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办里一股陈旧灰尘的味道。
大概是被我的开门声惊扰，正在拿着扫帚打扫角落的胖子抬起头。
“哈喽，你来了。”
我朝他点点头算是回应便走了进去。
教室应该才开始打扫不久，放在边缘处的破旧纸盒被挪开参差不齐地摆着，宋柔正拿着抹布清除上面的灰尘。
我也得干点什么。
放下书包拿起另外一把扫帚默默地加入劳作之中。一点点地扫去地面上的那层灰，一抬头就瞧见宋柔在小笔记本上在写着什么。
慢慢地向她靠近朝她搭上话：
“我们社团要在百团齐放的时候做些什么呢？”
“这个我正在想。”宋柔头语气不悦地说着，头也不抬一下，手里的笔猛地在笔记本上划过，又重新拾起抹布。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可以清楚地看到空气里漂浮的灰尘。而随着宋柔手里的动作，一大股灰尘从纸箱表面扑散开来。
显而易见，她在急躁着。
“我听说社团刚建不久，到时候或许可以介绍一下往届社长......而且，我也很想知道这里的首届社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已经听说过了吧！”宋柔忽地站起身转向我，将手里的抹布扔下，冲我扬起下巴，语气不和地说道，“你不会也是来看笑话的吧？”
该说是习以为常么？宋柔气势汹汹的模样在我眼里并没有了什么震慑力。我只心平气和地问：“什么意思？”
“就是说，一开始有一些人加入这个社团，只是对那位社长的事迹感兴趣而已，嘲笑奚落一番后就离开了。你是不是也这么打算的？”
“抱歉。”听了她的话稍稍理解了她所表露出的愤怒，我耐心地和她解释，“三年前的事情早就过了它的热度，我也丝毫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可能和传言的并不相同，三人成虎，流言越传杜撰成分就越多。所以我是想问问你，你见过他，你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的脸色这才渐渐缓和下来。
“他很喜欢游戏，对此也很认真，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能力。”
莫非是那位社长的迷妹吗？看着宋柔满脸的崇拜，我接着问道：
“你当初为什么会加入这个社团？”
“这个嘛，实际上，我早就认识他了，他建立了社团，我当然要来支持。”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对于那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他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窃取荣誉？”
我的话音刚落，宋柔的目光就一下子黯淡下去。
“这是两个问题吧。”
一阵沉默后，她才再开口：
“是个人都会犯错。最开始我并不相信，但是他亲口向我承认了。
当时在评选“市级优秀社团”，游戏社团凭借着制作出的《天音》那款游戏成功当选，那个时候恰好又到社长换届，他和另外一个人都在争取成为社长的机会。毕竟这是件荣耀的事情，社长会代表社团内全体成员获得荣誉和奖励。所以他们计划选出“贡献最大的人”作为新社长。
之后就曝出他收买社内成员支持他的事情，这本来并不是一件太大的事情，但是因为这个评选关系着学校的名声，而且另外一个人跟那次赞助的游戏公司有关系，结果就闹大了。
后来流言就四处散开了，越说越过分，甚至到了让他没法继续在游戏社团待下去的地步。
他犯了一个小错误而已，却惹来满校的流言蜚语。可他告诉我交给时间就好了，看起来天塌下来的事情最终会在时间的洪流中变得无声无息，何况最开始就是他的错，他不想要做出任何对抗。
所以不管怎样，我还是会继续尊敬他。”
“原来如此。”认真听完她的话，我在心中默默整理逻辑。
这个学校里可能会有和宋柔一样对他作有相当高评价的人，所以他能够凑齐人建立社团。
他最初只犯了小错误结果惹来大祸，除了愧疚之意可能也会心有不甘，而他又十分喜欢游戏，所以想要重新建立一个游戏爱好团体。
这么看，逻辑上都说得过去。
但是有一点，老妈的介入。老妈不会是只让我知道曾经有个学生犯了小错结果酿成大祸的吧？不，若是老妈所指非此，那么这个命题一开始就错了，我也根本没有调查这件事情的必要。这样的话，老妈到底指的是什么呢？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的脑子里一片糟乱。
“哗啦——”一阵声响过后，一股灰尘味道扑鼻而来。
原来是胖子把宋柔堆叠起来的纸箱不小心撞到倒，一些箱子里面的东西倾倒而出。剪刀，胶带，蜡烛，纸巾，漫画书......乱七八糟的东西洒了一地。难道这里是杂物室吗？
“死胖子！你干嘛！？”
“对不起对不起，不小心撞到了.......”
“快点收拾好。今天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先回去了。我还要计划一下百团齐放。”
宋柔不待胖子回答就拾起书包拉开门，背对着我们摆摆手。
“明天见咯。”
我跟随着宋柔的脚步也走去门口回头向胖子告别，看了看他哭丧的脸也离开了。
* * * * * *
有人站在楼下等人。
少女的腿型很美，裙摆任由风吹动，可惜只是在做左右不规则运动，而不是上下。
我若无其事地经过她身边时被她叫住。
“龚江树同学，有点事要和你谈一下。”
原来是穿着校服的柯芸。
“你是在这里等我吗？”
出于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接近于零，我忍不住地问道。
“是的。”
说完她又立马补充道：“也没有等太久。”
“秋风很凉吧。”
看到她微微发抖的身躯，怎么说也不是没等多久的程度。
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我话里的暗示，她也跟着感叹一句：“入秋了，风也凉了。”接着便提议道：
“去喝杯咖啡怎么样？”
“好。”
拒绝不了。心头萌发出这个想法。
路上不由自主地说了两个冷笑话导致身后带着黑点的乌鸦从我脑袋上飞过，真是可惜了。
结果去了在我回家途中的咖啡馆。
即便没有什么放学后的朋友之间的小聚会，我还是来过这里。咖啡厅的环境很是雅致，红木桌子配着柔和灯光，美中不足的一点是这里的店员总喜欢问来几位的问题。
被推荐了两个人的座位坐下，柯芸将菜单移给我。
“我请客，你要点点什么？”
“法式香草拿铁。”
“我要杯巧克力咖啡。”
柯芸又点些甜点就打发服务员离开了。
“实际上有事想找你帮忙。”
已经猜测到了。我点点头，等她的下文。
“很快是学校一年一度的百团齐放活动，学生会要负责管理宣传的各种事情。原本学生会的会计出车祸受了伤，会计职位缺着，需要有能力的人来填补。”
顿了一下，柯芸继续说道：
“我相信柳知予同学一定有能力，而且这也是个让她和其他同学接触，锻炼自己的机会。可是之前怎么和她说她都不同意，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方法。”
说话间，服务员端着托盘摆上来咖啡甜点。
听完她的叙述我问道：“是南宫汐月让你找我帮忙的吗？”
“是的。”柯芸手里捏着的勺子停止搅拌的动作，笑着看向我，“你可以帮忙想想主意吗？”
“为什么不去找其他人呢？知予若是真不想做，我也没什么办法。既然之前你们也和她商量过她怎么都不同意，为何不想着找其他有能力的人？这么多学生并不是非她不可吧。”
“我本来就不打算隐瞒。”柯芸沉下视线，加勺糖到杯子里，“那个会计叫李呈，他就是上次跟踪我的那个人。出的那次车祸是参加奥数比赛返校的时候。他聪明有能力，但是有些行为令人.....难以接受，人又傲气，总是说没有多少人比他计算能力强。曾经有次说要辞掉他就被以这样的理由辩驳。上次和你们一起我亲眼见到柳知予的能力，这下又得了全省前三，我相信她肯定比李呈要强，能让他服气。”
“不是说这段时间找人接替吗？为什么又变成代替他了呢？”
“会长确实有代替的意思。不过这当然要看柳知予同学的想法，即便不是代替也可以警告一下李呈。这就是非她不可的原因了。”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咖啡喝完。
这确实是个让知予结识其他人的机会。我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试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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