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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家宅

第九章 家宅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开启,我跟着小荨进来。眼前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都和十几年前的分毫不差,我一边走,一边看着宅子里的设施回忆小时候的经历。

那个假山,我曾经登上过最高处--虽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成就。

那个水池,池里养的鲤鱼还在,已经从最开始的小鱼长成大鱼了。

毕竟十几年没回来了,现在看到这里,我感到既陌生又熟悉,宅子里的空气还是有那股说不出来的清香。

宅子里的空地上大多种着竹子,绕过门口的假山和水池,我和小荨又沿着石子路走了一段。我们两个正朝着家堂走,突然听到有人叫我。

“哟,回来了。”

“……”

我正奇怪着是哪里传来的第三个人的声音,不过仔细一想,我已经进到了宅子里面,任何时候见到除了我和小荨以外的第三个人都不稀奇,不过按照小荨说的那样,爷爷此时应该在家堂里等着我。

向声音的源头看去,半路上,我突然想起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虽然十多年未听到过他的声音了,但也不是没认出来。

“大哥。”

“长得挺高了,十几年没见了,长大了啊--”

宅子里为数不多的几间房子被廊子连着,如今于连接着大堂的廊子上,一位身着白色长袍的青年靠着红柱,一脸轻松。

那名青年是我的哥哥,堂兄,是叔叔谢天的儿子,比我大十几岁,小时候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不过给我的印象很深刻,因为他总保持着难以捉摸的笑容。大哥在几年前结婚了,我因为某种原因没能回来见证,至今还没有见过娶进门的大嫂。现在二人也有了孩子,大哥已经成为了一个孩子的父亲,但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大哥可以说是个十足的美男子,不是说像我这样的帅气,是美。五官精致端正,秀气,恐怕许多女性都会嫉妒他的那种。

“谢阳少爷。”

我身旁的小荨见到他后,向他鞠了一躬,算是打招呼吧。不过从这里小荨对我和大哥的称呼,就可以看出小荨和谁更亲近一些。不是我在炫耀和小荨的亲密关系,而是在向大家告知小荨在谢家的定位--是她自己给自己定的位置。

“哦哦,把小宇接回来还真是辛苦你了。”

大哥点了点头,视线只停留在小荨的身上几秒,便又看向我。

“老爷子在家堂里等你呢,快点去吧。”

“……嗯。”

小时候我们能说上话的机会也不多,聊天时也是简短的几句问候,像现在这样。

我向前走了几步,小荨跟着我。

这时,大哥又把我叫住。

“小宇,听说是‘梦魇’?”

虽然他的本意并不是想叫住我,但我听到别人对我说话总是会本能地停下当前的动作,而因为我停了下来,身后的小荨也停了下来。

“嗯……”

家里人应该都知道这件事了。

“怎么搞的,怎么碰到那东西了。”

大哥继续以他那特有的轻松语气说话,但能感觉出他的确是挺担心我的。

“呃呵呵……说来话长……”

“梦魇这东西……姆嗯……总之,就是别纠结过去吧,小宇一定是在外面经历了什么过不去的事吧,才会被梦魇盯上的。”

“大概。”

不愧是大哥,一语中的。

虽说如此,也不是身为嫡长子就一定厉害,但大哥的才能和我比起来实在是优秀太多,如果我是零的话,大哥就是一百。在我还撒欢到处跑的年纪,大哥早已经跟着叔叔去修行了,而且常年在外,见识过许多鬼怪、怪异,经验丰富,也许他见到过“梦魇”吧。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话说在前头,即便你没有继承阴阳师,也不能否认你不是阴阳师--毕竟,血统可是很重要的。”

“……”

大哥的话让我无言以对,我只能点头说“是”。

“怪异可是嗅着味道来的。”

“呃……”

身为阴阳家族的子嗣,这一点毋庸置疑。

作为子嗣的我,被盯上也是理所当然吧,况且我还没有任何关于阴阳师的能力,对付起来可能更得心应手。

也许,以后还会有其他的东西,找上门来……

“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怪异虽然麻烦,但总还是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说着,大哥向前弓起身子,后背离开先前依靠的柱子,是打算回去了。

“嗯……”

关于不用担心这一点,我也的确没有担心,而且在踏入宅子后,那份安心更深了。父亲让我一切都听从爷爷安排,爷爷会妥善处理这件事的。

“况且--”

大哥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冲着我递来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不是还有人想拼命保护你嘛。”

“嗯?”

甩了甩长袍大袖,留下了一句富有深意的话,大哥沿着廊子回去了,看来他接下来应该不会出现在家堂里了。大哥还是像以前一样,话不多,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露出一脸莫名其妙的笑容,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不过,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宇少爷,我们走吧。”

“……好。”

身后小荨催促我快走,我疑惑地看了几眼大哥的背影,记下了他留下的那句话。

那个人?是谁呢?

谢家家堂位于宅子西北角,爷爷说这是宅子里气脉最好的地方--即天时地利人和中的地利,当然要将家族的象征建立在这里。要到家堂、已经能看见家堂屋檐的时候,我停下脚步,想事先向小荨确认一件事。

“小荨,话说在前头,我先问你一下--”

“怎么了?”

小荨或许是被我一路上问得不耐烦了吧。虽然我也有这种自觉,问得太多给人的感觉像个白痴一样,招人讨厌,但是现在还是有不得不问问她、向她确认的重要事情。

“宇少爷又有什么事了?明明已经离最终目的地只有一步之遥了。”

“哪有一步啊……好几步呢……”

不过,现在倒是没必要较这个真,想想我这一路走来,断断续续可真是不容易。我顿了顿,用轻声咳嗽掩饰了尴尬。

“‘那位大人’……他现在在本家吗……”

“嗯……”

稍作沉默后,小荨明白了我的意思。

“原来如此,宇少爷想要问的是这件事啊。”

“啊……因为你之前说过……”

在纠结小荨的穿着时,小荨曾经用这个话题强行打断了我。不过现在提起这件事,请允许我再解释一次,我真的不是害怕--

“如果是那件事的话,宇少爷暂且不必担心。”

“诶?”

小荨的回答让我摸不着头脑,可我明明记得小荨可是说过……

“因为,那位大人,此时并不在本家。”

“诶?!!”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惊讶地忍不住尖叫起来,太吃惊了,太惊讶了。事到如今小荨也没必要骗我,因为我们两个都知道这是一件事关我未来的大事,所以小荨现在说的是对的。那么小荨那个时候就是……

“好了,宇少爷,问题解决了,可以放心大胆地走了吧。”

“但是,小荨,你--”

“再耽误下去时间就真的不够用了。”

“但是!小荨!”

我现在猜测小荨可能是在极力掩饰什么,否则不会这样死不赖账吧。

“爷爷已经等得急不可耐了。”

“喂……”

小荨在后面推着我走,我根本无力反抗。

“都等了那么久,多等一两分钟也没关系吧。”

“宇少爷回来之后就不怎么有时间观念了呢,果然是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吗。”

“不是不是,和那些无关……”

小荨是什么时候生出了这种念头我不知道,但看来她对外面的世界抱有强烈的敌意啊,这可能与我离开老家有关系吧。

“宇少爷,请快点解决这件事吧。”

“……”

然后,小荨说出了一句让我“不得不”妥协的话。

“我很担心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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