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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话 拥抱虚假幸福的孤独之人

第十六话 拥抱虚假幸福的孤独之人

漆黑的夜空中,漫天繁星孤芳自赏的散发着各自的光芒,不论是否有人观赏,它们都在自己的舞台上绽放属于自己的片刻辉煌。不论是星空还是世界,都如同精密的仪器一般在重重齿轮的咬合下被时间缓缓推动,无论春夏秋冬,星空与太阳都一如既往的轮换着,不会因为生命的悲伤与绝望而有丝毫的改变。

黑色的长袍上印染着比这片夜空更加幽邃和深沉的黑暗,但是这种黑暗也无法与吞噬了少女内心的绝望相比。为什么那个人在最后会以性命与灵魂许下让自己复活的愿望?这个问题的答案,少女是知道的,即便她再也无法从那个人的口中得到确认了。

身为权帝的她本应在死亡后便随着权能一同瓦解,这是世界的真理,是八大权能循环往复的基础,但是,那个‘东西’在受理了愿望后所行使的不可名状的无上伟力,轻而易举的粉碎了八大权能轮回了无数光阴的绝对法则。

无法理解,即便自己就是借由那样的无上伟力而复活的,但是却仍然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为寒星帝的她已经确确实实的死亡了,这一点并没有因为她此刻站在这里而有任何的改变,甚至冰之权中还保留着她的残留情感、知识与战斗技巧,她并没有从寒星帝的更替轮回中跳脱出来。

然而,即便如此,她却依然以一个死者的身份化作了活人再度回到人间。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虽然没有尝试过,但是她隐隐感觉到,那是可以将不可能化为可能,将一切归于虚无的至高存在,如果真的有神存在的话,曾经亲自在极近距离体会过那种无上伟力的她坚信,那个就是‘神’。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既没有魔力也没有终焉系统,当然,所谓的冰之权也不可能在她身上,这并不是所谓的复活的代价,而是那位夜临帝的愿望之一。以自身的存在为代价向‘神’许下愿望,将曾经亲手杀死的挚爱换回人间;而另一个愿望则是以其灵魂为代价,夜临帝渴求着他的挚爱这次能够不受纷扰的获得幸福。

少女闭上双眼,脑海里仿佛又回想起那个浑身浴血的少年跪坐在地上的模样,那种悲伤与绝望让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挖去了一块一般。

‘把她还给我!求求你了,咳咳咳……我……把我的水月姐还给我……还给我啊啊啊啊啊啊啊!’犹如啼血般地呐喊,那是他从地狱深处发出的最后呼喊声,亲手终结了挚爱的性命,然后再以自己的性命来偿还,这是夜临帝的秘密,不被世人所知晓的——只属于她与他的二人的悲伤秘密。

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段记忆呢?本来这段景象是在她复活前发生的事情,那么是‘神’将这段景象赐给她的么?是出于同情么?少女苦笑着摇了摇头,同情这种情绪是不可能存在于‘神’的体内的,她明白,不,应该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她更了解那个南极地下深处的东西了,那是不属于人间的东西,是无法以人类语言形容和理解的东西,寻遍人类所有语言中的词汇,也唯有‘神’这个词才能勉强定义那个存在。

那是超凡存在,没错,夕无明就是那个存在本身,但同时也是那个‘神’观察世界的媒介,少女无法形容自己复活的最初瞬间那种透彻全身的力量,不是魔力,也不是能量,那就是‘力量’这一词汇的具象化,是代表一切皆可的无限可能性。

少女轻轻按住胸口,心脏正在胸腔中坚定有力的跳动着,那是她活着的证明,是她仍然作为一个普通人活着的证明。即便她已经被选中成为了这一轮权帝之间杀戮仪式的裁决者;上一任的裁决者夜临帝因为违规插手仪式过程而被取消了资格,现在她则成为了第二任裁决者。

在拥有了漆黑之棺与哀叹之庭的控制权后,身为裁决者的她却依旧是‘普通人’,因为她被‘神’赋予了‘作为普通人复生’这一绝对特性。身体里无法产生魔力,无法成为权能的宿主,即便获得了裁决者的力量,自身却依旧没有任何的魔力。如果不是依靠哀叹之庭抽取世界的魔力,她估计连启动漆黑之棺都做不到。

如同婴儿举起巨剑一般的不自然,身为普通人的她使用着哀叹之庭与漆黑之棺,甚至还拥有在必要时刻对权帝的更替权。单纯从战斗能力上来看,裁决者所掌握的力量已经不亚于八位权帝了,但即便如此却依然无法更改‘神’所制定的绝对规则,裁决者的力量核心甚至无法融入少女的体内,因为普通人身体里不会有这种玩意。

转身看向站在身后的另一个人,少女下意识的捂住了隐隐发痛的胸口,站在她面前的是夜临帝去世后留下的空壳罢了,仅仅只是一具搭载着破损终焉系统的肉身。“小夜……”少女抱住这具空壳,将脸埋进空壳的胸口,“小夜,抱我。”

回应着少女的命令,空壳面带微笑的抱住了怀中的她;明明抱住自己的双臂是如此的轻柔与温暖,但是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感情,这只是一具高级的皮肉人偶而已,只会单纯的回应着使用者的命令。“……”少女抬起头,怔怔的望着人偶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接着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流了下来。

“不要哭,水月姐。”人偶眉头微皱,轻轻地替怀中的主人拭去了泪水。

人偶做着一如本尊生前时的动作,但是,那种空洞的不协调感永远也无法消除,完美到无可匹敌的人格模拟程序已经充分的再现了其宿主的一切,但这仍然只能被定义为‘虚假’,不是所谓的完美程序存在着漏洞,无法完全再现宿主的人格只是因为夜临帝早已将自身的存在作为代价向‘神’换取愿望了,因此他的一切都无法被再度重现于这个世界上。

身体已经因为人偶的这种模拟出来的虚伪感情而感到恶心,但是她却仍然无法推开这具人偶;哪怕是虚假的也好,就算是拙劣的模仿也无所谓,她只要能够得到些许的温暖便足够了;这些许的温暖既让她感觉心中的疼痛略微消散了一些,但也同样让她内心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这样就好……”少女抱紧了怀中的空壳,下意识的忽视掉内心深处那块缺损的伤口,只是静静地欺骗着自己,拥抱着只属于她一人的虚假幸福,“这样就好……这样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把你抢走了,小夜,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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