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懒散啊。”
李牧老师靠在他那把靠椅上，并没有看向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老师，我错了。”
我低下头，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
“我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怎么就在课上睡着了，明明一直在心里默背昨天学的古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没讲古诗吧。”
李牧老师总算抬起头斜视着我，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这样看的话，他的长相倒是颇为严肃。但一想到他把我塞进去的那个游戏研究社其实是他负责的社团，我便不免冒出他并不是个正经的成年男性这样的念头。
“嗦....嗦不定是记错了呢？”
一不留意就咬到了舌头。
“你要是把你这种冷幽默多运用到和别人的谈话里去，说不定还会受欢迎呢。”
老师面不改色地说道，搞得我完全摸不透他究竟是在夸奖我还是在挖苦我。
我只好老老实实地向他坦白：
“可是我并没有太多和别人谈话的机会，而且冷笑话什么的是我和别人找不到话题才说的，慢慢地反而养成了习惯。”
“我想不到的就是这一点。我见过像你这种被同学排挤不合群的学生.......”
“老师，你这么说我很受伤......倒不如说是我排挤其他同学.......”
“.......你真是没救了。”他摇摇头，真的露出哀伤的表情，“在这些不合群的同学里面，你是最糟糕的。要是把不合群的学生聚在一起，你会是这群不合群学生中的不合群学生，你说呢？”
“我也这么认为。”我稍稍思考一番做出回答，“但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对。就比如说，腐烂掉的苹果和腐烂掉的苹果放在一起的话，会因为彼此分泌出的乙烯变得更加腐烂。这种时候单独一个独立出来会是更好的选择。”
“所以你反而会觉得理直气壮的，是吗？”老师长叹口气，用悲悯的眼神看着我，“你的思想就像你的眼神一样腐烂掉了，你压根没想着融入集体中去，这是为什么？”
真是刻薄的言辞。
“不就像是有的人喜欢苹果，有的人不喜欢吗？有什么为什么来解释的？”
“不要拿你那套花哨的说辞来辩解。我不勉强你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没有人生来就喜欢黑暗，除非他被光明刺伤。但你也得明白，伤口总得愈合，愈合不了的伤口最终会致命。”
我挤出来一丝笑容：“呵呵，老师您不愧是语文老师，说话真有意味。”
“别装傻。”李牧老师再次连连摇头，“你慢慢自己参透，出去吧。”
“好。”
拉上办公室的门，路北海的名字就自然而然地窜入脑海。什么嘛，偏偏还记得这么清楚。李牧老师的观察力实在太过可怕。
“嗨！龚江树！”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以充满活力的语气主动和我打招呼的人也就只有他了吧。
“你好，韩......”吐口而出几个字后我猛然意识到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他的全名。
“........老韩.......”尴尬地改了口，却瞧见他停下脚步正呆滞地瞅着我。
“怎么了？”
莫非被发现了么？要不要先承认了呢？
“欸~欸~欸~”在我未得出结论之前，他先一步拉长声音发出三段感慨声来。
“什......什么？”
被他语气强烈的铺垫吓到，我不由地结巴起来。
“那个.....该怎么说呢？你不要生气哦。最开始我们都觉得你有点.....阴沉......因为你都不怎么跟其他人说话嘛，眼神又总是怪怪的，团体活动的时候也都是站在一旁，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但是你刚才那种亲密一点的称呼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总觉得你不是会说出这种字眼的人。”
.......原来是误会变得更深了啊。
话说“第一次听到”什么的容易引起误解所以拜托别再说了好吗？
“其实没这么严重......”从别人嘴里听到对自己负面的议论怎么样也不会感觉好的吧，哪怕是经过千锤百炼防御功能如此之强的我也还是不想听的，所以赶紧转移开话题，“对啦，你要去哪？”
“我要把社团这些废弃物丢掉。百团齐放快要开始了，学生会已经通知各个社团开始做准备了呢。这不，我们社团已经着手清理了。”
其实我没打算问这么多，他却如连珠炮似的说出一大堆。说不定他意外地善谈不成？不不不，应该说从能自然地和我聊下去这一点就能推测出他是个善谈的人。话说我对自己该是有着怎样的信心.......
“昨天你和我说的那件事情。”
本来就打算问一下的，眼前刚好有机会。
那件事情多少听起来有些奇怪，如果那个首届社长品行过于低劣，他又如何建立起来游戏研究社的呢？而且在那样的情况下应该是心中有愧的吧，他该有多大的勇气去自成一社？
而且我隐约觉得那件事情或许跟老妈说的表面之外的东西有所关联。我观察过社办，那里没有藏着什么特别的东西，而现在的社员，宋柔和何滨诚，既不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也不是卧虎藏龙的存在。那么只有社团的过去了，社团的过去藏匿着什么东西是老妈刻意要我去探寻的。现在来说的话，那位首届社长正有着探索的意义。
我接着说道：
“你是从哪听说的呢？”
“游戏社的前辈都是这么说的，那个社长的同班同学也是同样的说法。不是正有一句话说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那个社长是哪届毕业生呢？”
“也就是上上届高三吧。”
“我知道了，谢谢。”
结束了和他的谈话，我踏上去社办的道路。宋柔那时候恰好是高一，一定也听说了什么，从她那里肯定可以得到些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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