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黑白分明的,如果你还想在这儿继续混下去,就给我牢牢记住,这个世界,从来都是灰浊的】
这句话。
每一块灰色区域的每一条街道上的每一个警署里每一个老练、心狠手辣、历经世事的老警察,都会向每一个未经世事、鲁莽、眼中扑朔着要燃尽一切罪恶的耀眼火焰的新人警察说一次。
如果说,这段内容出现在我所写的剧本里,那么故事的结局,很大可能上是在几十年之后的某天,那位曾经的新人,带着早已只剩灰烬的眼眸,看着一个和几十年的他一样的新人,沉着声音说道: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黑白分明的,如果你还想在这儿继续混下去,就给我牢牢记住,这个世界,从来都是灰浊的。”
…………
“似乎跑题了……不过说起来,虽然这句话我很早就听过了,不过倒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世界的灰浊色啊。”
“……并不好笑吧。”
这个,现在正站在我的左手边,大概几分钟的一段时间之前,声音和外貌都同我一样的人,是一只白鹭姬。
和我对话的人,是他。
【明明表面上只是个人畜无害的人族而已,却很奇怪地有种能够吸引他人的魅力】
【明明已经将三界之宝掌控于手,却丝毫不以此为傲,更没有丝毫利用之心】
【明明丝毫没有可以成为野心的部分,进取心却更倍于他人】
【明明天性笨拙只会正面碰壁,等察觉到的时候却已经跨越了障壁】
【平时一副感觉迟钝的样子,对关键部分的观察力却异常敏锐,并拥有着能到最后获得确信的洞察力】
收获了如此评价,表现出了相当的人格魅力的人族,白鹭姬。
“你知道,你刚才到底做了些什么吗。”
而在我的右手边,和白鹭姬一样,却溢满颤抖的怒火的声音——外表像是刚刚掉进了黑油漆池一般全身漆黑的家伙。
那么,暂且就用白鹭称呼我左边的这只白鹭姬,而用黑鹭来形容我右边的这只黑色人型自走油漆姬吧。
“知道。”我淡淡地回答道。
“你这混蛋、、!”
一个瞬身,他的手已经抓住了我的衣领,一副恶狠狠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
“冷静,放松。”
看着他抓住我衣领的手,我倒没有太多的害怕,或是愤怒。
就在不久前,我想通了很多事情,这让我在一定余地上有了轻松的态度,“你先看看周围,再决定有没有把我的头切下来当球踢的必要。”
“啐。”
黑鹭一眼扫向了周围,很快的,他的黑油漆色的眼中浮现出了惊讶、疑惑、欣喜三种情绪的混合颜色,不要问我是怎么感受到的,直觉吧。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灰浊的世界。
确确实实的灰浊。
好比你的眼睛,在一瞬间失去了对所有颜色的感官能力,只剩下了灰色——无论是那已经没入了我头部的火焰;还是露出了不妙神情的阿弥亚;又或是放出了八翼,正向着我冲来的贝露;脸上挂着泪水的兀露露……都是灰色的。
像是被卷入了灰色的沼泽,所有的一切……不,除了我们三个以外,这世上的一切,都被灰色泥沼所包裹,暂停了生机。
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的电影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了暂停的灰色,保持着永恒不变的一瞬——【静止时刻】
大概,可以这么称呼这泥沼的作用效果。
我知道。
我左手边的那只白鹭,对于这一切肯定是一无所知的,即使不看他眼中那“明明我点的是蘑菇奶油汤你居然给我上了一碗柴油加石块”的震惊、疑惑眼神也可以知道。
但……黑鹭不同。
“关于这种情况、这类场景,我相信你已经见过了很多次吧,特殊空间降临,世间万物都已静止——我们尊贵的剪定者大人。”
“……为什么?”
“不愧是剪定者大人,对情绪的控制能力真是出色。那么,请让我再麻烦您一件事可以吗——先把那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鹭姬收起来一会儿吧,否则无论是对您还是对我,都不是件好事吧。”
“哼。”
黑鹭的话音刚落,一脸惊异的白鹭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原地。
“现在你能做出解释了吧。”他催促道。
“别急,慢慢来。”
摆出了从容不迫的态度,我在细细捋顺了所有的思路、推理、猜想之后,缓缓开口道:“那么,我先从头开始说起吧。”
“我个人理论,和你很久以前就已经发现的一样,这个世界,是没有未来的——好比在莫比乌斯环上行驶的小车,看似在不断向着未来前进,但最后,一切终究会回归于原点,也就是故事开始的那一刻。”
“白鹭姬,入学。”
目光往回移动,停在了黑鹭的脸上……好吧,我的问题,我不应该希望这个已经把自己变成黑油漆棍的家伙做出任何表情的。
咽了口口水,掩饰刚才的尴尬。
继续说道:
“在白鹭姬进入了至圣三者之后,也就意味着有了和三界交流的平台,这个故事,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书页缓缓翻动,直到——龙界金鳞兀露露、魔界黑翼贝露、神界银月诺特,三人汇聚于白鹭姬身边时,关键来了。
——门。
三扇分别由这三人所主导的世界门,同时也代表故事的三条分线。但故事,仍旧是那个故事,不变的,我们的白鹭姬选择的第一扇门,名为【贝露=赛因】。
后面的故事,不用多说了吧。”
虽然知道能看到的只有一张沾满了油漆的臭脸,但我还是再次望向了他的脸——果不其然的一张无表情黑油漆臭脸。
“第一扇门。
夏露,纯真善良的神族小女孩,被那个被魔剑控制了的的杂鱼魔王拉隆所杀……也是在我第一次见到拉隆时那怒火的来源。
随后,由于可以操控使用者心智的魔剑的出现,神魔两界间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到最后……神族的最后王牌,人造兵器、完全银发的诺特,将剑刺进了魔王妃的胸膛,以平息神族的怒火。而她自己,带着解脱的笑颜,沉睡在了白鹭姬的手中,用她生命的鲜血浇灭了魔族的怒火。
三界重新恢复了和平——以这只可爱、善良、内心充满了对和平渴望、但却以人造兵器之身诞生于这世上的小白兔,诺特=露姆的生命为代价。”
虽然,为了控制情绪,我尽量地用了普通的词、普通的语调,但……我的声音里,也已经控制不住地,出现了颤音。
泪水也已微微润红了眼眶……
“……第二扇门。
第二扇门名为【兀露露=卡鹭塔】,凭名字也可以知道,这是由龙界金鳞兀露露,所引导的世界线。由于故事设定如此的关系,所以,从这里开始的白鹭姬,是对第一扇门一无所知的。
此中,出现了新人物,枫=缇璐姆。她同样,也对白鹭姬的存在感到了好奇,前文我所提到的关于白鹭姬的评价,便是出于她手。
夏露,善良,但却又不幸的孩子。我真的不明白这个故事的设计者到底为什么,要让这样的孩子在三扇门中,都流尽了鲜血……”控制着自己声线的颤抖,缓下情绪,深深换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为了给兀露露治疗,这只不良龙女仆死在了枫的手里。”语言虽然平淡,控制不住的悲怆溢满了每一字,不久前所看到一切仍历历在目……也算是,看到了这只不良龙女仆的另外一面吧。
隐藏在黑袍后的少女,米娅,也在这扇门中,白鹭姬面前第一次露出了真面目。”
…………
“第三扇门。
稳定好了声音、情绪,确认过不再有哭腔后,我重新开口:
“……获得了【夏露=卢特露】真名的诺特,有了灵魂,不再是冷冰冰的人造兵器;八枚黑白羽翼全放的贝露本便少有敌手;解开了心锁,重获龙族金龙血脉力量的兀露露……身边所有伙伴,都好强、好强……
即使是白鹭姬,也因为前两扇门的积累、日练、学习、历练,拥有了甚至能够不用魔法,正面击败魔族上位者,迪鲁=古兰的实力。
白川红,感到了害怕。
周围的人都越来越强,自己却以远落后她们的实力无所精进,就连白鹭姬,那个曾经屡屡败于己手的人,也成为了上位的强者,而自己……只能被越抛越远……
即使。
她知道,无论自己实力如何,都绝不会被姬所抛弃,但心中的那份无能无力感,却在控制不住地疯狂滋生……
那份如梦魇般纠缠于她的阴暗,让她失去了理智——从上一任剪定者,也就是假身份为德莱大叔,实际上……为终结了危害世界的战争,淡去了自己在世间的一切存在,甚至他最爱的人,也不再记得他是谁……的源手中,获得了禁忌的阵法——魔装阵。
忘却了一切,一昧追求力量的红,最后死在了对自己最为了解、熟悉的心爱之人,白鹭姬的怀里。
疼痛、泪水、爱人,让她醒悟,她明白了自己错在何处,但时光,绝不会因此返回到那美好的当初……她只求,在心爱之人的怀里,展露最后的笑颜。
带着那最后的笑颜,她闭上了眼……
……”
喉咙,像是被鱼刺哽住了一般,泪在眼眶中打滚,自己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所了解、看到的这些,不是音像制品啊!都是活生生的,记忆……
…………
“第四扇门,由白鹭姬的意志,扩展出的新的未来——也就是所谓的,主角才能打开的隐藏关卡。
所有故事的美好结局,便在于此。夏露的魔法,让白鹭姬拥有了不断积累的,数十年后自己的力量,打败了掌握着无视魔法、气鳞的这一能力,无人可敌的勇者源;而白川红,则是使用改良后的真·魔装阵,打败了米娅。
勇者源的逝去,代表这一切的终结,故事的句号。
一切的起因,皆是因为无论是白鹭姬的女儿夏露,还是源的女儿米娅,都只是那可能性的具象化,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可怜可悲的勇者源,成为了世界的奴隶……
直到最后。
他第一次反抗了世界,不再顺从于世界的指令,他为米娅挡下必死的一击,咽气前的最后那一刻,他看到了那第四扇门,他想通了……原来,这一切,都那么简单啊,如果那时候,我能和他一样,多好……
他笑着,向白鹭姬感谢道,因为他——斩断了命运的枷锁,世界的限制,开创了本不存在的第四扇门。
在这最后的末尾,白鹭姬用身为剪定者,选择了世界发展后的奖励,将正在消失的夏露,留在此刻——除了源,所有人都活了下来,获得了美好的未来。
说实话,作为一个后宫男主角,他着实令人敬佩,也是少数的,我觉得不该被烧死的现充之一呢。”
……
我,还没说完。
但目光已经再次投向了黑鹭。
我知道。
现在开始,是他的回合——他,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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