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高远而澄澈,窗外的浅紫色的山坡已经染上了点点枯绿色的叶片,厚厚的深蓝色窗帘被一只线条干净有力的手拉着关上。
光线柔和暧昧的房间里,他和他的未婚妻紧紧拥抱在一起,手指从女孩雪白的颈部向下轻轻滑去,她的呼吸甜蜜馥郁,温热的湿气在他的唇上绽开,他把对方朝着靠床的位置推后了一些,然后按倒女孩,咬住了花瓣一样的嘴唇,轻轻吮.吸。两人的双手开始互相触碰对方的身体......
女孩的嘴唇被他有些粗暴的咬吻弄出一个细小的伤口,在那伤口之中,猛然流淌出巨大尖锐的利齿,喷涌出来,锯齿一样尖细锋利的利齿像河流一样泛滥开,把他自己的脸割得血肉淋漓,他惊慌失措地坐了起来,看着躺着床上的女孩,对方只是柔柔地问,“怎么啦?”
他的身体被那利齿组成的河流划出一条条或深或浅的伤口,伤口之中钻出大量蛇一样光滑修长的诡异生物,头部没有下颌,而是像吸血的水蛭一样长着吸盘一样的口器,这些诡异的东西朝着女人的身躯扑咬,立刻在对方的身体上开出大量血肉模糊的伤洞,女孩却像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那样轻声娇哼,“为什么要躲?”轻轻地伸出双手把他拉近自己。
“别从这里离开,好吗?”她的声音粗哑诡异,却带着哭腔。
10月5日 午夜
重霜 孵化所
月亮躲在厚重的乌云之后,似乎不愿直视正被雨水清洗的这个小城,闪电一次又一次沉默地浮现,然后引起大气疲倦而零散的回响。雨滴不再沉重而凶猛,开始变得轻浮稀松。
[! ! !]
“呼......呼............”
卢卡·加西亚从噩梦之中惊醒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冰凉的雨线从他的眼睛上滑落,滴到他身前湿漉漉的废墟上。
惊醒时的快速坐起让他的额头被尖角石块划开了一道伤口,裂开的伤口开始一点点生长出细小的丝线,然后绞合交缠,变成肉芽相互连接,开始修补他的伤痕。
不需要太久,他的额头就会修复完毕,只留下扭曲的肉瘤一样的浅浅凸起,并且在耐心的等待之后完全脱落。
四周漆黑无光,雨声稀疏,不时出现的闪电让他勉强看清了自己周围的事物,石块,扭曲的叉子,破碎的镜面,石块,泥浆。
视线的下方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卢卡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左小臂和整只右臂,再往下,能看到自己的腹腔整个被剖开了,伤口边缘已经长出了光滑而分泌出黏液的黏膜,大量蛇一样的增殖体从腹腔生长,延伸到他的身体之外,连接到周围破碎的废墟之下,随着他的心跳,整个废墟都隐隐振动。
他的双腿已经不复存在,从下腹开始,他的身体就已经不存在人类所应当具有的骨骼与器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块怪异丑陋的肉瘤,被深深埋在废墟之下。
Aqua已经把神经末梢修复保护在黏膜之内,他并未感觉到疼痛。这让他开始观察起漆黑的周围。透过石块和杂物的缝隙,他能看到废墟之下,自己的下半身似乎还连接着什么,但是太暗了,他没能看清。
闪电一闪而逝,他终于隐约看到,以自己为中心的一片区域,整个废墟的底下,铺了一层暗红色的肉毯,蛇一样的增殖体像导管那样,一些埋在肉毯的内部,一些从废墟之下延伸出来,像种子吐出的嫩芽那样长出,撘在泥浆浸染的废墟上,大多数导管则蜿蜒着连接着卢卡下腹那个像是没有长出器官的胎儿一样的肉瘤,那里也是他整个庞大增殖体身躯的核心。
“唔,唔......哇——”
他没能忍受自己眼前的一切,本能的反感让他做出了呕吐的动作......只是,他已经没有可以吐出来的消化物了,甚至,就连胃袋本身也已经不存在了。
许久,他才从强烈的不适中勉强稳住了自己的心情。
[Aqua......]
[这里是......家里,不过已经塌了。我还活着,也就是说,兰礼把我重伤之后,还是倒下了,而她按照我的计划给我注射了Aqua。]
卢卡重重躺倒,长吐一口气。
[以本体的身份看到自己被Aqua一点点修复,确实太过反天性,这种过程,即使知道自己能痊愈,也依然难以阻止内心深处的厌恶感。]
[我明明只是被兰礼·维尔坎纳砍了一刀而已,为什么会失去整个下半身,唔......]
不经意间,他借着闪电看到了自己那丑陋诡异,怪物胎儿一般的下半部分身躯,于是反胃地感觉又一次把他弄得痛苦不堪。
“呕——唔......咳咳咳,呕——”
即使身体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人类,但是他的心灵并没有发生同样的转变,这幅身躯带给他的不适与反感依然会让他痛苦难耐。他不住地呕吐,但丢掉了一半的消化道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被他吐出来,他只能机械地重复着呕吐的动作,也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把那股剧烈的不适感勉强抑制。
几分钟后,他终于停下了,垂着头看着滴落在石块上的唾液,里面泡着一条细小的增殖体,不断扭动着,试图寻找本体所在的位置,然后参与修复本体的重要工作。
看着这所谓的,推动进化的成果,他开始隐隐有些后悔了。
[不,如果没有Aqua,我现在已经死了......]
[感染初期,Aqua处于活性最高的状态,这一点我早已经知道,只要等到活性回归稳定水平,这样的情况就不会再次发生了。]
[我的下半身,手臂,到底是怎么被破坏的...另外,整座房屋都倒塌了...在我休克之后,这里发生了什么?]
朦胧的雨雾下,随着一束闪电照亮夜幕,他的视线无意中掠过一片纯白,那个熟悉的颜色,就像刚才的噩梦中,贝拉所穿的那条连衣裙。
[贝拉?!]
[躲为什么别离开怎尸体么了这里好吗]
乱七八糟的念头一起从心灵深处浮现,没有某个具体的想法,但是他突然有些担心。
卢卡死死盯着那个方向,想要看清,想要确认,他是那么地害怕躺在那儿的是自己的女孩,残破的上半身不住地颤抖,等待着一束闪电照亮漆黑的视野,好让他打消那个毫无由来的可怕联想。
[应该不是她,不会是她,既然我现在没有事,就说明兰礼·维尔坎纳已经死去,她才给我注射了Aqua。]
[她也是研究者之一,她明白结茧时会发生什么......]
[她应该已经离开了,正在一个合适的地方结茧。就算再怎么犹豫,不愿意结茧,至少也会远离结茧的我,不,不可能待在这里的。]
但那一束足以驱散他的担忧的闪电,迟迟没有出现。
他的内心,开始一点点动摇。
他想要呼喊,假如呼喊对方的名字,而那个方向没有任何声响传来,就足以说明对方不在。
[但是万一,万一她回应了我。]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加快,恐惧感让他陷入了困境。一片漆黑之中,他犹豫着,是否应该喊出那个名字。
那只是一个名字,五个字母连接而成的,两个音节的,无数次呼喊过的,不会忘记的,一个...简单的名字。
但是他的恐惧让他没法发出声音。
[假如,她只是在不远处看着我,等着我结茧结束,那么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回应我吧?]
[假如,同样是假如,假如她并不在这里,那么我将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但得不到任何回应还有一种可能......]
他微微张开嘴,但却迟迟没法喊出对方的名字,这时,等待许久的一束闪电照亮了他注视的方向。
......
白色的连衣裙变成了破碎的布块裹在女孩的身体上,被雨水浸泡后沾染了污垢,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连衣裙被某种不够锋利的东西刮擦拉扯出一个个裂洞,雪白柔美的躯体遍布伤口,深可见骨,她最引以为豪,缎子一样柔顺深邃的长发,凌乱的散在地上,左手手指被钝物砸断,扭曲肿胀。
男人的泪水滴落,一颗颗砸在他面前的暗红色增殖体黏膜上,身躯不住地颤动。
[为什么......她本该在一个远离我的地方等着我啊...]
[她应该,已经给自己注射了Aqua,然后在结茧之后和我汇合啊.]
[她应该对着我大声抱怨,和我商量旅行的计划应该吃我做的生日蛋糕,应该答应我的求婚,应该和我争论先去白海还是雾海......]
[应该...活下去......应该...活下去啊......]
[本该是这样的.....]
他试图靠近女孩,想要用双手支撑自己站起来。
但是双手都残缺不堪的他,只能用只剩上半截的左臂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尝试着站起来。
被碎石挤压的剧痛从手臂传来,他忍着痛继续尝试,可用尽力气也没法站起来——他忘了自己已经失去了下肢——至少,在Aqua将他修复之前,他都没法走过去确认对方的状态。
一束闪电再次照耀着浓重的黑暗,就在靠近贝拉身躯的地方,一条从废墟底部延伸出去的蛇形增殖体已经触碰到了她苍白娇弱如同卷云一般的身体,那一段增殖体正分泌出消化液,开始溶解她的身躯。
“不——不———”
“你不能!!你不能动她!!你不能动她!滚开!!快滚开!!!”
他疯狂地喊叫,想抓起身边的石块去砸那条恶毒的蛇,可那只连前臂都没有的左手,根本,抓不住任何东西,什么......都没法抓住。
“滚开!你这恶魔!!快滚!!别碰她!!”他的眼泪不断坠落,他想要杀死那条蛇,想要杀死那一段不受他控制的身体,想要杀死Aqua,杀死......自己。
一片漆黑的废墟之中,男人嘶哑地哭喊着用自己的牙齿撕咬身体下方的怪异组织和器官,血和黏液混杂着雨水泥浆被他啃下,吐出。
剧烈的痛感从他的脊髓里迸发,在意识内炸开,巨大的痛楚阻断了他所有的动作,让他停下了对Aqua的抵抗。
闪电不时闪过,然后熄灭,雷声低沉模糊。
“别吃掉她,我求你了,别......别......我求你了......”阴暗的孵化所里,只有低沉的哭声和乞求。
充满生命力的Aqua感染体开始蓬勃地生长,它们永远不会停歇,永远不会疲倦,也永远不会背叛宿主,无论何时。
不管是疾病还是衰老,不管是刀剑还是枪炮,Aqua感染过的不朽者都不会被毁灭。
......
不明地点 不明人物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事了,重霜那边的朋友告诉我的。
一名少年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可怕夜晚,与家人发生了争吵,负气离开家门的少年,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仰慕的老师的住所。他惊奇地发现,白天时干净整洁的幽静住所其实是一个传出低沉哭声的废墟。
好奇心旺盛的男孩在闪电照耀下看到了自己所熟知的老师——如果不是靠对方身上的连衣裙,他甚至没法联想到那是他所认识的老师。夜晚的老师,显现出了她的本来面貌。
其实啊,她是一具爬满了蛇的食尸鬼,身体里住满了蛇,全身都是血肉模糊的小洞,每一条蛇通过时,都会带出酸臭腐烂的粉红色黏液。
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一直哭泣的怪物,那只怪物长着猫的脑袋,上半身是老鼠的肥硕躯体,下半身是蛇一样的长尾巴,怪物靠着吃自己的身体维持生命,它一边吃自己的身体,身体也一边成长,人们都说,它永远没法吃饱,所以才一直哭泣。
可怕吧!!!!!!!!
哈哈哈,你们几个人胆子太小啦。
这都是别人编出来骗你们的故事啦,真是幼稚,假如他真的撞到了那种东西,为什么还能活着回去说故事给别人听呢?像我就不可能被这种随口胡扯的故事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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