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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昔赠书恩怨何报 今施虐正邪难分

第37章 昔赠书恩怨何报 今施虐正邪难分

妙法庵由数处殿阁组成,如棋子错落,赤月庵主口中的西厢指的是庵墙内西边的一片楼阁院落,原本便是供香客过宿,如今被她划出一块安置魏莺莺。

张生穿过月亮门踏进西院时,魏莺莺正阖目坐在露天的庭院中,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张生见状一愣。

“莺莺?”

魏莺莺听到呼唤眉毛微蹙,睁眼看向来人,敛起笑意。她被抓来这里后洞天彻地的异能便失了效,看到的东西都是灰蒙蒙一片,但她刚才发现灰蒙蒙变得清晰起来,便到庭院外俯瞰。

魏莺莺的异能有个特点洞彻的距离越远可视极限范围越小,可视范围收束越小观测越清晰。在不知道何时又无法窥视的情况下,为了最大限度获取信息,她全部心神都放在妙法庵及其附近的道观,然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感动之余满怀欣喜,但是张生的出现却让她不得不中断洞彻之术。

即使用不了洞彻之术,她也已经从照顾她饮食起居的女道童口中得知现在待的地方便是妙法庵,亦是庵主赤月将她安置在此处,魏莺莺奇怪照顾她的女道童为何没有戒心,又难以相信母亲素来推崇的赤月仙子与抓她的张生是同伙,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却由不得她否认。

魏莺莺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张生的反感,也不知为何她明明是个有些胆小的人,却敢对着张生摆脸谱。

“张先生,我听说你曾经也是一名书生,饱读圣贤书,你我素昧平生,你直接称呼我闺名岂非太过失礼,希望张先生能自重!”

张生一滞,他欲凶几句,心中却无法生出火气,反倒有些开心,他当年第一次见到她便生出怜惜以致于向魏家提出那般荒唐的要求,他坚信那就是一见钟情,因为即使过了这么久重逢他还是会无由生出当年的冲动,现在哪怕是魏莺莺的一句呵斥都足以让他甘之如饴,甚至让灵心境的他生出少年初恋般的胆怯。

“莺……魏姑娘在此可住得舒服,饮食可习惯?若是哪里不满意,我告诉一声赤月庵主。”

魏姑娘瞪着眼睛,她现在怎么说也是被他抓来的人质,虽说对方并没有亏待她,饮食起居也用心,但心里怎着都不可能觉得舒服吧,而且为何是这种不符合立场、态度谦和的问候,难道她魏莺莺才是加害的一方?见他神情恭谨不似作伪,完全不似昨日杀伐果断,魏莺莺心头一软,神色舒缓许多。

“谢张先生关心,莺莺乃是阶下囚,但除了不许走出庭院其余待遇与客人无异,庵主能如此照顾,莺莺实已感深肺腑,又岂会不知足,只是莺莺有一事想向先生相询,先生和庵主为何要拘留莺莺在此?”

张生见魏莺莺神色缓和下来,心中高兴,可惜他只是受赤月所托,又盼望与魏莺莺见面才前来协助,至于为何要擒拿魏莺莺他委实知之不详。

“魏姑娘,实不相瞒我亦不知缘由,但我向你保证绝对会确保你的安全,所以只要魏姑娘你不擅自行动,等事情一了我等便会送魏姑娘下山与家人团聚。”

魏莺莺闻言惊讶,在她认知中张生已经与仙神无异,排除他有意欺瞒,仙人如他亦只是赤月仙子的帮手,赤月仙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不过是小小主簿之女,却惊动仙人出手谋划,她到底陷入了什么样的阴谋?纵使她天资聪颖,没有对等的情报她也无法理出任何头绪,反而因为过虑倍觉茫然。

张生见魏莺莺发愣,想找些话题与她交谈,但逾想逾没有头绪,正束手无策,手边忽然碰到随身携带的玉笛,他干脆取出玉笛吹奏起来。

魏莺莺心自忧虑,忽闻笛音悠扬,委婉流畅,隽永清新,眼前乍现一副秋高气爽的画卷,河流缓缓流动,风静沙洲平,天空蔚蓝如海,浮云程万里,云霄缥缈之上又有鸿雁来宾,倏隐倏显,若往若来,俄而回环顾盼,空际盘旋,最后息声斜掠,绕洲三匝落于沙泽水草,三五成群此呼彼应,飞鸣宿食,得所适情……

魏莺莺脸现沉醉,世俗之人多喜欢哀春怨秋,常忽略春光明媚,秋高气爽,而张生借悠扬流畅的笛音将鸿鹄之远志与秋野之高旷表现的淋漓尽致,使得魏莺莺方才的低沉一扫而空,同时脑中也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你是当年授予我经书的那位先生!”

魏莺莺惊呼,神色略显复杂地看着背对她吹奏的张生,那年也是金色的季节,小小年纪的她因为庭院的残花败叶而伤心时便是听到此曲,然后一位先生出现将数卷经书交给她,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到那位先生的脸,只在印象中留下一个背影。

张生闻言停止吹奏,转身看着魏莺莺,亦是神色复杂,他有心与魏莺莺交谈无果,倒是无意间的吹奏唤起她的记忆。

魏莺莺站起离座,向他行了个礼。

“原来是先生,先生当年授予我数卷经书使我能躬身大道参悟玄玄,此是先生于我之恩,昨日将我虏来,则是先生于我之怨,我虽恼先生无礼,但怨不及恩,莺莺在此谢过先生当初赠书之恩。”

“赠你经书者另有其人,我亦只是受人所托罢了。”

张生至今仍留着当年该转赠魏莺莺的经书,他无法坦然接受魏莺莺的目光。

“赠书的本意也许并非出自先生,但莺莺却是从先生手中接过那数卷经书,无论如何总是恩情,只是先生说经书是他人托赠,不知道能否将那人告知莺莺?莺莺不愿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魏莺莺此话是肺腑真心,却像根刺扎入张生心里,张生当初受老妇恩惠,更执师徒之礼,到头来却阳奉阴违,算不算忘恩负义呢?他见魏莺莺眼神明亮,心中惭愧。

“其实我也不知道托我赠书之人是谁,但我叫她老人家一声师傅,那时我一个人走出城门……”

张生不由将自己遭遇老妇的事情缓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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