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长信跟程思宇回到北京，没多久就高考了。
虽然满心怨恨，但之前的底子还在，他还是考了个不错的成绩，不过没按照程思宇的要求上军校，只是胡乱报个专业和学校。
高考过后，程长信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如鱼得水，很快就要混进帝都的执跨圈，都是四九城有名的子弟，提起祖辈父亲都是让人一震的人物。但到了后代就有些差强人意，泡妞，打架，飙车，惹事，个个都是好把手。
程长信混进这帮人里，他讲义气，人够狠，快就混出点名堂了，确定了江湖地位，他每天都很晚回到家里，要么一身酒气，要么身上粘了不知是谁的血迹。看到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子，程思宇气的鼻子都歪了，想到亡妻又暗暗忍住，把他关到书房里去反省。
书房正对着牧家的后花园，那是小型的植物园，种满了各种植物，绿意葱葱，鲜花点缀，牧雪经常到那儿拉大提琴，她是艺术生，早读一年，也是今年高考，考了首都有名的音乐学院，听说本来准备到法国留学的，不知道怎么的，他还是留了下来。
她拉琴，他的小弟弟牧嵘在一旁幽幽的荡秋千，摘花折草。
他有一个小他八岁的弟弟，长得精雕细琢，唇红齿白，程长信对这小萝卜头没兴趣，就是看着牧雪温柔的哄着弟弟抱着他，总会觉得这画面很熟悉，妈妈，妈妈以前也是这般温柔，温柔的女孩最美。
牧雪是个很温婉动人的女孩，身上没有如今女孩子的消沉气。相反，人淡如菊，恬静如水，一个人，一把大提琴，一袭长裙，坐在花丛中长及腰肩的头发垂在身侧，静静地拉着大提琴，情深如雾如燕，低层深厚声中，就像一幅年代久远的水墨画。
程长信不懂音乐，但每当看到牧雪，乌黑的头发垂在侧脸，整个人，包括一颗心都安静了，如朝青丝暮成雪，有时候会想，不知道这样的女孩以后会为了谁伤心，白了头发。
自从来到北京后，两个人很少说话独处，就算碰面，程长信也爱答不理，偶尔心血来潮看到他背着大提琴会帮忙提，没等牧雪说声谢谢，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觉得牧雪是不一样的，但是也不想靠近，大概她太美好了，而自己呢，打架斗殴，怎么混蛋怎么来，只要能让程思宇不高兴的事，他都会去做。
大学开学后，住宿不在家，程长信乐疯了，他和所谓的兄弟们把四久城掀了，在酒吧打架，开军车追小明星，都闹到媒体上去了。程思宇这次没法忍了，扬言要把他供给停了，送到军队。
你以为你真有本事啊，程长信要你要不是姓程，仗着老子的面子，谁看得起你，你没有钱，我看你蹦哒个屁。
程长信也不恼，坐在书房优哉游哉地转着转椅，那更好，你不给我钱，我去偷，去抢，到时候程家要出那个小偷扒手，抢劫犯你别嫌丢脸。
你，程思宇气的浑身发抖，拿起手上的黄铜雕塑朝他砸过去，那我先打死你，程长信一闪雕塑还是差过他的额角，砸到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啊，门外的牧雪吓了一跳，他来给程思宇送文件，也不知道听了多少。程思宇控制不住的大喊，滚，给老子滚。要死就死在外面，别说你姓程，说的我好像很想回来跟你姓似的程长信看也不看他，慢悠悠的走了，没过一会儿，牧雪追过来在后面喊，阿信，阿信。
程长信，别看挺优哉游哉的，无所谓的，在阿雪面前被父亲那样嘛，也觉得怪丢脸的，没好气的问，干嘛？
他一回头，额头的血已经流到眼睛上了，刚才那一下还是差了道血口子，半脸血加上满身的怨气，看着有几分狰狞，牧雪垫起脚，拿手帕捂住他的伤口，小声说，流血了。
只是这一下程长信满身的防备软了，妈妈也是这样，以前他和别人打架，老师叫妈妈，过去她从不急着骂自己，总是先看看有没有受伤，处理好伤口，程长信，心情好多了，看起来平静些了。
阿雪在一旁洗沾了血的手帕，手帕被搅来搅去，她似乎有话要说，在手怕被弄烂之前，她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问，你爸不给你钱，你真的会去，会，那几个字，她没说出口，去偷去抢还是犯法的吗？啊，当然，程长信满不在乎，程思宇不养我，我就要饿死吗？可可是那是犯法的。牧雪小声的说。
不是犯法的我还不做呢，程长信一脸无畏嘲讽的，但是阿雪在那搅手怕，她知道程长信不是开玩笑的，当初他当着程叔叔的面，说要毁掉程家，但程家要是毁了他也会毁了，她又急又恼，终于在程长信不耐烦前说，要不我借给你吧。
你借给我为什么，程长信奇了，他打量面前的女孩低着头，脸涨得通红的红到耳扩了，他也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能感到她的担忧和焦急。
你，你知道的，我，我不缺钱啊，阿雪支支吾吾的说。牧家的孩子的确不缺钱，但也不是善财童子，到处撒散，程长信双手插着裤袋，懒洋洋的说，算了，又不是不用还。
不用还，牧雪脱口而出，认真的说，不要你还！
你……这次程长信是真的震惊了，他要拒绝，牧雪仍低着头，急急扔下一句话，就这样说定了，就跑了留程长信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心里像被拿针微微刺了一下，很奇怪的感觉。
当晚牧雪真的托牧嵘过来送来一个铁盒子，里面的钱叠的很整齐，不小的数目，程长信收了，站在窗前，他的窗户正对着牧雪的窗，他想看看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可等到她出现在窗前，他又闪身躲到她看不到的地方。
他看到她正仔细给大提琴做保养，她很爱护她的大提琴，听说是她妈妈生前送她的。
牧家在小院也颇具传奇色彩。听说牧雪的爸爸牧怀光以前也是走仕途的，因为妻子执意要生二胎，便辞职经商，整个大院多的是家族利益，走在一起的婚姻，单单是这夫妻两非常相爱，随本心，可惜牧雪的妈妈早已离世，因为难产。
程长信望着牧雪温柔的侧脸，乌黑的发，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阿雪真的很美，到了很晚，对面的灯暗了，程长信看着铁盒里的钱，又折了只纸飞机对准穆雪的窗口扔过去。纸飞机无声的滑进房间里，上面写着云淡风轻的两个字，谢了。
谢了，他不跟她客气，但也只是接受她的好意。
做完他就睡了，他不知道对面房间的女孩拿着纸飞机犹豫着回还是不回，犹豫了一晚上，最后天亮了才折了一只，很简单的写了，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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