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把东西放在这儿。”瑶冰说，他似乎没带什么多余的物品，还好。也许他没她一开始想得那么不靠谱，虽然她还是在怀疑他的动机，不过那些事可以先观察着，眼下她没有别的选择，他是她在这团乱子里唯一的线索了。
“你这段时间一直都住这里吗？旅馆里？”夏雨问，把拉杆箱放好，环顾了一下旅馆房间，他今天穿了身深蓝色的风衣和围巾。
“已经换了很多家了，这样要安全一些。到时候我们也要换的，记住我先去开房，你再跟上来，否则他们不会让我们住的。”
“知道了。等等，这些都是你的东西？”
“对，怎么了。”
“你让我只带最简单的东西，结果自己把半个唱片店都带来了？！”
“别说得那么夸张！”瑶冰气冲冲地反驳道：“我只带了一个拉杆箱的量，现在看着多只是因为我全拿出来在整理。而且是因为你来了，我有人帮着提，才去取来的。这些都是很珍贵的收藏。”
“这年头还有人听唱片？”他问，走过去看了看唱片的内容。
“我说了，收藏。”
“好老的歌，全是上个世纪80年代的英伦摇滚。”他说，拿起一张The Who的专辑看着。
“小心别碰坏了，否则杀了你。”她说，这些都是老头儿喜欢的音乐，她受了太多他的影响。这些唱片也是她拿出来打算藏着的，那个他们临时作为家的房子已经不安全了，在事情解决前，她是不会回去的。在那些杂物之中，她只有这些想要保留下来。
“哈哈，这里还有一张The Killers的呐。诶，他们的歌是杀手的标配吗？所有的杀手都听他们？你们是不是暗中把他们的歌名作为联络代号？”
她受不了了，翻白眼呻吟一声，走上去从他手里夺走了唱片：“和他们的名字无关，我喜欢他们就是因为我喜欢他们，就算他们改名叫尿布男孩我还是喜欢他们。所以别闹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好吧。”夏雨回答，把围巾解了下来，“对了，我昨天发现一件事：那个把你电晕的防身电击器，是别人送给她的，陈清月，我是说。”
“……然后呢？”
“而且就在事发之前不久，万圣节礼物。我翻她的社交网站时看到照片了，在一堆她炫耀的礼物里面，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有人在万圣节送这个？”
“我觉得更奇怪的是她竟然把它戴上了，我说过，那东西不仅贵得要死，而且平常是不会有人戴的，很容易出意外。等等……你是说，有人故意给她，然后怂恿她戴上了？”
夏雨点点头：“多半是这个可能性，利用间接影响什么的，让某个好友或者谁去说服她。我觉得应该不难，编出一些耸人听闻的传言，再夸大下这玩意儿的用途，她不是什么聪明的人。可惜我不是警察，否则就会顺着这个来调查了，他们还以为你是个经验老道的杀手，躲过了那东西。”
他的话让瑶冰很不爽，她虽然愿意承认自己只是个三流水平，但听他说出来还是很不舒服。不过瑶冰没计较下去：“有可能吧，但现在还是别管这个了，我说了，我们还有事要做。等我准备一下，然后我们就去你说的那个地方，早一点最好。”
他们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公车，才到他说的那里。这儿已经是旧城区了，就算在以前也是偏市郊的地方，现在更是在商业中心朝开发新区迁移后变得萧瑟不堪。奇怪的是，这景象让瑶冰想起了老头儿，一样有种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柔和感，这想法让她内心一紧，想起了那些照片。
“这里真旧，”她忍不住说，看着窗外柳条拂弄的街道，还有灰色的水泥房，“好像一下子时光倒流了一样。”
“嗯，有的时候，我觉得如果这里被翻新过，我爸就不会再来了。他把这里看作是……我也不知道，他的时代遗留下来的东西。保存回忆的一种方式，有可能吧。”
车站离目标有些远，所以他们花了一会儿才找到那个地方，路上看见有段街道一片狼藉，垃圾到处都是，还有些躺在地上的横幅。
“这些是什么啊？”瑶冰问，“为什么这两年老是看见这样的游行？我都不知道他们在抗议些什么。”
“稳健派人道主义者。他们想让政府砍掉花在太空项目之类研究上的钱，用来做社会福利，医疗救助什么的。你知道前几年的核对抗吧，那之后的经济危机让这种人越来越多了，大家都找不到好工作，生活条件越来越差，自然想让政府用更多的钱来改善生活。”
“但这不是很合理的吗？为什么不行？”
“这个……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不是什么经济专家。合不合理我不知道，不过事情没这么简单。比方说，在他们眼里，航空研究就是为了找外星人，或者往火星上发射一个探测器什么的。但其实利益关系要复杂得多，就比如航空飞船的材料研究和能量研究，会和很多种非常现实的技术联系在一起，和普通市场密切相关；像弹性鞋垫，记忆海绵这种东西其实最初都是为宇航员设计的。更不用说军方的研究了。”
“而且不能简单把一个领域的经费砍了拿给另一个领域，会在两个领域中都造成混乱的，牵扯到的利益争夺太多了，各个部门之间对资金分配的争夺，新的资金分配又会扰乱之前的权利平衡，没准费力不讨好。有些像是一笔遗产可能会毁掉一个家庭，不是让他们过得更好一样。”
夏雨的话让瑶冰陷入了沉思，她一直是弄不清世界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的，那些东西对她来说太复杂，而且她完全没有精力去顾及它们。可是它们真的离她很远吗？会不会在某个暗流之中，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联系在一起的？可是她弄不明白，那些东西对她来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这个男孩好像认为她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在暗线中看着明线交替运转，然而她又何尝不是和他有着一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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