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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戈多与维纳斯

第三章 戈多与维纳斯

大脑中隐约还惨留着昨日的记忆,贫瘠龟裂的土地上,满是机械的残骸,只手摭天的无敌异星生命体,它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带来无尽的毁灭……

然后,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他就来到了某个欧洲小镇上。

街道上都是笑嘻嘻的人们,丰饶的物资几乎快要从商铺中溢出,来往的车辆繁忙而有序,一切都和平得可爱——而这些,都是他只在历史书上才见过的东西。

“啊,我来到了一个和平的时代吗。”

他自言自语到,发现自己的声音就像行尸走肉,不包含任何感情,他的灵魂和新的躯体依然是分离的,无法轻易地将自己的感情融入这份突然到来的新的命运之中。

他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唯一能清楚的就是自己确实已经离开了那个混乱的末世。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悄无声息地观察着人们的一举一动。在他的那个年代,他就是地球唯一的人类了,这还是第一次,他能够享受被“同类”所包围的**。但这份感觉也是那么的不真实,仿佛气泡上的七彩斑斓,随时都有着化为泡影的危险。

他向着街道最热闹的地方走去,道路似乎是随着行人的流量增大而越来越宽敞,不得不说设计师真是个随意又粗心的家伙——这种粗线条似乎是整个小镇共有的风格。

在街道的中央,是一个广场,广场的中央,是一座喷泉。

偏僻的城镇似乎还停留在中世纪的幻想中,马戏团的演员们在路边就兴致冲冲地开始了表演,已经看过了无数次同样的拙劣表演的主妇们,依然会在买菜的路上顺便过来驻足观看,大声叫好。模仿着吟游诗人的俊朗青年们围绕着喷泉,用各自的歌舞角斗——不过,他们手中的乐器倒是十分现代化,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手下留情”地没有使用大功率播放设备,否则,这附近就是另一副光景了。

他倚靠着喷泉边上美人鱼的雕像,一直停留了数个小时,然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身逆流而行。

作为一个战士,一个末日的生存者,他深切地了解这座边境小镇那脆弱的和平,他已经见到了它最为风光的那一部分,但是……

远离了城镇的中心,阴暗的小胡同里面,几个幼小的生命奄奄一息地躺倒在冰冷的石地上,附近,还有瘦削的野狗在舔舐枯骨……

有谁曾说过,人类是一种能够完美演绎善与恶的生物,他们只是对自己想要“善”的那些人表现出最美好的一面,对于那些没有必要的人,真的可以冷漠如冰。那些在集市上“张牙舞爪”的人们——不思进取,只知道用千篇一律的表演苟活过日的演员;对人生毫无规划,日复一日将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表演上的主妇;从不高瞻远瞩,挥霍父母的金钱,沉溺刺耳歌声与滑稽舞蹈的年轻人……

这是一亩希望的花圃,也是一座绝望的囚笼——这就是“世界”……吗?

他走至海岸,此时已是夕阳西下之时,猛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不知不觉中,他的身体与灵魂已经紧密地联系到了一起,初来之时那种虚无缥缈的不协调感已经荡然无存。

“是这样啊……”

他并不是多么强大的战士,无法像其它英雄一样轻松地适应新的生命与肉体,被召唤而来时,他真的就是一个婴儿,无法控制自己的存在。这座城市,就是帮助他寻找自我的迷宫,当他找回自己的情感时,他才真正的,作为弑神的黑枪降临。

这时,耳畔传来了熟悉而温柔的声音。

“这就是世界啊,戈多。”

似妙龄少女的声音,有如凤鸣般悦耳,那一瞬间,戈多时刻紧张着的内心一下子放松了。他明知道她是多么危险的存在,却又不可避免地因为她的存在而倍感安心。

“果然是你啊……”他下意识地顿了顿,“维纳斯。”光是为了说出这个名字,就耗费了他不知多少勇气。

“这个时代的地球,是个好地方呢。”金发的少女她金色的双眼中透着温柔的感情,她比神话中的妖精还要美丽,那份美丽正如她的名字(罗马的美神),足以无条件地征服众生。

在人类最辉煌的这个时代,每一个人的三观和感情都发挥的淋漓尽致,少女总是好不挑剔地欣赏人类的一切。而另一个让戈多在意的,就是少女挎在肩上的一把破旧的吉他。

“你还带着它啊……在这个时代,这可是本不存在之物。”对于年轻的“现在”而言,那本应是属于遥远“未来”的物件。

“哼哼哼……”少女掩嘴轻笑,阳光恭敬地为之黯然,“在这个时代,你我可都是‘本不存在之物’啊。”她没有给出答案,但戈多心领神会,对于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他们来说,既然戈多存在了,那吉他就没理由不能存在,反之如果去否定那把吉他的话,便也是在否定自己。大地的触感和空气中面包的芳香都是真实的,可即便如此,戈多的确无法抓住那种己身存在的实感。

“呵呵呵,其它的家伙都说人类的感情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呢。为了去照顾自己的感情,要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投入到其中——在太阳系,人类可是唯一一种繁衍后代还需要谈恋爱的物种呢。”维纳斯一边说着,一边抬起食指,轻轻地放在戈多的胸前。她的皮肤白的不像话,仿若水波中的幻影一般,如果不时刻紧盯着的话,或许下一个瞬间,她当真就会化作星光消散。

“不过我爱上了这样的人类……”她顿了顿,看向戈多的眼睛,金色的眼瞳似初生的婴孩一样闪烁,“‘爱’是应该这么用的吧。”

戈多没有说话,他犹豫了片刻,缓缓握住了妖精的手。对于这颗蓝色的星球来说,她与它们毫无疑问是侵略者,这些侵略者从降临地球的那一刻起,就从来没有停下过破坏的脚步……唯有维纳斯是个例外,她选择了用最接近人类(戈多)的姿态存续于这颗星球,自始至终作为旁观者见证着一切——包括戈多生命中的最后一刻。

“但这是圣杯战争,一切……都是以消失为目的而存在的吧。”

妖精的笑容再度盛开,这是她最为灿烂的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之中。见状,戈多也不禁露出了苦笑,在他的时代,圣杯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清楚这场战争的残酷。说实话,无论是流芳百世的英雄还是遗臭万年的暴君,都不是他能够战胜的对手……

“我知道了,那就获得胜利吧。”

但是,他还是决定要获得胜利。他本不是配得上这圣杯战争的人物,他的人生从头到尾都充满着灾难与毁灭,如果不是“被选择”的话,他永远也不可能触及这样华丽与血腥的斗争。所以他第二次生命的意义,远比任何人都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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