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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冰室

6.5:冰室

(时间重设中——)

2082年6月

中亚地区

荒废小镇

废弃别墅 2楼

无人机:在你们冬眠后的那一年,C国出于安全考虑,将发生禽流感白银农场以及周围的区域列入限制区,禁止人员进入。当时你不在,我们陷入了长时间的混乱,等到斯通与C国交涉结束,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年。

戴米安:发生什么了?阿巴瑟又搞砸了?

无人机: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虫子发明了一项跨时代的科技——实际上也不算发明,应该说是【改良】,但这个的影响太大了……大到……蒸汽机在公元前就存在雏形,但直到2000多年后的17世纪蒸汽机才被改良,直接引发了首次工业革命。

戴米安:继续说,我在听。

无人机:你一定还记得那种飞速生长的蘑菇,新一次改良的规模比起菌毯瘤有过之无不及,他们改良了植物的基因,将植物的序列和一种名叫“宿主”的虫子融合在了一起,使得植物序列可以像当时的蘑菇一样被控制,按照虫群的意志扩散。

戴米安:宿主就是我当初在澳洲用地雷抓住的新品种?

无人机:没错!现在我们知道了,宿主的本质是一个虫卵的搭载平台,所有类型的雌虫,都可以将虫卵产在宿主身上……一旦宿主搭载了虫卵,虫群的领主就可以通过灵能对虫卵的基因序列调整,孵化出不同变种。虫群对植物的改造,是通过宿主的一项变异,这项变异让宿主可以搭载植物种子,这样,虫群领主就可以改造植物序列了。

戴米安:对了,打断一下,我有另外一个问题……

无人机:滴滴——

无人机:该死,能量只剩3%不到了,我们大概还有1小时时间。尽量长话短说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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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米安:我在冬眠前就一直疑惑,虫子看上去是拥有改变自己的基因的能力的……如果我是白蠊、温蒂、别西卜、阿巴瑟、之类的角色,我会选择直接造一群超级大怪兽征服世界。

无人机:他们没办法做到这一点。虫子的“序列改造”类似于“杂交”。简而言之,它们可以将一次偶然特殊的变异普遍化,例如,只要有一只蝗虫免疫农药,透过宿主的序列,全世界经由宿主搭载出生的蝗虫都会免疫农药,然而即使是虫群也不能凭空制造出新变异,更别提随意更改了。

无人机:不过……阿巴瑟似乎很热衷去【诱发】特殊变异,比如把蟑螂泡在酸液里,让爆虫在火山岩浆池附近翻滚之类的……

戴米安:哈哈哈哈,很蠢,很滑稽,很阿巴瑟。

无人机:无论如何,虫子的进化就是如此,除非虫子中突然出现个“超虫”、“绿巨虫”、“钢铁虫”,否则他们想要造出超级巨兽是一件天荒地老的事。更别提不同的物种之间有生殖隔离,例如蟑螂身上的变异和蚊子就没法兼容……不过……别西卜透露过,苍蝇和蚊子倒是有很多变异可以兼容。

戴米安:喂,小姑娘,大声告诉罗伊,别西卜和温蒂是什么关系?

时子:…………

时子(小声):……别西卜和温蒂是“兄妹”。

无人机:呵呵,这不是我能理解的。只能说蚊子和苍蝇基因序列更接近一些——总之,基因差别太大的虫子,由于生殖隔离,互相之间变异又很难通用……

无人机:但植物就不一样了,植物的生殖隔离比动物要弱太多了!为了让你们理解,我就做一个简单又生动的比喻吧。

无人机:虫群之间,只有兄弟姐妹这样的关系互相可以乱搞基因序列,最多乱到父亲女儿这种程度。但植物嘛……孙女和祖爷爷都可以随便的——

时子:这这这……

时子:啊呀呀呀呀呀呀呀!!!

戴米安:…………

戴米安:罗伊,这些年来你都经历了什么!?

无人机:我只是……一个念头就想到这样的比喻方式。

戴米安:那我就更好奇了!

无人机:无论如何,你们已经知道了,植物是一种非常适合杂交的生命形态,早在老板你冬眠之前的年代,就有很多学者研究杂交玉米、杂交水稻、杂交棉花之类的技术成果斐然。植物的这种可杂交性,反而比虫子自己更适合虫子的进化模式……所以,当宿主可以搭载植物种子后,大规模植物改造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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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米安:植物具体改造成什么样了?

无人机:改造植物是一个很长的过程……虫群建立了一个奇妙的机制,利用灵能网络,它们可以把每一处巢群附近植物发生的有益变异传递到全世界,将植物改造成适宜巢群发展的形态。

无人机:后来,别西卜把这项技术也告诉了我们,尽管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可莱纳还是把这项技术转交给了贫穷国家……希望这项技术可以用于营救饥饿中的难民——要知道,当时世界上还有十几亿人处在饥饿状态,大部分都是儿童。

戴米安:唉……他这人就是这样,总是想着救世主才会操心的问题,所以他成功了吗?

无人机:我们用虫群提供的方法,改造了农作物,第一年,农业产出翻了7倍,第二年又翻了2倍。农业变成了随便撒一撒种子,一亩地就可以产出几千斤粮食……到了2045年,食物几乎已经变成了和空气一样唾手可得的东西,农业已经不是种植的代名词了,提到农业,首先想到的是【收割】,巨型收割机在野外大规模切割植物,回到城市后将“战利品”分类处理,一次就足够维持一座城市一个月的食品消耗。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野外的植物又长回来了……

戴米安:(拍)

时子:诶?

时子:你拍我做什么?

戴米安:多年以后,墨零时小朋友面对行刑队,想起了当年和蒙斯克叔叔开着飞艇一起去拔蘑菇的那个清晨……

时子:……《百年孤独》?我记得语文书上有……

戴米安:哈哈哈,你居然知道。你知道当时我好不容易拔光那些该死的蘑菇,第二天它们又长出来的时候心里有多绝望?

时子:呵呵……哈哈哈哈。

无人机:人类和虫子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不断推进植物改造,让植物为自己服务。成熟的更快,更能抵御寒冷,果实更大,味道更鲜美,一年生变成多年生。虫群改进的比人类要多得多,但大体上也是一样的,虫巢扩张到哪里,森林就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铺设到哪里。

戴米安:听起来很有派头。

无人机: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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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米安:可是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在做些什么呢?既然食物已经不再缺乏……白银农场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无人机:植物改造技术的推广为羚羊组织——应该叫地球之子——在世界范围内赢得了声望,给我们下一步的发展奠定了基础,莱纳开始招募更多的人员,在人类和虫群之间充当协调者,维护和平;实验新的基因技术为人类消除疾病;致力于宣扬他的那一套生命平等理念……虽然不一定每个人内心里都真正相信这一套,可大家表面上还是会支持莱纳,毕竟在大众看来,是他的技术解决了全球范围内的粮食和医疗问题,他的确成了平等和繁荣的代言者。

戴米安:哈,还真是可喜可贺,他也算求仁得仁了。你当时过得怎么样,罗伊?

无人机:我?我是个搞机械的,不懂什么基因改造,这方面的工作全都是斯通和莱纳在忙。于是我投身自动化城市的建设了,当时,全世界都在城市化……甚至有的国家提出要“消灭”农村这个概念,让每个国民都过上大城市的生活。我的机械生意30多年来都很不错。

戴米安:再可喜可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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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米安:然而更关键的问题来了,听你的描述,在那个时候你们的声望应该非常高,为什么连让我和她苏醒都做不到?

无人机:因为——

戴米安:我猜接下来剧情要急转直下了。

无人机:没错,寒冬降临了。

时子:寒冬?是特别冷的冬天吗?

无人机:不……是不会结束的冬天。

戴米安:我猜是改造植物的原因。

无人机:原因是很容易找到的,20世纪全球变暖现象产生的时候,人们一下就发现是因为人类活动排放的温室气体导致的,但研究温室效应具体是如何产生的花费了整整半个世纪。所以当2047年的冬天持续了28个月的时候,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改造植物给我们带来了麻烦,可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是不行的……所有人都试图找出全球突然开始变冷的原因,除了人类,还包括虫子。

戴米安:结论呢?

无人机:众说纷纭,到今天为止还是这样。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理论,这是我研究的成果。

时子:为什么世界变冷了?

无人机:首先……你们冬眠之前,世界的森林覆盖率大约为30%。但在2047年,由于人类和虫群疯狂铺设森林,森林覆盖率达到了惊人的58%!你的课本上一定提到过某片原始森林是“地球之肺”,可是那时候,全世界一半区域都成了“地球之肺”!这导致了……温室气体大量减少。

时子:植物会吸收二氧化碳,所以……

戴米安:这个不用你说了,我们在那个温室里差点被氧气毒死。

时子:二氧化碳被吸收了,所以世界就变冷了?

无人机:孩子和你想的不一样,实际情况要复杂很多,这也使我们很难以掌握大气中最主要的温室气体是水蒸气、氮气,二氧化碳只占了大气质量的0.04%左右。但它起到了一个调节作用,将地球比作一位减肥的少女——

戴米安:噢,罗氏比喻又来了。

无人机:将地球比作一位减肥的少女,如果她每天正常吃饭,那么体重不会变化。但如果每天多吃一颗饭团,一个月下来她就会变胖,每天少吃一颗饭团,一个月下来她就会变瘦。二氧化碳的急剧升高和急剧减少会引发气温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变化。温室效应已经被事实所印证……但从2047年开始,世界进入了【冰室效应】时期。

戴米安:冰室效应到底是什么?能否再用个【简单明了】的比喻?

无人机:简而言之,在我的理论里,大气中的温室气体明显减少,导致太阳带给地球的热量散失的更快,直接结果就是气温的下降。世界平均气温在2030年到2047年间下降了2.4°!

戴米安:什么,才2°?搞得跟真的一样……

无人机:不,对整颗星球来说,哪怕温度变化0.5°,结果也是灾难性的。这就像……减肥中的少女一天只吃一餐饭了。

时子:有这么……严重吗?

无人机: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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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机:起初,我们抱有侥幸心理,认为降低2.4°其实也没什么。可是很快事实证明我们错了……温度的下降导致了气候异常,南北极的冰川逐年扩大,2047年是日照较弱的一年……最终,一场暴风雪席卷了整个北半球,整整持续了20多个月,也就是2年半。那时候人类和虫群的实力都已经非比当初,虽然有些困难,但我们还是撑过了暴风雪,可是暴风雪只是一个开始,它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今后的气候,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戴米安:怎么回事?

无人机:还记得吗,我说过,大气中最重要的温室气体是水蒸气。水蒸气组成了云层,阳光照射到地球上,再反射回去,就会被云层阻挡,这是地球能保持适宜温度的重要原因。而全球性气候变冷带来的超级暴雪,使大量的云凝结成雪,降落到地面上,由于暴风雪持续时间太长,这些水无法再次蒸发,最终,它们变成了地面的积雪。

时子:像现在这样吗?沙漠里堆满了雪……

戴米安:这是40年前的雪?!

无人机:没错……暴风雪导致北半球大量地区积雪。地面被冰雪覆盖,而天空云层稀薄……造成了一个恐怖的结果……太阳光照射到雪地上,大部分被白色的雪地反射回了太空,而云层又无法留住这些能量。

时子:没有这些能量……会怎样呢?

无人机:孩子,如果没有太阳,地球可能是零下270°,地球的温度几乎100%仰仗太阳提供。而现在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无人机:星球越冷,降雪就越多,被冰雪覆盖的区域就越广,云层就越稀薄。相应的,太阳光被反射的就更多,大气的保温效果就越差,然后又会变得更冷。

戴米安:最后我们岂不是就被冻死了?!

无人机:这只是我自己的理论,现在世界上解释全球寒冷的理论太多了,不知道哪一个是对的!然而……如果不做点什么,恐怕再过些年头,冰河时期又会降临……最后整颗星球都会变成被冰封的死星。

时子:可是……你告诉过我,冰河时期是有周期的。

无人机:这我也不知道……也许冰河时期周期性的原因在于,寒冷会让植物死亡,植物大量死亡又会使空气中的碳含量增加……温度就会在温室效应下逐渐回升……

无人机:但是——滴滴滴——嘟——见鬼,没有电了,你那里可以充电吗?

戴米安:我上哪里给你找充电宝?

无人机:那你们不要移动,我们的人会在一周内找到——嘟——

戴米安:不要移动?坚守一周?你们是坐牛车赶过来吗?

无人机:暴风雪随时可能——发生——嘟嘟——事实上,你们的苏醒就是因————暴风雪————总之————尽量————

无人机:或者你们向北走,沿着废城——大约——嘟——1——2——嘟嘟——那里——天堂避风港。

无人机:嘟嘟——

无人机:…………

时子:坏掉了……

戴米安:是啊,玩完了。

————————————————————

2小时后

废弃别墅

时子:我们在这里……等一周?

戴米安:嗯哼。

时子:…………

戴米安:希望不要有罗伊说的【暴风雪】。

戴米安:你的直觉是什么?

时子:我……不知道。

戴米安:那我们走。

时子:诶?

戴米安:向北走,先到罗伊说的那个城市里去。

时子:可是……我们不应该留在这里等他来找我们吗?

戴米安:刚才的对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暴风雪下没办法使用飞行器,看起来很严重。如果……罗伊的人延误了,恰好暴风雪又来了。我们那时候没有食物……还只能躲在这个四处漏风的破房子里。

时子:你不相信罗伊吗?

戴米安:计划赶不上变化,做最坏的打算,下成功率最高的决定。

戴米安:而且,我讨厌按照别人设定好的剧情来走,未来应该有点惊喜。

时子:要是我们走了他们没找到我们怎么办?!

戴米安:拿跟烧焦的木头,沿路在地上涂鸦标记吧。

时子:…………

时子:那……

戴米安:我们走,顺着废城向前走,到了城市就安全了。

时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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