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莎!”
客厅里空荡荡的,并不见人影。
“爱丽莎?”
陈爽又喊了一声,却还是听不见回应。
他不免开始有些紧张不安,做足了心理准备。他一边轻声祷告着,一边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爱丽莎的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
吱呀——
他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只见爱丽莎正趴在床上,好像是睡着了。
“呼……”
看来,只是没听见而已嘛
陈爽稍稍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的担心只是多余的。
可他再抬头看时,这才发现她其实根本没在睡觉——
只见那小灰鼠正傻乎乎地躬下细腰,高高地撅着屁股,小尾巴尖儿直直地翘上了天花板。她小脸绯红地把头埋进松软的枕头里,轻轻地,仔细地嗅着上面的味道。陈爽楞了一下才忽然发现,她面前那个枕头其实是他床上的枕头!
陈爽惊呆了
爱丽莎眼神迷离地抱着枕头闻了又闻,吸了又吸。然后一脸幸福地抱起了枕头,使劲地把小脸在枕头上蹭了又蹭。之后,她又忽然神色悲伤地放下了枕头,落寞地叹了口气。陈爽刚想出声喊她,却又见爱丽莎从自己的枕头下拿出了一件衬衫来,惊得陈爽登时哑了舌头——
那正是他的衬衫!
只见爱丽莎动作熟练地披上了先生的衬衣,跪坐着直起身来,摆出了一个女子力十足的鸭子坐。她面带微笑地伸出手,又把那雪白的枕头抱在了怀里,心心念念地再度搂紧。她轻轻地嗅了一声鼻子,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出神地梦呓道:
“先生……”
“爱丽莎?”
“哎???”
抬头
对视
沉默
一气呵成
“……”
“……”
It was at that moment
Elisa knew
She Fxxxed up
砰——!!
爱丽莎飞速地脱下衬衣,动作迅猛地掀开了床板!然后当着陈爽的面,把衬衫藏了进去!她随即手脚麻利地盖上了床板,重新回到床单上表情严肃地正坐跪好。然后瞪大了眼睛,压低了眉毛,理直气壮地大声喊道:
“我没有偷先生的衬衫!!!”
“…………”
可能是喊得超大声的缘故
听上去,居然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我也没没有偷偷闻先生的衣服!!!”
“…………”
陈爽愣愣地眨了眨眼
甚至觉得她说得自己都快信了
“我没有……”
“噗嗤。”
陈爽扶着门框微微一笑,既往不咎道
“就这么担心我吗?”
小灰鼠腾地一下就飞红了脸,羞愧地耷拉下了小脑袋,尾巴也萎靡地甩在了床边。她忸怩地摆弄着裙上的纽扣,过了很久才眼含热泪地抬起头来,微笑着望向陈爽:
“先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是呀。” 陈爽笑了笑,咔地一声扭响了关节,自信地拍了拍胸口说道:“你看,我这不是恢复地很好吗?”
“先生……” 爱丽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急急地爬起身来冲向了陈爽,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抱着他哇哇地哭了起来。
陈爽温柔地一笑,轻轻地把小灰鼠搂在怀中。一边拍着她的头,一边劝慰着说道:“别哭得这么难过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先生……先生……呜呜呜呜……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嗯嗯,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呜呜呜……太想念先生了……所以才偷闻先生衣服的……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呜呜……爱丽莎不是偷东西的坏孩子……”
“嗯嗯,知道的哟。”
“呜呜呜……先生……呜呜呜呜……”
“没关系的,爱丽莎。” 陈爽微笑着抱紧了小姑娘,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说道:“这么喜欢闻的话,那就现在一次闻个够吧。”
“唔……”
爱丽莎的脸忽然像烧开水一样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耳后根,贝齿下意识地咬紧了樱唇。
“来呀,吸呀,不用客气!”
“……”
“嗯?爱丽莎……?怎么了?”
“唔唔唔唔嗯嗯!!!” 爱丽莎猛地一跺脚抬起头来,满面潮红地瞪着陈爽害臊地大喊道:“先生!大笨蛋!”
“哎???”
陈爽一脸懵哔地被推出了房间,面前的房门砰地一声死死砸上。他大惑不解地挠了挠头,不是很懂刚刚都发生了什么。明明正在欢庆团圆,气氛挺好的……怎么就局势突变了??
“她明明不是挺喜欢的吗……?”
哎
女孩的心思,猜不得啊……
…………
“总,总之就是……” 爱丽莎咬了咬嘴唇,小脸微微泛着红晕地说道:“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了!”
“明明是你偷穿了我的衣服的说……” 陈爽一脸无辜。
“先生真是的!明明都说了不许再提了的!!” 爱丽莎着急地捏起了小拳头,羞得都快死了。
“好啦,好啦……唔,明明我才是受害者……”
“先生!”
“哎呀,我们俩好不容易才团聚了,就别再纠结这些小事了嘛。”
“先生……”
陈爽微笑地摸了摸小灰鼠的头,轻轻地拍着她的小脑瓜说道:“谢谢你呀,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一直有努力地锄草。多亏了你,不然麦田早就发草灾了呢。”
“先生……” 受了表扬的爱丽莎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天真烂漫的微笑,高兴地仰起了脸。
“哦对了,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啊?”
“嗯……?”
憨憨的爱丽莎瞬间收起了傻笑,认真地低下头来想了一会。她眨了眨眼,眼前忽然一亮:
“哦对了,先生!你昏迷的时候,来过一个人。他还专程去海伦娜姐姐的诊所看望过你呢。”
“嗯?谁啊?”
“他说他叫做慕克。先生你认识吗?”
“慕克……” 陈爽楞了一下,心说那不是子爵的幕僚吗?他特地来看我?陈爽正低头思量间,又见爱丽莎踢踢踏踏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取回了一件厚厚的信封交给了他。
“先生,这是他说要给你的。” 爱丽莎努力地举起了那份信件,看上去好像有点沉。
“这是……?” 陈爽眨了眨眼,伸手接过信封来前后翻了翻,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他歪着头看着这平淡无奇的信封,郑重地拆开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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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陈爽先生,贵安:
见字如面,你好。
我来拜访你的时候,听闻你的伤口已经愈合,病情也已稳定,康复只是时间问题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活下来,不得不说,你的确是命不该绝。
寒暄就到此为止吧。我知道你读到这封信时,一定已经康复了。人这一生逃不过两件事,一是死亡,二是交税。而你逃过了前者,后者我也帮你逃了一半。是的,子爵已经点头了,现在每年的税额已经定为了10第纳尔。
我知道这依然是个很高的数额,这项贪婪的税务也并不合理。但相信我,我已经尽力了。我以你对新鹰镇的感情为筹码,才最终说动了子爵。如果你交不上这笔税,子爵就会杀掉镇里的所有人作为报复。
既然新鹰镇是值得你赌上性命也要保护的东西的话,那就证明这一点吧。
诚心而言,我很欣赏你,陈爽先生。身为一名异乡人,却能精通本土的语言文字,这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我绝无奉承之意,但我必须承认,你的外语说得比我的要好。我很欣赏你这样的怪才,也为你的屈才而感到惋惜。
所以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
子爵要求我负责监视你,我嘴上答应了,但并没有实际派出人手。毕竟,我也深知:只有自由的夜莺才懂得如何歌唱。
子爵还说过,只有割掉你的舌头才能让他放心,我没有让他这么做。你这样的奇才如果再也不能说话,那也太可惜了——但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后悔这个决定。
此外,我也说服了子爵暂时将新鹰镇定为自由领。换言之,领土的管辖权也就相当于授予了你这个镇长。新鹰镇的税收和建设权都已握在了你的手中,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发展新鹰镇了。
所以将心比心,我恳请你事已至此就不要再考虑诸如逃跑之类的选择了。十枚第纳尔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固然是个天文数字,但也请你想想——它是个定额的税。税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你如果你真的能把这个小镇发展起来,那这点白银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希望你不要气馁,鼓起干劲,加油做出一番事业来。
为了帮助你更好地开始,我对新鹰镇现在的状况也做了些许调查。我知道你们镇里有一个废弃的磨坊,我认为那会是个很不错的开端。如果你能修好磨坊的话,下游的许多镇民或许会选择到你的镇上来磨面粉,你可以借此来收取一笔相当可观的农税。所以,我特意找到了一份可供参考的磨坊蓝图,希望能帮到你。
祝好运!
你的诚挚的朋友
慕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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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爽愣愣地眨了眨眼,表情复杂地放下了信件。
“先生……?”
“没想到这家伙,是个不错的人啊。” 陈爽微笑着点了点头。
“先生,信上说什么了呀?”
陈爽的笑容渐渐苦涩,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摇了摇头,缓缓地从信封里拿出了那份羊皮纸蓝图,看着爱丽莎敲了敲桌子回答她道:
“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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