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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7

随着罪罚这概念的出现,另一些问题显而易见地浮现了出来。

被归属到乌托邦之反的那类人,无疑是这个社会之下的罪犯。而塔尖诸位,似乎和罪犯们有着某种共性,尤其和程度最深的那批罪犯(第三阶段反乌托邦的那类)。

更有观者反应,如果第一阶段的罪罚是在重塑乌托邦的合格居民的话,第二阶段简直就像是塔尖候选人的培训学校!

事实上,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说到顶尖罪犯和统治者的关系,看过的朋友大概都能联想起《心理测量者》这部番,所谓“小偷窃物,大盗窃国”——说到这里,观者朋友们可千万不要认为我有什么“义愤”的情绪在里面,个人认为这是自然规律,为这种事情而义愤就像为肉食动物吃掉草食动物而感到悲痛一样可笑。

经历第二阶段的罪犯,如果最终能够接受乌托邦社会了,那自然应该登上塔尖,以作备选。这样的人即便在候选人中没能胜出,回到大金字塔里也能明白遮在自己头顶上的是什么,反抗的代价是什么,身在大金字塔的幸福是什么,从而易于说服自己做一个合格的乌托邦居民。

那么经历了第二阶段却没有接受乌托邦,反而憎恶得变本加厉了的人呢?

等着他们的自然是第三阶段,是他们所选择的,自认为比回到大金字塔或登上塔尖都更好的孤岛,以及短暂的生命。

我们来设想一下这是一座怎样的孤岛!

我曾经在过去的作品中设想过这座孤岛,被淘汰的统治者备选人们聚集在一起,将孤岛建设成了一座混沌得难以理解的艺术城。他们过着落后而不明所以的生活,然而这种落后和不明所以却不断地向外部世界输出着流行艺术。很多这类艺术的深度受用者,甚至把他们的生活和这座孤岛上的种种定义为“不被时间所抹杀”的经典。

然而那个社会必然不是一个乌托邦,因为不跟着统治者走的备选人们竟然势力庞大到了能够左右流行艺术的地步。只有一个相对比较动乱的社会,才会发展出类似这样的局面。

而乌托邦,必定是能够将异端控制在极少数的社会,否则就谈不上什么保证大多数的幸福。

因此那乌托邦的孤岛上,应该只有极少数的人,他们来不及在这孤岛上建设什么,就被大自然杀死在了这岛上。(介于乌托邦的人们都该比温室里的花更娇贵,他们也不可能有如同《鲁兵逊漂流记》里的主角那样求生的可能性。)

对!

等待着踏上这座岛的人的,只有残酷而无情的大自然,和在他之前死去的枯骨。他必然也料想到了这些,但他仍旧选择了这些,因为死亡不是他的敌人,活着才是。他知道自己很快就将死去,而在死前,他唯一愿望就是拥抱这无限残酷又无限瑰丽的大自然,并且泪流满面地亲吻那些和自己做出同样选择的先烈们的骸骨!

啊!新的道路打开了,迄今为止的角色设定中还没有一个能到达这第三阶段的人!倘若我在这时候开始正文,岂不有违我戒骄戒躁的初衷。

我还有把这设定写下去的从容,生活想要逼到头上还远得很呢!

哪怕在很多人看来,它不能带给我分毫的益处,然而这确实是我在这做什么都受束的世上为数不多的自由!

啊不好意思,又要扯些题外话了。我一再提醒自己,这是一篇设定总集,而不是写作日志。应该尽量少地直接加入“我”的成分,但还是不可控制得搞得像写作日志,以至于我懒得跟别人纠正这是设定集了。

但我始终还是想尽量地站在事外去推敲这个乌托邦!

回到正题,也是为下次的内容做个引。被踏上孤岛的那些人否定掉的,成为塔尖或者被淘汰回到大金字塔的人们,又背负着怎样的罪与罚。

我不知道该怎么判断,他们谁更坚强、更不容易,是该称赞坦然面对死亡的悲凉的,还是该敬佩释然接受活着的重负的。

甚至连“伟大”的荣耀,我都不知道该颁给哪一边。

按理说,“伟大”应该被赋予给那些造福生者的人的,应该属于活下去维持这乌托邦的人们的。但这样一来,这哪还是反乌托邦,分明是在歌颂那社会稳定之下的一潭死水!

那么“伟大”应该给那些反抗致死的勇者喽?应该赞扬他们不吝啬自己的生命也要螳螂挡车地走在反乌托邦的道上?

这个问题我不会解答,也没法解答,即便在正文里同样如此!

但是,我不给出答案,不代表我的角色们没有答案、不代表观者们没有答案,这正是我所要的“站在事外去推敲”的,“天镀层的观测者”的视角!

2017.10.17-18

这些天的经验堆积产生了一些新想法,所以关于“伟大”的颁奖人的讨论可能要暂时搁置。新的议题源自《未来简史》和《美丽的新世界》一个重叠概念——人类寿命的延长和青春常驻。

“死亡是人类继饥荒、疫病、战争之后又一个必然会去解决的问题”,这是我从尤瓦尔《未来简史》中得到的讯息。《美丽的新世界》中也有类似的东西,文明人能在成年之后一直保持青春而不会老去,直至死亡。那么长寿、甚至是不死,对人类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未来式的乌托邦还有没有更新颖又更合理的可能性呢?

如上次所提到的,对于某些人来说,死亡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活着才是!

资深的老游戏玩家是不是听着这句话觉得挺耳熟,哦请原谅我照搬了那个句式——“时间不是你的敌人,永恒才是。”(源自游戏《异域镇魂曲》)

在无数关于永生的艺术作品里,都有类似的意思,这是理所当然的,就像生命有限的人类追求长生,那么生命无限的什么东西追求死亡又有什么可值得惊奇的呢?

宗教尚且发挥作用的时代,生命有限的人们会去向往善者死后的天堂、厌憎恶徒死后的地狱;科学家会为了留下时代的丰碑耗尽心力,即便自己的生命短暂也能让那丰碑代替自己矗立在时代的长河中;艺术家茶饭不思、夜以继日地钻研开辟时代的经典,为了让那经典代替自己收获永恒……

但试想一下,如果人类获得了永恒,人们还有什么必要分辨善恶?还有什么必要耗尽心力造福他人?又有什么必要折磨自己成就新的时代?

不乏有文学作品流露这样的意思——生命的长度让人变得狡猾,狡猾让人规避不确定性,最终导致创造力缺乏,没了天真的同时也没了趣味。精于算计的狡猾和恶总是比邻而居,索性高呼“聪明人越老越坏”!

当然这里的“坏”指的是无可奈何的坏——基于无知者无罪的理论,我们可以这样推论:十个人遇到这种情况都只能做出同一个决定,但其中九个人是不知道这种决定本质和危害的年轻人,他们就无法被判罪成“坏”,而那个知道决定本质和危害却仍然这么做了的老人,无疑就是“坏”。

可以抹黑这个老人,说他利用了九个年轻人的一般认知,装作无知者,利用了“大部分人都会这么做”这点去行使自己的利益。也可以洗白这个老人,说他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认为自己不这么做,不会被九个年轻人接受,不会被一般认知接受,所以他唯有这么做,他是承受着痛苦这么做的。(注意,这里的“老”和“老人”指的不一定是生理年龄,主要指心理年龄。)

但无论是哪种说法,都和“天真”、“善良”一类的词相去甚远,毕竟明知故犯本身就是罪过。

所以稳定的乌托邦,居民的寿命会很长,会有这样坏的老人,但绝对不能有永生的人。而且根据金字塔越上面的人越难以得到幸福这点,越上面的人也就越难以达到真正的长寿!

“活着才是最大的敌人”这点,不仅仅对于那些登上孤岛的人是这样,对于那些登上塔尖的人来说同样如此,这是即便为权力而满足也改变不了的,他们当然可以很享受他们超脱于世俗人的**,但他们同样也没了世俗人的幸福。塔尖是另一座孤岛,仅此而已,只不过在这座孤岛上,“生命”会稍微长那么一点。

注意这里说的“生命”不是生物意义上的,而是精神意义上的。

未来科技将人类寿命延长到今人两到三倍的设想,已经有无数人提出过了,而当下科技也正在逐渐证明这并非妄想。那么一个未来式乌托邦社会的高层人物,有多少种方法让他的生体机能保持在全盛状态,大概不用一一想象了。

那么衰竭,导致下一代取代上一代的衰竭,指得多半就不是生物意义上的“生命”,而是精神意义上的“生命”了。

那么,这种精神意义上的衰竭,该由谁来判定,就成了最大的世界观问题!

比较容易想到的是,交给宇宙系统,但我根本上不想这么做,因为那将不是人类的乌托邦。(我能够容许,这个乌托邦最终无可奈何地发展成那样,但决不允许它一开始就是那样。逃开它是如何变成那样的不谈,是对反乌托邦愿景的侮辱。)

所以在这里我需要一个新角色,一个类似于《1984》中老大哥的角色,但又绝不如他那般专制横暴,充满人的劣根性!

我要的是定格时代的“永恒”的“圣人”!

既然人的精神状态无法始终维持在全盛,那么就将全盛的圣人们“保存”下来——把这些全盛判定者的一切都数字化、代码化,让他们变成祂,永远活在宇宙系统中。祂的工作和生活唯有通过宇宙系统检视这个他们经手创造的乌托邦,并且判断塔尖的精神活力。

那么,这个他们的范围在哪里?他们是哪些人?

一开始我想到的是乌托邦的第一批创造者,然而这么一来判断力岂不是相当局限,更是和“完美社会”的“完美”相去甚远。

因此这个他们我决定定义成“和乌托邦相互认可的人们”。

这个“和乌托邦相互认可”的代表无疑就是历代的塔尖,而塔尖的精神会衰竭……这不就好办了——所有的塔尖都保留了代码人格在宇宙系统里,一旦检测到衰竭,代码人格就会被删掉衰竭的部分,直接将全盛的代码人格上传到祂那里,祂则产生进化以让自己更加无可动摇。

讨论到这里,大家发现了没有,其实这里的“精神衰竭”,只是“对乌托邦的认可度的下降”。而这一整套的完善判定者的机制,最终的意义仅仅只是让全人类、整个社会“力往一处使”,消除歧义。

而这一切的目的,概括起来还可以更简单——就是维持那让绝大多数人活在棉花糖中的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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