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以克莱蕾娜站在中间推着珍妮的轮椅，其他人包围一圈负责警戒的方式穿过街，莉姬殿后，带头的是对路况较为熟悉的凯文。
一旦有人袭击，立即带珍妮去安全的地方躲避。凯文对克莱蕾娜吩咐道，对于这个相位组的成员，他感到很不放心。
当然，后者仍是“你干你的，别管我”的样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自己将要面临的对手毫无把握，虽然除了侦以外对“人类”这个组织都有所耳闻，但亲自见过的几乎没有。
“但也不能太过谨慎，”凯文提前对其他人说，“小心点是对的，畏手畏脚的话就没有任何赢的可能。”
算是敲打警钟。
很快，不出所料，“他们”来了。
莉姬独自走在最后面，让警惕性最高的她来负责后方警备是很正确的选择，莉姬也是队中最擅长发现蛛丝马迹的人。
只是这次，她的敏锐使她脱离了队伍。
“罗瑞？”
在路过一个巷口时，莉姬在里面的拐角处看见了昔日战友的影子。
起初她以为自己看错，把其他的东西当成人了，直到对方转身跑开。
是罗瑞吗？
“不可能……他已经……”
莉姬回想起罗瑞临死前的画面，心如刀绞。
他是我害死的。
是我害死了他，我很清楚。
罗瑞已经死了。
但刚才那个人是谁？
莉姬望了眼在前面慢行的五个人，“抱歉”，便独自走进巷内追赶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假扮罗瑞的家伙，即使是陷阱我也不会放过他。
“做个自我介绍如何？”
四个来历不明的人挡在了侦等人的面前。
领头的是一个用马甲裹着长袖，叼着烟，扛着火枪的中年大叔。
他吐掉抽到几乎只剩下烟蒂的香烟，给火枪上了膛。
“我是尤阿比，马上会宰了你们的人。”
他们自称为“虫”。
与“人类”、艾德西娅学园不同，在自由区还有数不清的小组织，以小群体为单位共同生活，生存率比落单的要高上许多。
但另一方面，因为这些组织大多是将认同的对手拉入自己来一点点组建的，所以每一名成员都有不俗的实力。
“虫”自然是其中一员。
见到的成员有四名，分别是使枪的大叔尤阿比，衣着如公主般华丽，面容姣好，一手拖着流星锤的萝莉贝伦，一直眯着眼，喜欢装酷，不带任何武器的青年怀尔斯，以及体型巨大，只穿个短裤和背心，胸膛裸露，同样没有武器的壮汉法伦加。
从外貌上看，是个难得的全员都与人类相差不大的组织。
“不要管他们，全力冲过去比较好。”克莱蕾娜对凯文说道，“救爱丽丝优先。”
“不需要外人的说教。”
“你说什么……”
“一对一，速战速决。”
凯文对其他人点头示意，四人不约而同地分成了四组，“……嘁。”克莱蕾娜憋着火与珍妮成了一组。
……这时大家才发现少了个人。
不过这并没引发恐慌，毕竟对所有人而言，莉姬都是值得信赖的存在。
“她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宛如将手伸进深不见底的水潭里，凯文将手臂**旁边的墙里。墙壁泛起一阵阵微波，他微皱眉头，抽出了数条黑色的金属锁链，“我们只要打倒他们就行了。”
“是的，只要打倒我们——前提是你做的到。”
既然对面决定了单对单，“虫”的四个人便各自找上了自己喜欢的对手。
前来与队长凯文交手的，是一直眯眼笑着的怀尔斯。
“建议你做好最坏的打算。”
“喂，大块头。”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亚尔文自己找上了一直沉默不语，甚至连动都不动的法伦加。
“还活着吗？我可要来揍你了啊。”
“……”法伦加的眼珠向下挪了挪，盯着亚尔文看。
“哑巴吗？那你真是有够不走运啊，偏偏碰上我这个因为一直没机会出场憋了一肚子火的家伙！”
“……”
“所以说我的火气现在——”
亚尔文前腿微曲，后脚蹬着地，右半边的身体燃起了熊熊烈火。
“已经满到在身体上爆炸了啊！！”
在亚尔文冲上来的同时，法伦加终于开口了。
但也非常简短。
“杂鱼。”
简短的，代表藐视的词汇。
亚尔文一拳彻底地打在了法伦加裸露的腹部，火焰的气流顿时提高了四周的温度，把两人之间变成了高温的烤箱。
“……不、可能啊……”
法伦加受到一击的部位上，凹陷也好烧伤也好甚至是灰尘也好，一概没有。
纹丝不动。
虽然没想过一次性击倒对方，但一上来就使出全力一击的亚尔文也是期望这一击能给自己建立些优势的。
现在这个期望彻底破碎了。
“弱者有弱者的生存方式。”
法伦加抓住亚尔文的右手腕，丝毫没有惧怕他的高温。
毫无疑问这个举动给了亚尔文更大的打击。
“没意识到自己是弱者的人……”
自己倚赖的能力没有丝毫作用，对拥有能力的人来说这是会完全摧毁斗志的事情。
“太多了。”
法伦加全身发力，单手将亚尔文举至空中，狠狠地砸向地面。
“汝，是人类吗？”
贝伦坐在一旁表面光滑的石块上，拖着下巴。
“真提不起劲。先不论汝能不能打，作为人类汝连杀人都会感到犹豫吧。”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确实有些困扰呐。”
针锋相对的，侦也仍未拔出刀来，只把手放在刀柄上以防万一。
“比如被自己杀的名单里多上一个小女孩之类的。”
“噢，是吗？”
贝伦牵起流星锤的链子，兴趣缺缺地站了起来，看起来快要打瞌睡了。
“别让哀家太无聊就好。”
尤阿比最后才慢悠悠地找上了在墙角的珍妮和克莱蕾娜。
“两位美丽的小姐，请多关照。”
他行了个弯腰礼，不紧不慢地举起枪。
“既然如此，不来坐坐吗？我会好~好服侍你的。”
珍妮向尤阿比伸出手，像真的在邀请似的。她妖艳的笑容仿佛能摄人魂魄，充满了魔性。
“不介意我失去的腿的话，我想我的身体一定可以满足你，对身材我很有自信呢。”
“那真是诱人的选择。恭敬不如从命，不过，只有我们两人的约会可不能让其他人搅局。”
尤阿比枪口一歪，对准克莱蕾娜就是一枪。
不过，枪只发出了声音而已。不仅没打中克莱蕾娜，其他地方连弹痕都没有。
克莱蕾娜瞪大了眼睛，吓得不轻。刚刚枪口对准自己的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没命了。
但她还是看到了，子弹并不是“没有射出来”。
“蕾娜，在其他地方躲一下。”
“……嗯。”
“你刚刚，做了什么？子弹从半空中消失了……不，被你用什么吃掉了。”
“少女的隐私可不能随便告诉你哦。”珍妮莞尔一笑，“不过我们可以打个赌。”
“哦？赌博这种事我可不会输给别人，讲吧。”
“那就赌——你死后我会给你上坟好啦。”
她摊开手，食指对着尤阿比说道。
尤阿比迅速将子弹上膛，砰，又是一枪，同样，子弹“消失”了。
但这次他没有再多说话，紧接着掏出第二颗子弹，上膛，再一枪。
子弹还是没有穿过看不见的墙壁。
“适可而止如何？子弹很贵哦。”
“是啊，确实很贵，不过珍妮·兰德萨小姐。”也许是事先调查过对方的情报，从尤阿比口中说出了珍妮的名字。即使在对话中，尤阿比也没忘记给自己的枪上好子弹。
“你刚才，使用能力的时间似乎慢了一些。”
“所以呢？”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枪口重新对准了珍妮。
“你在使用两次能力之间有固定的间隔时间呢？不直接对我攻击也是因为一旦被我躲开再射击你会失去任何保护。”
“我很喜欢聪明的男人哦，想不想做我的男友？”
珍妮妩媚的面容和如波光闪动的湖水一般的声音极具魅力，这彻底激发了长年没接近过某个萝莉以外的女性的尤阿比的男性本能。如果不是因为有任务在身，或许他此时已经沦陷了。
这该死的任务，尤阿比心想。
他再次将火枪上好子弹，这次他已经想好对策了。
“真可惜。”
“我也这么想。”
砰，一枪。
尤阿比开始重新上膛，但这次慢了一些。
这是致命的。既然已经无法再一次用子弹抵消能力，那么如果珍妮这时使用能力，即使他停止上子弹而躲开，由于躲避的动作要大很多，时间也会比珍妮的能力间隔长上不少。
再下一次是必死的。
珍妮没有放过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她立即对准尤阿比，使用了能力。
没有打中。
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但是。
尤阿比并非因她的攻击而无奈地躲闪。
而是事先做出躲避的动作，提前避开了珍妮的攻击，就像知道珍妮一定会这么做一样。
而珍妮也确实这么做了。
更让珍妮吃惊的是，尤阿比是一边上好子弹一边躲开的。
全部，都在他的预知，和计算之中。
下一枪，是挡不掉的。
砰。
流星锤砸进侦脚边的水泥地里，碎石飞溅。
又是这样。
一直预读着我的动作，只要我想向她靠近就会往我落脚的地方攻击，并且在我反击前收回武器。
侦后退一步，手放在刀柄上摆出架势。
“人类连脑子也不好使了吗？”
贝伦百无聊赖地翘起腿。
“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就可以了，哀家不会杀汝的。”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啊，我必须过去。”
“真会说大话。”
虽然也试过把武器卡住，但连那类想法也被预读了。
她的能力是预知吗？
但既然她需要反复调整攻击，说不定只是很短时间的预知。
那么就来测试下吧。
侦拔出刀，冲了过去。
“不知悔改。”
流星锤的铁球径直向侦袭来，侦没有躲闪，用刀架住了一击。
准确地说，是试图架住。
贝伦知道他的把戏，在铁球即将碰到时收住了，随即直接向右边砸去。
而那边正是侦紧接着行动的位置。
他向右踏了一步，身体一转往贝伦的方向跳起，却正好撞在流星锤的攻击上，铁球不偏不倚地砸在胸口，侦的嘴角流出了鲜血。
“这是汝自找的……啧，居然来这套。”
“看来你的预知顶多2秒嘛。”
侦抱住铁球，一口气奔向已经站了起来的贝伦，跳上石块的同时一刀劈下。
“那又如何。”
但被轻易地躲开了。
侦重新举刀斜劈，贝伦却在他做出动作之前就侧身离开了攻击范围，并对他的腹部补了一脚。
“唔咳！”
“哀家应该说过，老实站着就可以了。”
侦挣扎着再次挥刀，却被连人带刀，和贝伦的流星锤一起踢下了石块。
“记住，人类。面对攻击距离比自己远的敌人，接近他战斗的前提是接近后对方打不过汝。”
“少废话……”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侦奋力将铁球向上抛去，但偏离了目标。
“真是没完没了。连士兵都明白撤退的重要性……嗯？”
只顾着嘲笑的贝伦突然发现自己脚下多出了一块阴影。
“怎么……”
瞬间，眼中变得一片血红。
她看见了两秒后自己倒下的未来。
迟钝的神经送来了迟到的提醒，贝伦向上方看去。
侦扔到天上的铁球，径直向她砸了下来。
只剩一秒了。
怀尔斯双臂抱胸靠在墙边，神情自得。
另一边，凯文则一直观望着其他人的战况。
“你不动手吗？”
“我在想，除了那个大块头，你们的能力似乎都是预知几秒后的事情。”
“对了一半。”怀尔斯打了个响指，指着凯文说，“具体来说，并不是预知未来。我们眼中的世界本身相对于正常人就快了2秒。”
“这说法很有趣呢，但真是这样的话你们该如何生活？”
“如果从小伴随着这样的体质长大，你也会习惯的。利用经验来自然推算运动的物体2秒前的位置，与2秒前的记忆对比修正来得到正常人的视觉效果。在我们两三岁的时候就能在不影响生活的情况下灵活运用了。”
“实际上和拥有2秒钟的调整位置时间差不多。”
“也可以这么认为。想到怎么做了吗？”
“我只想等其他人结束。”
“明智之举。说实话我不认为凭你的几根锁链能造成那种封锁了整整两秒位移距离的范围攻击。”
凯文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自信。
“那个女孩可是被人类打倒了。人的视野并不是无限的，视野的死角你们该怎么处理？”
“虽然贝伦有比常人更大的怪力，但她的天赋中缺少对紧急状况的处理能力。刚刚的情况下，她其实在看见阴影，甚至看见自己有危险时就可以向其他任何一个地方移动了。”
“正是你们对未来的绝对信任才会造成意外情况下得不知所措，不是吗？”
“那只是疏于练习的结果。”
“哦？”一条锁链射向怀尔斯的胸口，后者侧身闪开了。在半空中如毒蛇一般蠕动的锁链，闪着令人发寒的幽光。
“不如来测试下吧？”
凯文与怀尔斯同一时间，露出了嗜杀的笑脸。
珍妮看了眼轮椅上与自己只有毫厘之差的弹孔。
“啊，射偏了。”“珍妮。”一直躲在墙后面的克莱蕾娜终于忍不住跑了过来，“有受伤吗？”
“嘻嘻。啊~啊，真好。”
“有什么开心的事吗？”尤阿比吹散枪口的烟，把枪扛在肩上。
“我爱上你了。”
“等等……珍妮，这是战场哦？”克莱蕾娜是第一次接触到珍妮，完全无法理解她不符合常理的行动准则。
“啊，是诶。那，救了爱丽丝跟我回家吧，我看上你了。不过好像会被莉莉骂呢。”
“……你们对那个爱丽丝真信任。话说在前面，建议你们最好别再那副悠哉的样子了。”
“什么意思？”克莱蕾娜察觉到他话里有话，“爱丽丝怎么了？”
“明明就在她的身边，你们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怎么了！”
“哦哦，好凶。嘛，简单点说，爱丽丝她……”
“哈、哈……”
爱丽丝浑身是伤，气喘吁吁地蹲坐在桥边的石墩下。
“没想到对方会一无所知啊……”
她已经几乎没剩多少力气了，全身的肌肉都处在精疲力竭的状态。
“咿哈哈哈哈哈！逃不了的，你逃不了的！”
恶魔从桥上走了下来。尽管同样全身是血，但恶魔本身就有身体上的优势，更何况大多只是用弹簧刀刮出来的小伤。
他走近使不上力的爱丽丝，两手掐着她的脖子提了起来。
“唔……”
“嘻嘻嘻嘻嘻嘻咿哈哈哈哈哈！！我的，我的，我的爱丽丝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抱歉。”
在恶魔因狂喜而大笑不止时，爱丽丝将藏在手里的弹簧刀全力刺进了他左边的胸口。
“啊……”
恶魔目瞪口呆地看着完全**体内的弹簧刀，血从伤口汩汩地流下。
只能先这样了……
爱丽丝本以为已经提前结束了。
直到她发现对方手上的力气一点也没减。
甚至还加强了力道。
“呜呃！”
“咔啊哈哈哈哈哈！！！”
恶魔再次放声大笑。
“心脏？你想刺我的心脏吗？啊？啊哈哈哈哈！！”
在令人绝望的笑声中，恶魔的身体从脖子一直延伸到胯间，裂开了一个大口，从断裂的皮肤上，清晰可见的两排尖利牙齿向外张开。
“唔……你……壳鬼……”
爱丽丝在巨大的裂缝中看见的，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虚空。
“咔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开动了！！！！！”
从虚空中冲出一根尖刺，刺穿了爱丽丝的身体。
“大家！！”
克莱蕾娜爬到一栋楼里能看见所有人的二楼阳台上，向战场科的人大声喊道。
“爱丽丝她已经没有能力了！！”
“什么？”
凯文停下与怀尔斯的牵扯，吃惊地望向克莱蕾娜。
“她现在很危险！！别再拖延时间了！！！”
声嘶力竭的呼喊在街道上徘徊回荡，深入到所有人的耳中。
“这是什么意思……能力消失？”
“哼，看来尤阿比说漏嘴了啊。”
怀尔斯后撤了几步，离开凯文的攻击范围。
“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再见。”
“等等！”
“不去救你们的会长大人好吗？”
“你们和‘人类’是什么关系！”
凯文深知留不住怀尔斯，只能希望在最后能问出一些情报。
“雇主罢了。”
“开什么玩笑！”
“汝现在一只手臂骨折，做不了什么的。”
贝伦仔细地帮侦把绷带的最后部分绑上。
“非常抱歉，为了救哀家耽误汝这么久，明明已经赢了。”
她回想起铁球落下时的情境。在铁球即将砸到头部的瞬间，侦把自己推开了，而他自己只能用右臂去挡下铁球。只是骨折真是万幸，如果砸在关节上也许会整个断掉。
侦活动了下肩关节——那是右臂唯一能动的地方——并站了起来。
“果然还是要去吗，也罢。”
贝伦扶起侦，帮他走下石块后松了手。侦捡起自己的刀，一言不发地向断桥方向走去。
“即便我们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和平，对汝的舍身相救哀家还是感激不尽。今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请务必来找哀家。”
“和平……”
“是的，作为交换，我们会从‘人类’手中得到一块绝对安全的土地。”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如果汝真的如此希望的话。”
真可笑。
我在做什么啊。
想好了取胜的手段，却自己毁了它，还因此受了重伤。
但在贝伦将死的一瞬间，我看到了那个第一次任务中没能救下的女孩的影子。
我已经无法对人下杀手了吗？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爱丽丝没有能力了？
怎么可能，失去能力？这种扯淡的事情——
留歌不就是失去了能力吗？
“……我最近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无论如何，爱丽丝如果失去能力的话，那她……
侦想起了爱丽丝从亚尔文手中保护他时受的伤。
最后一次见到爱丽丝，是什么时候的事？
对了，是玛法被杀之后，她赶了过来。
现在想想，当时爱丽丝的脸色有些苍白。
能快速恢复的爱丽丝怎么可能会出现身体状况不好的情况？
我该想到有问题的。
“我到底在干什么……”
等着我。
等着我，爱丽丝。
等我，不要出事。
不要有事。
是你让我从在任务里误杀了别人的阴影中走出来的。
是你在我迷茫时带我加入了战场科。
是你在我刚进入自由区时救了我。
但我还没有帮助过你。
一次也没有。
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
求求你。
求求……你……
最先赶到断桥的侦，总算见到了爱丽丝。
但他看见的，是爱丽丝被恶魔掐住脖子举在半空中，被一根肉刺刺穿心脏，垂死挣扎的模样。
什么啊……这是……什么啊。
“爱……丽丝……”
爱丽丝听见了侦微弱的声音，艰难地回头看向他。
眼里、脸上满是因痛苦而流出的泪水。
如同绝望的表演。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放开她！！”
肉刺开始向恶魔的体内收缩，一点点将爱丽丝带入他的“口”中。
不要，不要！！
住手啊！！！
侦全然不顾奔跑中右臂骨折的疼痛，抽出刀怒吼着冲向爱丽丝。
但是，太远了。
几秒的距离，对侦来说，太远了。
来不及了。
“放开她啊啊啊啊啊啊！！”
爱丽丝渐渐地被塞进了恶魔的身体内。
“嘴”阖上了。
泪水从干燥疼痛的眼中夺眶而出。
喉咙因不间断的嘶吼而干哑。
但依然在哭着。
但依然在喊着。
我一次都没帮过你。
我一次都没救过你。
我想帮你。
我想救你。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侦仿佛看到，爱丽丝在最后一刻，向他伸了手。
作为饯别的招呼。
“侦……”
视线因窒息而模糊不清。
声音，也听不清了。
来救我的……是侦吗？
我看不见……
我听不见……
如果是的话，就好了。
爱丽丝向记忆中侦跑来的方向，伸出手。
那样至少，很幸福……
在被拖进虚空之前，爱丽丝最后的意识，这样想着。
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爱丽丝·伊斯塔沃尔，你呢？”
“槐川侦，旁边是我的妹妹留歌，她没有跟你说吗？”
“没问，我只想和你说话。”
爱丽丝……
“侦，记住这件事。”
“……对不起。”
“记住你犯下的错。”
“对不起。”
“记住它，把它刻在心里。”
“对不起。”
“……哭出来吧。”
“对、不起……”
“你的哭声，像小孩子一样呢。”
“爱丽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求求你……
再和我说一次话……
“把爱丽丝……”
壳鬼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原样。
侦抽出刀，劈了下去。
“还给我！！”
但在他的刀接触到壳鬼的刹那间，壳鬼的身体突然膨胀起来。
几束光从体内迸发而出。
最终在一声巨响中，爆炸了。
侦被肉块的碎片和冲击波震飞，掉进了桥下的河中。
“侦！！”
凯文急忙赶来，跳进河里抱着半昏迷，浑身是血的侦往岸上游，为了节省时间连能力都忘了用。
随后，克莱蕾娜、珍妮、尤阿比、贝伦等人相继赶到。
“……凯文，爱丽丝呢？”
“……”
“说话。”
“克莱蕾娜，没听取你的意见非常对不起——”“我在问你爱丽丝在哪！！！！”“……她……死了……”
听见侦气若游丝的话音，暴怒的克莱蕾娜也停止了争吵。
侦的右眼因爆炸而受了伤睁不开了。他半张着左眼，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断桥。
“死……了……”
不知追了多久，莉姬终于在绕了一圈后又在最初的地方追上了那个酷似罗瑞的人。
“你究竟是谁！”
对方沉默半晌，转过身来。
“你觉得，我是谁呢？”
“……骗人。”
是罗瑞。
眼睛也好，鼻子也好，嘴也好，耳朵也好，声音也好，是那个罗瑞没错。
莉姬感到心里涌出了一股莫名感情，堵在喉咙里。
“罗瑞……你没死吗？”
“是的，我回来了莉姬。”
“真的……吗……真的是罗瑞……吗？”
“嗯。”
“太好了……罗瑞，你没死真的……太好了。呐，我们一起去找爱丽丝把，她好像遇到危险了，正好让大家见见你——”“抱歉。”
罗瑞走到莉姬面前，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现在还不能和你在一起，等我，不会太久的。还有，不要告诉其他人。”
“……嗯，我相信你。”
“谢谢，再见。”
罗瑞还活着，罗瑞还活着……！我没有害死他！
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导致罗瑞孤立无援并被杀的过去仍历历在目，并成了莉姬长久以来的心结。
所以不能原谅违反规定的人，不能原谅拖延了任务的人。
就像不能原谅自己一样。
但现在，这个心结终于被打开了。
罗瑞没有死。
还可以从头再来。
莉姬心情快乐到了极点，如同被判死罪的人突然被无罪释放一般。
而她的对面，战友们正慢慢走来。
“莉姬，你去哪了？”克莱蕾娜搀扶着侦，见到莉姬时视线里射出了一股寒光。
而一旁的其他人全都沉默着。
看上去像送葬的队伍一样。
“诶？啊，因为见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想要偷袭就先去解决他了……”莉姬略微感受到了气氛的异常，但还是先找了个借口把见到罗瑞的事搪塞过去。“对了，爱丽丝呢？”
“……问你自己吧。”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别碰我。”
莉姬焦急中抓住了克莱蕾娜的肩膀，但在后者的怒视下又松开了手。
克莱蕾娜通红的眼瞳仿佛成了枪口，喷射出对她擅离职守的愤怒。
“因为你的擅自行动，我们永远见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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