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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失意的英雄与阿格莱亚

第四章 失意的英雄与阿格莱亚

少女是一位普通的少女——现在看来,这么说或许有些不对,尽管少女在之前一直作为社会最普通的一份子而生活着,但当我们提到她时,就说明她已经不再普通了——换过来想,就是那些在长大之后叱咤风云的人物,也有不少在年轻时只是个碌碌无为的寻常百姓,不是吗?

那么现在,让我们重新开始。少女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少女,决定了她与众不同的那个瞬间,是在某一个日常的轮回中,一个平平无奇的早餐。当她醒来时,她的手上已经出现了作为御主资格证明的令咒。

她的名字叫做阿格莱亚,是英格兰伦敦市圣乔治中学的一个女高中生,出生于一个小资家庭,今年十七岁。父亲是一个皮革商人,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大的皮革厂——他本来是有机会大有作为的,但这样一个与人为善的老实人,着实不是经商的料,所以至今依然是靠着良好的人际关系勉勉强强维持着工厂的运营和几十口人的生计。母亲是一位会计,她是个相当精致的女人,不仅有着出众的美丽,头脑也十分精明,说实话,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人竟然会爱上那样一个父亲……不过,知道今天,阿格莱亚才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是一位巫师!哦,其实应该是魔术师的,但是这个小女孩心中一切有关魔术师的印象都还停留在刻板的童话中,所以,我们就不要在意这小小的问题了。

况且,说到这里,细心的你们应该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她的母亲竟然毫不避讳自己是一个魔术师的事实,就这样直截了当的告诉了自己的女儿和丈夫,明明是隐藏了快二十年的事情,却仿佛随随便便地就说了出来,完全没有“下定决心,终于……”这么一个作为基本原则的过程。

“哦,亲爱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这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啊!”

而且看样子,这对父女也完全没有过任何的担心和害怕,还异常的喜悦。

“因为没有必要,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不是魔术师了。”

“哦!亲爱的,你真是一个伟大的妻子和母亲!”

这个乐天的男人似乎在脑中擅自为妻子的人生增加了一连串“本来胸怀梦想,但是为了爱情和亲情却舍弃一切……”的剧情。

“不,并没有什么伟大的。”妻子一脸平静地反驳到,“说实话我并不想当什么魔术师,只是在遇到你的时候恰好产生了‘我不做魔术师了,蕾拉(母亲的名字)’这样的想法罢了。那时我放弃了作为魔术师的一切,决定嫁给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男人——而你肥胖的身体自始至终都挡在我面前。”

“哦!亲爱的,你可真是个说到做到的好姑娘!”

阿格莱亚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我们只能在内心祈祷她以后可不要成为这样的大人了。

“阿丽亚(阿格莱亚爱称),挺好了。”这时,蕾拉将丈夫因为兴奋(但实际上一直)涨红的胖脸拨向一边,一脸严肃地对女儿说到,“作为你的母亲,我本来该让你现在就立马到圣堂教会去申请退出这场闹剧的……”

“嗯……”年轻的姑娘茫然地点了点头,她从来猜不透母亲的想法。

“但是我毕竟曾经作为……哦,不,跟这没关系,我只是作为一个人类,很单纯的想看看你能够召唤出怎样的英灵罢了。实际上,”她耸了耸肩,“最好是亚瑟王……或者高文也可以,你要知道妈妈从小就很憧憬这些伟大的骑士……额,不,我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只是……如果能为祖国的历史研究做出贡献的话,这是很好的事情,不是吗?”

“哦!亲爱的,你可真是个热爱祖国的……”

还没等他说完,蕾拉就用早餐里面的热狗堵住了他的嘴,显然,她不太想让这个随机选择的男人参与自己与女儿的亲密交谈。

“我可以见到那些传说中的英雄吗?妈妈。”阿格莱亚的大眼睛kira~kira~★的闪烁着,女孩子对于骑士似乎总是有着不切实际的追求和完全忽视史实形象的热爱。

“嗯,我想是可以的。”

蕾拉这么说着,但她也清楚,想要召唤出远近闻名的大英雄就像十连抽出满宝具ssr一样困难,更何况他们一个普通家庭根本不可能拥有圣遗物那种能够稳定地大幅度提高指定人物出货率的超级氪金道具。

但是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准备一些贡品吧,至少一柄剑或者一顶头盔什么的还是可以弄到手的——其实蕾拉也不清楚这种作法究竟是不是真的有用,毕竟她不做魔术师好多年,曾经也不是一个优秀的学生。

“嗯,我亲爱的丈夫,你能不能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呢?”当需要金钱的力量时,她终于想起了一旁正努力吞咽热狗的丈夫。

“呜……窝香,窝泽梨赠郝油一个布搓的冻稀(我想,我这里正好有一个不错的东西)。”说罢,他屁颠屁颠地跑向了楼上的储物室,不一会,一张棕色的皮革……哦,是丈夫拿着一块棕色的皮料气喘吁吁地回来了,那块皮料实在是太过宽大,完全挡住了背后还不算矮小的男人,甚至还拖到了地上……就在这时,丈夫一脚踩到皮料,然后像骨牌一样直挺挺地摔倒在了地上。阿格莱亚惊呼着露出担忧的表情,而蕾拉则是笑得把刚刚吃进嘴的鸡蛋一点不剩的地喷了出来。

“嗯……放心,我没事的。”

丈夫挣扎着站了起来,看样子那块皮料确实远比普通动物的毛皮厚实,这个仿佛能随时把自己压骨折的大胖子在它的保护下竟然完全没有受伤。

“看呐!这是我们的朋友,托马斯爵士在南非打猎时取得的一张狮皮。”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因为激动而喘不过气来,作为一名“优秀”的商人,即使是向自己的家人推销也要铆足干劲“据说这还是一只狮王,比爵士见过的所有狮子都要大上一截!不过因为皮上有猎枪的弹痕,所以他就拿给我了。你看它这么大,就算把损坏的部分去掉也能剩下充足的料子。我本来是想用它做一件披风,当做圣诞节礼物送给阿丽亚的,那可是相当威风的,她会成为全校唯一一个拥有狮子皮披风的女孩!”

“嗯……”

尽管丈夫的演讲十分激动人心,但蕾拉对此似乎并不是特别满意。

“这的确是个好东西……我是说,在你那永远只有皮革,衡量物品价值都用能换多少牛皮而不是多少英镑的脑子里,它当然是一件无价之宝。”蕾拉的言语实在是苛刻,那些出于礼貌的角度考虑应该深藏于心中的大实话,她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可是我要它有什么用呢?难道我们要召唤出一位上古时代非洲部落的黑人英雄,从来没有哪一个文明记录过他的名字,也没有哪些人民传颂他的事迹,只是穿着连下半身都着不住的草裙,挥舞石头拼出来的长矛,说着比那些重金属乐队乱叫还难听的语言——然后来成为我们女儿的骑士吗?”站在文化的高峰的好处莫过于此,即便你将一个人骂得如此不堪,但却没有一点不文明的用语,甚至还巧妙地让人想要称赞。

“嗷……”丈夫泄气似的垂下双手——当然他的体型永远表现不错“像泄了气的皮球”那样的状态。看样子他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你真的这么无法接受metallica(著名重金属风乐队)吗?”原来他失落的原因在这。

“好了,妈妈。”阿格莱亚赶忙走过去安抚受伤的父亲,你几乎可以想象,如果阿格莱亚不在这个家中,蕾拉光靠说话就能轻而易举地杀死这个男人,“虽然可能跟你希望的有些不一样,不过爸爸已经很努力了。我们就用这张狮子皮吧,如果命运真的有所安排的话,我们会召唤出真正的英雄的!”

看样子,母亲被女儿的话语(无条件地)打动了,不再挑剔。

“好吧,那么我去准备魔法阵……顺便复习一下功课。”

——————————

夜晚,一家人在托马斯爵士的私人林地里开始了召唤仪式。

“宣告,

汝身听吾号令,吾命与汝剑同在。

应圣杯之召,若愿顺此意志、此义理则予以回应。

在此起誓,

吾愿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行

吾愿诛尽世间一切之恶行

然汝当以混沌自迷双眼,侍奉吾身。

汝即囚于狂乱之槛者

吾即手握其锁链之人

汝为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

来自于抑止之轮、天秤之守护者——”

阿格莱亚磕磕绊绊地念完了手中纸片上母亲工整地写下来的有些拗口的文字后。用鲜血绘制而出的魔法阵逐渐被暗红色的光芒充盈,也不知道顺不顺利,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光芒也在一点点地变强。而站在一旁的双亲似乎比阿格莱亚本人还要紧张。

说实话,由于母亲抛弃了作为魔术师的全部资本,包括为数不多的刻印,所以阿格莱亚是没有半点作为魔术师的天赋的。甚至她第一次接触到“魔术”这个概念,也不过今天清晨。这样一个不同人情世故,又对魔术一窍不通的女孩是不可能在圣杯战争中生存下去的,而蕾拉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她才会在一开始就直接命令阿格莱亚放弃。

蕾拉真的那么狂热的喜欢那些连存在与否都难以确认的英雄吗?答案是当然的,但她更加在意她的女儿和丈夫。虽然嘴上说着出于私欲想要召唤英雄,可她内心是清楚的,多年没有接触过魔术世界的她,想要找到圣堂教会的所在不是那么容易的。但从被令咒选择的那一刻起,蕾拉就已经被危险所包围,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真的,真的太需要一个所向披靡的大英雄来为她披荆斩棘了……

看着光芒已经变得有些刺耳的魔法阵,蕾拉的目光有些飘忽迷离起来,她努力压抑着对于种种可怕的未来地揣测,诚心为女儿的安危祈祷。

至于站在“舞台”中央的阿格莱亚,其实她的意识早已变得有些模糊。在召唤英灵的过程中,魔法阵是需要依赖于御主的魔力运作的,不过阿格莱亚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没有充足的魔力的她,则会被不停地夺走体力。她已经快要晕厥了,但一股凭空而生的执念顿时打入了她的灵魂,使她在即使自己也有些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倔强地坚持着。

隐约间,她的意识似乎到达了很是遥远的地方——那不只是距离上的遥远,同时也是时间上的遥远……

……

高大威武的男子像是一尊山峰般矗立在兵荒马乱之中,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他的脸庞一直处于阴影下。他仅用一只手就举起了攻城的战车,挥舞重剑轻而易举地就能劈开岩石,射出的箭矢飞越千米都能射穿盾牌夺人性命……那是一个多么强大的英雄啊,画面似胶卷一样流转,每一次,他的英姿都演绎不同的伟大——他击败的怪物几只手都数不过来;他打败过的英雄多到能组建一支军队;就连诸神都恐惧他的强大,地狱也阻挡不了他前进的步伐;为了友人,他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为了赎罪,他主动背负起无理的要求;还有一次,他甚至举起了正片天空,和那无数的星辰……

“但是,我失败了,在最不能失败的时候。”那是他的声音,充满了自责与悲痛,尽管低沉沙哑,却包含着感情。

“那份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我忘记了她的长相,忘记了她的声音,唯一铭记的,就是当感受到她死去时,那份刻骨铭心的痛苦。”

“这一切,都应该是不能够忘记的,可是……或许我并不是在为她的死而悲伤,我只是在后悔自己的失败,多么的,多么的可恨啊!”

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他的身影也变得难以寻找,四处回响的,只有无尽的自责。阿格莱亚想要说话,她感受得到那样一种令人窒息的痛苦,仿佛与他心灵相通,可她张大嘴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要怎样去帮助他呢?她真的可以帮助他吗?她有那样的资格吗?

“无论是谁,都会死去——我的战友,我的亲人,包括我自己。我会为他们悲伤,为他们流泪,但一切都是自然的,他们作为英雄,作为国王,作为普通人,都经历了充实的一生。”

“唯独那份死亡是那样的扭曲,我无法原谅,那个金光闪闪的混账……还有我自己。”

说完这些话,他似乎就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才以一种极为沙哑的声音,像是努力撕开了喉咙一样,说到。

“伊莉雅……”

那是一个女孩的名字,或许与自己一般大小,阿格莱亚无法猜测她究竟遭受了怎样的厄运,唯独能感受到的,也只有黑暗中那个曾经一辈子都活在无敌的荣耀中的英雄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痛。

魔法阵的光芒突然像是燃尽的火焰一样变得黯淡,在一旁看着的夫妇猛地脸色一变。

阿格莱亚沉默着,感受着那个仍旧躲在阴影中的英雄逐渐远去,蓦地,她开口了。

“那至少这次,请保护好我吧。”

黑暗中的某一处产生了波动。

“我没法成为那个女孩,也没法为你抚平伤痛,我……大概什么也无法为你做到吧。”

“但是我想要你的存在!我需要你的存在!什么都不做的话,肯定就什么都无法改变吧,所以这次,至少做点什么吧!”

女孩少有的开始学习起自己的母亲,那些话语,是多么的无理取闹又多么的自以为是啊!哪怕不是英雄,这天底下又有谁回应这样蛮横的话语?

“赫拉克勒斯!!!”

然而,当他的名字被召唤时……

“轰——”

方圆几百里雷霆涌动,闪电如雨水般一片片落入人间,风停息了,丛林却在颤抖。

魔法阵终于再度燃烧了起来,以爆炸般的气势绽放出光芒。

光明之中,那个男人走了出来,他银丝般的长发稍显凌乱,却透露出桀骜不驯的气质。站在近处,才能明显的感受到他身躯的雄壮。曾经在他的身边,其实从没有哪个英雄是矮小的,只是他太过高大。与那份压迫不同的是,大英雄似乎完美的继承了他父亲的俊逸,那样的面容,说是盛世蓝颜或许也不为过。他穿着用奥林匹斯星陨黄金打造的神甲,披着猩红色的狮子皮披风,肩挎一张有人小臂粗细的长弓,手持重达千钧的长枪,宛若战神降世……不,此情此景,正是战神降世!

赫拉克勒斯缓缓单膝跪立于女孩的身前,淡金色的眸子里饱含深情。

“Archer赫拉克勒斯……”

女孩伸出小手紧紧地抓住英雄的食指,不禁莞尔。

……

虽然说是要见见传奇的英雄,但就像大多数人抽卡一样,其实很少有真正相信单抽出奇迹的。蕾拉哑口无言的呆滞了好一会儿,终于艰难地突出一句话。

“或许,我们可以考虑反杀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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