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宇果然停了对儿子的供应，只给了基本的生活费，就那点钱还不够跟朋友出去吃顿饭，程长信原封不动的退回来，当自己是乞丐啊，不过他交的都是猪狗朋友，没了钱还能玩到一块儿吗？程长信，一边笑世态炎凉，一边继续挥霍，用牧雪给的钱。
他清楚自己在腐烂，可除了腐烂下去，他还能做什么？
妈妈走了，程思宇是他的仇人，他谁都不爱，只有满腔的恨意。能让程思宇不痛快的事，就是能让他爽快的事。程长信坐在酒吧的沙发上，熟练地同锥子脸大胸浓妆艳抹的女人调戏。同所谓的兄弟，哥们儿喝酒，吹嘘，有时抬头望着天花板，璀璨华丽的灯光，就会想到牧雪，她多好，干干净净。
但他才不会想亲近她，靠近都不行，他怕他会沾染自己身上的腐朽气。阿雪上大学后选择住宿，周末才回家，两人见面不多，唯一的默契就是在大院碰见了，阿雪会趁没人注意，小声问，够用吗？
神情紧张，生怕他因为缺钱去做犯法的事。
一回生二回熟，程长信从牧雪这拿钱习惯了，竟也生出几分理所当然感，仿佛她就必须对他这么好，反正她不缺钱，牧怀光在商海混的风生水起，这点钱在牧家根本不算什么。
程长信有时会开玩笑，凑过脸去，人情债肉偿，阿雪公主什么时候招奴家侍寝了。
流里流气，口气全是外面学的浪荡和轻浮。牧雪面红耳赤，瞪了他一眼，转过头不想理他，却不知道程长信觉得她这一眼似怨非怨，带着担忧，羞涩，他就跟上了钓的鱼似的，心痒痒的，更想纠缠一下，又凑过去。
真的，你可以向我提要求的。
那你能少惹程叔叔生气吗？
……程长信沉默许久，才轻轻笑了，我看我还是陪你睡觉吧。
这次轮到牧雪无语了，她总觉得这样的程长信很讨厌，但又控制不住被吸引。他倚着墙抽烟，指尖夹着根烟，烟雾熏得他面色模糊，颓废又忧伤，可叫他一声，他回头又是神采飞扬，笑的很傻，也很温柔。
反正有需要我的，就给我打电话。
匆匆一面，最后总是这样结尾。牧雪站在原地，看他离开的背影，轻松自在，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他就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跟父亲斗气，不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不惜玉石俱焚。
程长信才不在乎，他继续提笼架鸟。，飙车喝酒。
他有次开车经过牧雪的学校，望着古老的校门发呆，身边的女孩推了推他，怎么不走了，还是你看上这学校里的谁了吗？
这是他新交的女朋友叫谢瑶，正打的火热，程长信去捏他的脸，故意吱吱两声，瞧这酸的，你都坐我身边了，我还能看上谁。
他正说着，就看到牧雪和一群女孩子走出来，都是学音乐的，背着乐器，气质很出众，但她还是一眼认出暮雪，所有人当中，她最不一样，穿着件黑色的长风衣，长发放下来，和同学有说有笑，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阿雪，程长信大喊一声，开门下去。
牧雪抬头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就像一滩平静的湖水，投进一块小石子，荡起涟漪，涟漪越当越大，和身边的同学说了什么，牧雪跑了过来，很开心的问，阿信你来找我啊？
这是程长信第一次来学校找阿雪，看得出来她很兴奋，脸都红彤彤的。
牧雪并不是经常笑，或许是学的大提琴，她较同龄人更内敛沉静。此时却眉开眼笑，笑的像见到男友的小女孩，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欣喜，程长信的心被揪了一下，有些后悔冒冒失失出现，她这么高兴，他只是路过，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车上的女孩下来，自然地挽着程长信的胳膊，撒娇着，不介绍下？
牧雪满眼的欢喜一瞬间凝住了，她就明白她的自作多情，程长信找她能有什么事，她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这么冷的天，又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她勉强的笑着，努力笑了笑，你，你是不是缺钱了？
程长信正找不到理由，赶紧点头。牧雪掏了掏钱包，把包里所有的钱拿出来递给他，就这些，够吗？伸在半空中的手有些颤抖，程长信实在生不出手去接，他碰了碰谢瑶，快叫姐姐，要不是有雪姐姐资助，咱们连加油钱都没有。
谢谢姐姐，谢瑶倒是很自来熟，甜甜的说。
那我走了，程长信很潇洒的带着女孩离开。
牧雪看他亲密的帮女孩系安全带，也很温柔，原来他对所有女孩都一样，细心体贴，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牧雪站着看车风驰电聘，要开着经过她面前时，她又叫了一声，阿信
程长信探出头，牧雪走了过来，递给他一张银行卡，这个给你，以后你就不用跑一趟了，说吧，牧雪不由分说的把卡塞到他的手里，退了几步，回去吧，别开太快了。
车向前行驶，程长信透过后视镜，看到她孤零零的站在后面，望着他行驶的方向，大提琴似乎重的压得她直不起腰，手心的卡烫的像把烧红的刀，灼伤了他，也给她自己一刀。没一会儿，手机响了，简单的六位数，阿信知道是密码。
谢瑶笑嘻嘻地道，他可真喜欢你。
她把红红的人民币往上撒，落了一车，可怜哟，程长信你可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程长信专注的开车，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这之后，两人更是很少见面，即使在大院里见了面，也是点点头。牧雪好像挺忙的，每次见到都背着大提琴，行色匆匆，程长信，拿卡去取过钱，里面蛮大的数目，他啧啧称奇，看来牧怀光出了名的疼女儿是真的。他不知道这张卡是牧雪的生活卡，牧怀光怕忘了，开学就给女儿汇了一大笔钱，让她自己打理。
以前给程长信的钱花光了她的压岁钱，现在卡在程长信手上，他又不想找爸爸要，只能在校外接几个勤工俭学的活，长到上大学，这是牧雪第一次为五斗米折腰，每天上完家教，穿过幽暗的胡同，又怕又惊，牧雪就靠着骂程长信走过来，她在心里骂他渣渣，程渣子，把女友带到她面前，羞辱她的人渣。
这一切，程长信一无所知。
牧雪的弟弟，牧嵘却看在眼里，以前牧雪给程长信钱，都是通过他，他觉得程长信简直不可理喻，但也没往心里去，可接连好几个星期姐姐都不回家，说忙，牧嵘觉得不对劲，找了个机会把这事跟程思宇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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