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德现在很不好。
头晕，反胃，眼前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
双腿还没着地就已经开始发软，似乎体内的循环已经在刚才短短的五分钟里被折腾得出了问题。
都怪那个家伙......
如果允许，维尔德真想指着某靠谱副警长恶声恶气地骂上两句。
她刚刚坐着李斯特的车——一辆时速280km的魔改保时捷跑车，狂奔过半个洛都，在行人的尖叫声中连闯五个红灯，最终跑来了这鬼地方......
鲁格尔高中艺术区。
勉强定下心神，维尔德幽怨的眼神看向一旁的李斯特。
他倒像是没事人一样，挺直着腰杆站在数米开外。昂着头，他的目光透过透明玻璃，在每一栋楼的每一个房间中扫过。
“李斯特先生，我希望你待会儿会处理好闯红灯的罚款......”
缓了好一阵，维尔德总算是艰难地开了口，强压着满腔怒火。
“放心，洛都警察局每个月50%的收入都来自于我的闯红灯罚款。”
李斯特耸耸肩，从口袋中掏出一本深绿色的小册子。
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令维尔德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
“你这家伙......”
“要骂就骂吧。”轻笑一声，李斯特转过身，眼中带着些许挑衅，“要是你愿意花费宝贵的时间在辱骂我身上，我受宠若惊。”
牙齿刺破红唇，殷红的血与颤抖的词一并涌出。
“烂人。”
李斯特的笑容越发灿烂：“嗯。”
......？
他爽快的承认令维尔德一时语塞。
“然后呢？”他看上去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样子，正相反，他满脸的风轻云淡，仿佛烂人一词的矛头并不对准他。
然后呢？
咀嚼着这个问题，维尔德的身子略微颤着，埋下了头。
“抱歉。”
沉默片刻，她小声说着，仿佛脱力一般，她的双拳无可奈何地发软，松开。
本来就没必要。
完全没必要。
除了嘴上痛快...本来就...什么都做不到。
哪怕看着这个混账肆意破坏着法律，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他行动的准则只是他自己，维尔德甚至不确定他会不会只是因为“有趣”就将凶手放归山林——而那时候，维尔德仍无能为力。
该死......
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什么都做不到......”
喃喃着，莫名地，水汽模糊了维尔德的视线。
咸涩的液体划过脸颊，滴落在水泥地面——声音轻小细不可闻，但却清晰地传递到了维尔德的听觉模块。
哭了。
慌乱地擦着泪水，维尔德拼命想止住那泛滥的洪水，但那根本无济于事。
她无助地哭着，像是走失的孩子，她第一次那么渴望着得到某种依靠。
在真正强大而为所欲为的罪恶面前，她的力量还是那么单薄，那么微弱，那么...令人绝望。
忽然间，泪水落地的轻响中掺入一声轻叹，随后便是一阵拖鞋踩地发出的软塌塌的声音。
“拜托...你是三岁小孩吗？”
维尔德怔怔抬起头，婆娑的泪眼看向眼前之人。
他就像是真的生气了一样，撇着嘴，满脸的烦躁。
“动不动就哭...我都让你骂了还哭......”他摇着头走到自己身旁，极不情愿地蹲了下来。
“哝，看见没？”他指着不远处一栋楼的二层，话中透着嫌弃。
维尔德怔怔向那儿投去目光，只见布兰妮和韦伯临着房间窗户站着。他们似乎是在讨论些什么，灿烂的笑容洋溢在彼此脸上。
“喂...听好了，维尔德小姐。”
“我现在没时间安慰你，我猜你也没什么时间哭......每一秒都是金贵的——我们浪费不起。”
他直起身，翻开了绿色小册子。
“我需要你的帮助，维尔德小姐。”
“我需要你把正义的铁锤拿稳了，然后帮我...小小地...争取一点时间......”
维尔德的手微微颤抖：“我，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他轻笑一声，“格里芬的第一神探，不是吗？”
“虚名...而已。”
“是否是虚名取决于你。”
“......”
维尔德愣了好一会儿。
她定定看着艺术楼上谈笑的两人，眼前仿佛看见血色玫瑰绽放。
然后呢？
维尔德沉默着，擦干眼泪。
深吸一口气，取出佩枪。
“我明白了......”
她喃喃着，紧了紧握枪的手，快步冲入艺术楼。
身后，李斯特长舒一口气。
“这才对嘛......”
轻笑着，李斯特的目光稍稍下垂。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布兰妮的照片，眯起双眼，一点一点将其贴在册子上的某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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