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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石阶

第八章 石阶

突然出现的光亮让我一时感到不适应,阳光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睛。随着两侧的崖壁渐渐分离,周围的光线又逐渐亮了起来,看来我们是出了洞穴了。

我正要去熄灭油灯,小荨却又诡异地从我怀中弹起,抢在我前面动了手。

“我来吧,宇少爷。”

“呃……”

我注意到小荨的脸上挂满了阴霾,好像感到非常遗憾似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荨,你醒过来了。”

我向她搭话,但是她却反常地不理我,我只好追问下去。

“小荨,你刚才怎么突然晕过去了,身体不好吗?”

“没事的,让宇少爷担心了。”

出了水洞,小荨又把墨鸭放回了船上,又换她自己撑竿。想到刚才的事,我还是有点担心她。

“还是让我来吧,果然是太累了吧。”

小荨用沉默拒绝了我,我能感觉出来她似乎生气了。可是,让我搞不懂的是,那究竟是为什么呢,我哪里惹她不开心了吗。

船上依旧维持着尴尬的气氛,只有墨鸭嘎嘎叫了两声。

我将视线放远,眼前出现大片竹林,左右两岸在视野所及处看到的都是青翠的竹子。放眼望去都是绿色,如今我们被绿色包裹着,无法逃离。

这是我们谢家的竹林,谢家老家就在这竹林深处,存在了上千年。

看到眼前出现这幅景象,我知道了--现在我是,回来了。

沿着小河继续前行,茂密的竹林唤醒了我尘封的记忆,儿时的经历在眼前一幕幕回放。我的胸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我说不出话来,但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感情。

小荨把船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停了下来。她把船头系着墨鸭的绳子解开,墨鸭得到解脱后,迅速扑进了水里。

“这样没关系吗?”

我问小荨。

“它走丢了该怎么办。”

而小荨的回答立刻解开了我的疑虑。

“不用担心,宇少爷,这是经过训练的,得到指令后它就会回来。”

“原来是这样。”

训练过的墨鸭,怪不得能轻松熟练地带着船走,我忍不住佩服起这小家伙来。

“接下来的路,宇少爷您可不要再说没有印象了。”

“啊……”

小荨抬起一根手指,向前指示我。我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一条由石阶铺成的上山路展现在了我的眼前。

“啊……”

就是这个--二百阶石阶,通向谢家的唯一道路。对此,我不能再说没有印象了,即便是我先前的都是装傻充愣,但面对它,我却不能再说出个“不”字出来。

位于竹林深处、建在山丘上的谢家老宅,被祖先立下的结界保护了起来。那个结界就名为“二百阶石阶”。石阶看起来极为普通,毫无特别之处,实则存在了千年之久,始终像新砌成的一样光洁。就是它,守护了谢家一千多年,作为谢家子嗣的我,不可能认不出它来。

如果说术士也是怪异的一种,那么术士所施展的法术也是怪异。那么同理,祖先立下的、名为二百阶石阶的结界,也作为一种怪异现象存在着,并存在至今。

通向谢家的路只有二百阶石阶这一条,二百阶石阶只能通向谢家。两者绑定在一起,缺少了任何一方这怪异都不成立,不经过二百阶石阶就无法进入谢家,不想进入谢家也看不见二百阶石阶。怪异的存在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但同时怪异又按照它自己的规律存在,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当我和小荨踏上二百阶石阶的时候,就宣告着我们踏入了名为二百阶石阶的怪异,当进入怪异的时候,怪异就会有所察觉并有所反应--即为,和名为二百阶石阶的怪异绑定在一起的谢家,可以发现、察觉到我们进入了怪异、踏上了石阶。

这也是为何大多数阴阳家一个个走向衰败,而谢家能存在千年的重要原因。

一旦有入侵者就会立刻发现。

一旦有不想经过石阶的搜寻就图谋不轨的人也不会发现谢家所在。

就算偶尔出现一个敢正面走向谢家老宅的存在,谢家也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做出部署,以逸待劳。

这是我们祖上伟大的创造,后世子嗣的我们怎么可能敢忘记。

“宇少爷,接下来只有这一段路了,请您再坚持一下。”

“没事的,平时我也有锻炼,况且小时候进进出出,不也轻松自如嘛。”

我自豪地说着,为我小时候的好体力感到骄傲,但这时,我发现了一个被我忽视了十多年的问题。

“呃……”

这不由得,使我放慢了前进的脚步。

“怎么了,又有什么事吗,宇少爷?”

“啊,没事……”

我摆了摆手,消除了小荨的忧虑。

不过,我却放不下心来。

现在仔细想想,当我踏在二百阶石阶上时,爷爷不是肯定能感知到么,这样一来,小时候我每次偷跑出去,爷爷都十分清楚的啊。

“……”

小荨走在前面,我注视着她的背影,想到刚才的事,我感觉更加对不起她。

恐怕小荨是肯定知道这件事的吧,每次出去都能被爷爷知道,但每一次又不惜犯了规矩也要陪我出去,回去之后说不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承受了责罚也说不定。

毕竟,未经许可就偷跑出去可是犯了家规啊。

我心底大惊,额头也紧张地渗出了汗水。

可小荨一次都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小时候的我也没有反应过来关于二百阶石阶的作用,小时候的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笨蛋么。

“宇少爷,很累吗?”

一不留神,小荨转过头来,发现了我紧张的证据。

“都出汗了,才刚几十阶啊。”

“不……不是因为那个……”

累倒是不累,出汗是因为别的原因,不过我现在可是被小荨误会了。“明明说过了锻炼身体的大话,可是还是累得出了汗”,在小荨看来我就是这样一个好面子、说大话的男人吧。

不行,不能再让自己的形象在小荨面前崩坏了,必须做出哥哥的样子才行。

“咱们还是走快点吧。”

“好的宇少爷。”

我少见地向她提议积极的事,小荨当然答应了下来,然后明显地加快了步伐。

“喔……”

突然快起来的节奏又让我感到不适应了,我只是一个不留神的功夫,小荨的身影在我的视野里就小了很多。

我尽力跟紧小荨,但她的速度太快,我在后面累得开始喘起气来。虽说一到假期的时候我就会去登山来锻炼身体,可是以这么快的速度登山倒是头一次。

“小……”

我刚要叫她,但一想起刚才心里作出的决定,就狠下心来。

拼命地迈动双腿,三步并做两步。

在十几分钟的高速度行进后,我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小荨的身影从刚才开始就停下不动了,应该是已经到达了石阶尽头、谢家老宅门口。

距离那里还有十几阶时,我停下来稍作休息,大口大口地喘起来调整呼吸。

或许,和小荨逞能并不是明智的举动。

“宇少爷,我们到了。”

我将双手撑在膝盖上,缓缓抬头,两扇朱红色的漆制大门就摆在我的眼前。门前左右两边各有一尊石像,高达两米,像狐狸样的动物蹲在石基上,紧闭双目--他们是守护着谢家古宅的两位守护灵,分别叫卷耳和樛木。他们和二百阶石阶结界不同,是爷爷创造出来的,是这一代的守护灵。

小的时候我就对它们两个印象深刻,但却从来没见到它们像我爸说过的那样,可以“活过来”,现在也是如此,作为守护着谢家的两位守护灵,它们默默地存在于这里。

“啊,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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