后扭头瘫坐到另一边的凳子上去。取而代之,沈振宪走到章振兴面前。
“章校长,对于20年前的事故,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沈振宪的音色低沉,和赵青的尖利截然相反。
“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只是短时间地参与了药物的研究,并不清楚这之后药物的用途。”
“那你知道有传言说博士又重启了当年那个企划吗?”
“不……这不可能。”章校长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但依然难掩激动之情,“缺少我的数据,谁也不可能重启,我未曾把实验数据透露给任何人。”
“你所说的‘分道扬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振宪搬了把椅子反放在章校长对面,他跨坐上去,双臂叠放在椅背上方,下巴垫在手臂上,伸长了腿,一副悠哉听故事的姿态。
“我们的理念不合……”
“要是根据你的理念,是不是就不会出人命了?”沈振宪的语气轻佻,但此话一出,整个房间的气氛骤然下降。赵青抬起头,身旁拿着刀片发射器的白领和另两名同伙也齐刷刷地看向他,每个人的表情都微妙地紧绷。
无视这空气的变化,沈振宪接着说:“你不知道你们的药会造成严重后果?这可说不过去呀,十几人因为你们的药而丧命,这可不是失误就能解释的。他们神志不清、全身抽搐口吐白沫,每个人临死前都发出凄厉的惨叫……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不要说了。”赵青发出微弱的恳求声。
“你看,哦,你看不见,我告诉你,那边的小林,看起来像个白领,但你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白领吗?不,他还是个因为你的药而失去相依为命的哥哥并怀恨在心近20年的可怜人。”
“……”
“你以为当年你隐姓埋名做了这些亏心事,就永远不会东窗事发,但可惜,我们查出了你的身份。”
“我,我很抱歉……但……”章校长的声音沙哑,他用力地从喉咙挤出这几个字。
“是啊是啊,你很抱歉,所以我们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我要你告诉我当年的同伙现在都在何处,尤其是那个主导的博士,他在何处,姓谁名谁?”
“我真的不知道博士在哪,我们已经失去联系很久了。”
“你到底想不想赎罪?看来你还没意识到你们到底造了多大的孽。”沈振宪冷笑道,“因为你们的所作所为,青姐同时失去了她的丈夫和女儿。你不知道,这20年来,青姐常常从噩梦里惊醒……”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赵青抽泣起来,任何人听到她悲伤的哭声都无不为之动容,但倘若看到她的眼睛,又会瞬间感到毛骨悚然——她眸中闪烁着复仇之火,熊熊烈火仿佛即将点燃天空、焚尽大地。
章振兴闭口不言,但他起伏的胸口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我说青姐,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可怎么办?”沈振宪问,“如果他真的不知道其他人的去向,我们的线索不就到此中断了吗?”
“没关系。”
青姐爆发的情绪很快得到控制,看得出她曾经是位成熟又干练的女性。她说:“既然我们有办法找出他,就同样可以靠我们自己找出其他人的下落。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如果这个男人问不出其他信息了,就在这里将他结果了吧,也算是……为我的丈夫和女儿报仇了。”
她的声音满是疲惫,没有一丝喜悦。
沈振宪晃悠悠地站起来。他从腰间拔出匕首,和同伴们确认眼神。每个人都表情复杂,他们长久以来都在期待这一刻,却又因不同的原因变得迟疑——也许他们并没有真正为这一刻做好准备,就连下命令的赵青也陷入恍惚之中,一时忘了点头。
“你们要对我爸爸做什么?!”
突然,房间的门被人撞开,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大喊着闯了进来。乔冲进来拦腰抱住女孩,试图将她拖出门外。当他发现所有的视线都早已集中在他们身上时,便立即放弃了这个念头,尴尬地松开了手。
离他们最近的赵青一把拽住女孩的手臂,粗暴地把她拉到章振兴身旁,推在地上。在沈振宪眼神的威胁下,乔也只好乖乖跟过去。赵青重新把门关上。
“我本来不想把你们这些孩子牵扯进来,特地让人把你们关起来,可你们偏不听话。现在你们看到我们的脸了,恐怕不能离开这里。真遗憾,章校长。”赵青贴近章振兴耳边,冷冷地说道,“你也要体会到失去女儿的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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