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再去留意包子,转而将注意力全部抛到了面前的课本中。由于两天的旷课,我不仅落下的很多课时,作业也有一大堆。
仅仅两天,发下来的讲义和试卷累起来就有一厘米那么厚,我有点想死。
然而叹息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早在进入这个班级的第一天我就没有了退路,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粗略地浏览完新课给出的定义后,我打开了老师布置的练习册,前几题都是看着课本上的例题如法炮制,只要细心一些,不存在任何难度。我握紧笔杆,皮肤表面分泌出丝丝汗液。
说句不怕别人嘲笑的话,我可以说我的脑袋确实不太聪明,一遇到那些稍微需要动点脑子的题目我就会卡壳。我带着打开紫色海克斯宝箱一样的心情揭开练习册里新的一页,正式进入提高篇,每次做这种题目都会让我生不如死,然后我会在生不如死里将封面扉页的出题人一个不漏地诅咒一遍,我把自己的怨念当厉鬼一并用了。
做题之前,先默念一遍清心寡欲咒。
我很平静地做好第一题。还好…
很平静地做好第二题。也还好…
很平静地做好第三题。不算太糟…
很平静地做好第四题。也不是特别难啊…
……………………
很平静地做好最后一题。合上笔帽,我挠挠头,我好像一不小心达成了什么了不起的成就…
我向着包子看去,他属于那种从小底子就好,头脑还很灵活的学霸级人物。他卡在第六题了,他不安地甩着黑笔,冥思苦想的样子令人心疼。
翻开答案解析,我拿出红笔给自己批改,无一例外地全对。顺着窗户向外看去,今儿的风,甚是喧嚣啊。当窗外的风吹过我的发丝时,此刻阳光下我的眼睛里一定藏着很深的寂寞。
那种不明白自己有多强的寂寞,实在是,困扰!
不需要怀疑,唯一的解释只能是秦怜袖那滴源血,它改良了我的身体,才让我做到这种事情。
我热泪盈眶,想我江子安也能有一天在重点班骄傲地抬起头颅,睥睨这群只会学习的呆子。
于是我趁着第一节化学课就将两天的作业全都完成了,做完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到索然无味。
我陷入沉沉的思索之中,这样的校园生活真的是我所期望的吗?毫无疑问,是的。
我们大家都是这样,喜欢上学但不喜欢上课。
想通以后,我便翘着二郎腿,懒散地发呆。
意料之中,一个单马尾女生走到我课桌前,一如从前地盛气凌人。“江子安同学,作为学习委员,我来特意提醒你一下。你因病休课两天,但是应该跟上的课程不能落下,不要这么懒散,需要的上交的作业你都必须一份不差地递到我的手上。”她猛地把脸贴近,阴测测道:“你今天别跟我装失忆,这只会让你显得滑稽和可笑!”
没错,这位看起来很有优越感的女生,就是之前被我忘记的我班的学习委员,小袁同学。
可能是源血带来的影响,再加上我已经全部完成了作业,有恃无恐。我对这个在班级里从来都只是横行霸道的小袁同学,反击了。
“不用学习委员操心,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倒是小袁同学,你从前面的座位上特意绕到后面来,就为了来跟我提个醒,对我有点关心过头了吧!”我毫不示弱地和她对视,吐字清晰。
小袁同学瞪大双眼,稍微有点不知所措。
“难道说,小袁同学你,对我抱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吗?”我说完便拉开了脸,靠在椅子背上。包子像机械人一样僵硬地转过脸看着我,脸上绽放着无法用语言说明的颜艺,给了我一个大拇指。
小袁同学贫瘠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她脸色铁青,眼中浮现出可怖的杀意。
“江子安,虽然我不明白你是哪里来的自信和闲心说这些话,但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喜欢上一个像你这样整天不着调成绩又不够优秀的男生。而且…如果你没能在晚自习下之前完成这些作业,我就会把你对我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写在班会日志里,好让班上每个人都了解一下你这糟糕的发言,那时候你就会发现,失败者是真的不适合待在这个班级的!”
她…意外的认真回答了啊…
包子早已被小袁同学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吓傻了,他正两手抱胸,瑟瑟发抖。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毫不在意。“无所谓,只是小袁同学你到时候不要舍不得对我下手才好,毕竟,你们女生可都是口是心非啊。”
小袁同学紧紧握着双拳,整个人濒临黑化了一般。许久,她沉默着低下头离开了我的座位。
“人渣…”我隐约听到她离开时这么说。
小袁同学刚离开,包子好似终于解开了封印。他面遗惧色地拿开挡在脸上的书,压低声音对我说道:“江子安你疯了!袁笑笑你都敢惹,今天你是不是忘吃药了!”
我冷笑不已:“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包子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下定论似的说道:“看来真是没吃药,已经神志不清了!”
“难道你看她整天在班里作威作福,心里不会很不爽吗?如果有机会见到她吃瘪的样子,那一定大快人心吧!”
“江子安,你今天是怎么了?袁笑笑她虽然表面上很苛刻,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我们都曾经受过她的照顾呢,你这么做的话,不太好吧?”
我难以去思考包子的话,心底萌生的想法却怎么也扼制不住。我想破坏那个女生的骄傲,狠狠地羞辱她,让她也体验一下被蔑视的感觉!
光是想象这些,就已经让我兴奋起来了!
接下来的课程我都焦躁地等待着,我知道这不像我,但我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这么去做。
我抽空给许艾发了个消息,让她今晚不必等我,我有些事情。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到,一直到晚自习结束,她都没有回复我。
不过这不重要。
九点半时,铃声准时响起。我故意埋下头看着书本,小袁同学带着低气压如约而至。
“江子安同学,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
我将准备好的厚厚一沓试卷放到她的手中。
她满脸不信任地一张张翻看着,很快耐不住气。大声喊道:“这是假的!不可能!你旷课两天,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写完的!”
班级里滞留的学生还有很多,她这一吼,许多学生都扭头看了过来。
我淡淡道:“小袁同学,我没有骗你,这些的确是我一个人亲手写完的。”
她狠狠将试卷拍在桌子上,看向包子,逼问道:“包青地,你说,这些是不是你帮他写的!”
包子呆住了,磕磕巴巴正准备开口。
我先包子一步说道:“学习委员大人,我觉得你的说法很过分。你这不仅是在怀疑我的人格,也是在诋毁包子同学,为什么我旷课两天就不能做好作业呢?难道我不可以在家里休息时学习吗?在你眼里,我这种成绩不理想的学生就一定要靠别人才能处理好自己的学业吗?”
小袁同学神情凶狠:“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不奇怪,对你来说就太没可能了!谁不知道你以前只是个普通班的,靠运气才上的重点班,平时成绩差拖班级后腿也就算了,还和楼上班级的一个女生搞暧昧。普通班里养成的劣根性,丑陋!”
班级里其他一些同学看向小袁同学的眼光顿时就变了,班里普通班上来的学生不多也不少,有七八个左右,她的话无疑刺痛了那些学生的心。而班级歧视,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是性质恶劣的。
而我平时虽然成绩差了些,但胜在习惯不坏,在班里人缘还算不错。小袁同学就差多了,一个天天和老师打小报告的学习委员,不说别的,这一点就漏洞百出。
班级里顿时响起一阵低沉的议论声。
“袁笑笑,你这么说太过分了吧!人家江子安成绩是差了点,但也没你说的那么糟糕吧,再怎么说也比你天天打小报告要好吧!”
“就是就是,这事儿我想说好久了,袁笑笑就是个电报机,老师的狗!”
“上次我不就没交一次作业嘛,她非得告诉老师,害得我被叫家长了,真是不嫌多管闲事!”
……………………
舆论声从一开始很小,逐渐扩大,也更加形形色色起来。各类视线和话语都直指小袁同学,她脸色震惊,肩膀微微颤抖着。
我再也难以压抑胸口的破坏欲,满足地笑了。
“够了!”小袁同学捂住耳朵,尖声大叫。她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班级一时寂静下来,小袁同学两眼通红,她最后看了我一眼,拿起背包就冲出了教室。
我向窗外看去,她的身影在黑暗里越来越远,最终彻底消失在了黑夜里。
班级里剩下的人也神态各异,各自互相看了几眼,做鸟兽散了。
包子皱着眉,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我。
终究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出了教室。
班级中的人很快走光了,秦怜袖走到我身旁,挽住我的脖子,小脸摩挲着。
惨白的led灯管下,她神情平添几分诡异:“这么做,感觉很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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