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离站在庙门边，看着月舞扶着斩妖剑，他问：“那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她回答。
“早点回去休息吧。”他说完，似乎准备走了。
她快步跟上云生离，拉住了他的衣角，小声说着：“不要离开我……求求你，生离。陪我好不好……”
云生离看着自己十支发黑的指头，说：“别靠近我，我身上积累了很多风邪之气尚未净化。而且……”
他全身乏力，恐怕已无力再消弭身上的风邪之气。他的术法将败给这场疫病，他和施咒的那一位巫医实力太过悬殊了。
若那位施咒的巫医将他的术法用在正途，那他毫无疑问会是一个轻易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
云生离这么想着，正猜想能施下奇咒的巫医究竟会是谁。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他想起了那日在醉笙梦死楼指引他去取金弥千岁的坟土，指引他种出忘忧草的那个人。
“生离……你还好么？”月舞关心的问。
“……我想，暂时是死不去的。”他看着自己发黑的指尖，诚实的回答月舞。这样的程度，最多是半死而已。
“我可以留下陪陪你吗？”月舞把刚刚的“陪我好不好”换了一个句式，意思好像差很远，但也好像是差不多的。
“……”云生离被她的语句弄得一时脑塞，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没想到，这毫无反应的反应，居然被当成默认了。
她语笑嫣然，拉着他坐在门外的长椅。
原本他想开口叫她回去休息，但她却抢先了一步，对他说：“今晚的夜色真好看。”
“……你不是瞎了吗？怎么会知道夜色好不好看。”云生离无语的说着，看着天上的弯月和满天的星星。
“你觉得好看就行了。你说过我不需要眼睛，你会照顾我一辈子，保我一生无忧。我都记着的。”她笑着说，挽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
“……我不记得了。”他知道，这是水神说的。对于水神的记忆。他总是觉得模糊不清，是被东拼西凑而来的，从来没有完整过。
“没关系，因为水神大人一直以来都有履行诺言。”
“……是吗？”
确实，水神千岁给予了她长达千年的庇佑，让毫无战斗力的月舞在乱世中，活了一千年。这是水神所给的最后的温柔。他居然亲自庇佑杀死自己的斩妖师，这是世人所无法理解的，就连水神的血亲妹妹也无法理解。
“生离。”月舞面向他，平淡地说：“这场疫病之后，你能试试治好我的眼睛吗？”
“……你之前不是说不治也无所谓么。更何况，我的医术不如父亲，也未必能治你。”
她微笑着，说：“我只要是你治我就好。因为，我想看一看你的样子。画白当年就算医好了我，我也不会高兴的，因为我并不太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我长得还不如他。你没听合薇说过吗？我长得其丑无比。而父亲可是能在醉笙梦死楼争花魁之位的人。”云生离随口一说。他从来没见过画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和他比起来谁更好看，当然，这对他而言也不太重要。
她微笑着，笃定的说：“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是真的。”他又在随口说。
“那也没关系，我还是会很喜欢你。”
“胡扯。”
“我真的很喜欢你。”
“真的喜欢的话，那你当年就不会弄死水神了。”云生离平淡的这么说，“我说过，你不需要对我甜言蜜语，真的没有关系。因为，我并不相信世上有谁会无缘无故真心喜欢一个人。”
她不解的问到：“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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