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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异色瞳与姐姐

第四章 异色瞳与姐姐

因为骇人的猜测,青杉不敢再让阴雨淋在身上,当下从废墟中找了一柄白纸伞撑开,遮挡可能存在的雨水中的诅咒。

破破烂烂的雨伞无法遮挡所有雨水,刺骨的寒意不断侵袭着身体。

他打着寒颤,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快跑着追向黑裙女孩的方向。

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快跑,天上的黑云当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逼近地面。

细雨渐渐增大,很快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寒意更加深重了,空气中开始飘荡起淡淡的腥臭味。

雨水的冲刷下,残垣断壁上的苔衣开始复苏,大片大片的绿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没过一会儿,就连风化枯干的树木也开始抽芽,青色的生机缓缓染上处处丛生的荒草。

墙缝间,小巷中,街道旁,一株株石蒜忽然诡异的破土而出,发芽成长,葳蕤葱茏,转瞬间又枯萎凋谢。

石蒜凋零后,一节节绿梗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育出花苞,于寒雨中摇曳绽放。

血色铺地,满镇深红,花之田野如画卷般在青杉面前展开,转瞬间,盛放的曼珠沙华仿佛来自黄泉彼岸般妆红了他的前路。

雨水冲刷着彼岸花妖冶的赤红花瓣,仿佛将上面的血水冲刷了下来,空气中的淡淡腥味开始浓郁,逐渐转变成刺鼻呛人的血腥味。

恐怖的巨变,一时间,让青杉无所适从,甚至有些害怕的停下了脚步。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了熟悉的芳香,阵阵柚子花香如微风拂面而来,浓郁醉人的香气在他鼻端萦绕,驱散了令人烦闷欲呕的血腥味。

青杉精神为之一振,循着花香向前,快步向黑裙女孩寻去。

右眼缓缓灼热起来,一股股暖流从右眼中如泉水涌出,流过他的四肢百骸,如温泉般涤除了他身体上的寒气。

冻僵的手脚得到温暖,青杉的行动随之敏捷迅速起来,随着他的脚步不断前行,空气中的柚子花香愈加馥郁,右眼愈加炽热,温暖灼热的气息甚至透过体表,蒸发了他衬衫上的寒雨。

循着花香和右眼的指引,他很快就接近了黑裙女孩所在的位置。

前方,就仿佛是诸神的花园一般,无穷无尽的柚子花香从其中飘散而来。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没走多远,黑裙女孩的背影忽然映入青杉的眼帘。当她的背影再度映入他眼时,鼻端的柚子花香忽然散去,右眼的灼热气息也瞬间偃息无踪。

她依然背对着他,站在空旷的广场中央,黑裙摇曳,青丝飞舞,天上的寒雨,地上的猩红彼岸花,还有空气中的浓郁血腥味,到了此处,就仿佛成了幻景一般,失去了所有令人惊惧的可怕气息。

所有可怕的异象,到了此处,就仿佛被净化了一般,在她身周渐渐化为旋转的飞雪,在广场上静静堆积。

寂静之中,唯有雪花飘落于地的沙沙声。

“下雪了。”

青杉正出神地看着黑裙女孩的背影,忽然之间,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声音从背后传来。

“笑笑?你傻站着在看什么?”

“姐姐?”青杉连忙回过了头。

果然是她!青槿,他的亲生姐姐,此刻,她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之前所注视的方向,见他回过了头,对他微微一笑,和煦又端庄。

“你怎么在这里?”

青杉冷淡的反问,一边仔细打量着她的模样。

许久不见,她依然和以前一样动人,云鬓花颜,夭灼烂漫。

但是,她的着装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纯真端正,变得妩媚动人。一身白色的连帽斗篷,仿佛礼服的纯黑裙装,配着黑色丝袜,白色短靴,长发于落雪中微微飞扬,甜甜的栀子花香随风飘荡,仪态婀娜,顾盼流波。

她看着他,笑容前所未有的灿烂,比他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温柔。甜甜的笑容,亲密的仿佛在看着热恋中的情人,而不是她的弟弟。

“怎么样,好看吗?”

青槿见青杉猛盯着她,轻旋了一个舞步,裙裾飘舞,仿佛蝴蝶翩跹,斗篷飞扬,犹如天使振翅。

“我觉得你应该会觉得好看。”

“还好吧。”青杉的回答一如既往。

“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杉说完,目光再度回到了黑裙女孩身上。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虽然最初因为她的新装和香水惊艳了一下,但最终,熟悉的美丽面容,让他的心湖回归了平静。

“你这么敷衍,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青槿仿佛没有看见黑裙女孩的身影一样,绕到青杉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一脸骄傲的看着他。

“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看看我再说话。”

“你是忘了吃药吗?”

青杉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冷冷瞪了满脸期待的姐姐一眼,凶厉地呵斥出声:“还是说,你眼睛瞎了!你看看这周围,像是正常的环境吗?”

青杉说完,死死地盯住了青槿的面容,捕捉着她的表情变化。

他又不是需要吃药的智障人士,怎么会轻易相信忽然出现的青槿真的是他姐姐。他连现实中的姐姐都不相信,又怎么会相信这个异世界中诡异出现的青槿。

“不要这么凶嘛,对女孩子,应该要温柔一点。”

青槿无视青杉的恶语,掩嘴轻笑,仿佛在看着一只小奶狗咆哮一样。

“果然,我的弟弟真是太可爱了,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萌。”

“够了没有!”青杉更加凶厉地打断了青槿。

“我的姐姐可不会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更不会觉得我可爱。”

青槿微笑着向青杉伸出了手,慢慢伸到他身前。

“干什么?”

“猜猜看。”

青杉不解其意,有些发呆。这时,青槿趁他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狠狠把他的头发揉成了个稀乱,就像揉家中大狗的狗头一样。

“你干什么!!!”

“我知道你在瞎想什么,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在我心中,你一直都很可爱。只是,很多时候,我不能娇纵你。身为长女,我有必要在你,家中唯一的男孩面前,竖立正确的榜样。姐姐我,其实真的很喜欢你。”

“别把我当小孩子。”青杉冷然拍开了青槿的手掌。

虽然不确定她到底是什么回事,但至少,似乎并没有恶意,否则,刚才就是她出手的最好机会。

“你不是我的姐姐,我的姐姐,是不可能这么温柔的。”

青杉凶厉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因为他确定了,眼前的女孩,确实不是青槿。

“如果槿她在这里,她会第一时间拉着我离开这里,而不是像你一样,优哉悠哉的调戏我。而且,槿很少使用香水,除非正式场合。她身上的香水味一直都是薰衣草。衣着也不会像你一样,都是偏向典雅的正装。尤其是态度,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的样子,但是,姐姐她看我的眼神,从来都是一脸嫌弃。”

青槿静静听着青杉的话,绞弄着发梢的动作渐渐停止,随后,脸上露出了玩味审视的轻佻神情。

“你这样说话,我很不开心。姐姐我,可是真的很喜欢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杉,你的怀疑,让我很伤心。”

青槿说着,忽然伸手抓起斗篷扬起,随之,一阵烈风凭空生出,随斗篷升起,卷动着地上的积雪纷纷扬扬飞上天空。

“你到底是谁?”青杉怕“青槿”恼羞成怒,连忙后退两步。

纷纷扬扬的落雪中,青槿向着青杉张开了双手,敞开怀抱,笑容烂漫,仿佛想要拥抱什么,又像是示意青杉投入她的怀抱。

“你为什么问我是谁?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你,像你的姐姐一样喜欢你,比你的姐姐更加爱你,我怎么会站在你的面前。只要知道我爱你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怀疑,为什么要害怕?过来,到我怀里来,你就知道了,我到底是谁。”

“我不信任无缘无故的爱。”

听到青槿诡异的话,青杉更加谨慎了,小心的再后退了两步。

刹那之间,在青杉后退的瞬间,飞飞扬扬的雪花忽然停住了,它们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凝固在半空中,天地寂声,万籁绝响。

“确实,你选择了一条更加艰难的路。既然你不接受我的爱,相信我无条件的真诚,那就接受我的诅咒吧。你的怀疑,让我很不开心,做错事的孩子,要接受家长的惩罚。”

青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逝,归于平静,她不再一脸喜爱的注视青杉,神情变得犹如时间停止的雪花一样冰冷凛冽。

“因为你怀疑我的缘故,你的生命不再受我庇护,从今往后,你虽然不死,却可以被伤害,痛苦和迷惘将伴随你一生。你必须走过最漫长的道路,才能再次拥我入怀。你的生命本源自于我,却选择了背离我期待的道路,为此,你必要误入迷途,你必须一再寻找,反复波折,直到陷入绝境,才能再次与我并肩同行。你所爱的,都将先你而行,直到你所爱的,只剩下我。”

随着青槿的庄严宣告,青杉右眼骤然灼热,一粒紫色星辰忽然从他右眼中脱出,飞入青槿张开的手掌,被她紧紧攥在手心。

“这样,你满意了吗?”

青槿轻拍了一下手掌,时间再次开始流逝,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原来是你。”青杉终于明白了眼前的青槿是谁变成的,他回头去看黑裙女孩,却只看到空无一人的广场。广场中央,依稀可以看到,黑裙女孩的身影轮廓正淡淡褪色,归于虚无。

“这样很好玩吗?我的女神大人!”

“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的神了?”青槿听到青杉的话,脸上的冷漠瞬间散去,仿佛冰雪消融,露出烂漫笑颜。

“我好开心。来,快到姐姐怀里来,让姐姐好好疼爱你。”

青杉瞬间炸了毛,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简直毛骨悚然,寒颤从头打到尾,又从脚到头抖了回去。

“你这个白痴!不要用我姐姐的样子说这种话,很恶心!”

“我还以为你是姐控的说,你这样,姐姐很为难的。”

“你玩够了没有!”

“没有。你这么好玩,永远玩不够呢。在你被玩坏之前,我是不会停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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