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耶和华，你的神，曾将你从埃及地为奴之家领出来。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摩西十诫》第一条
1
零号死神开始怀疑起自己对恶魔习性的了解。
在冥界的书籍上，恶魔被描述为善于隐蔽、单独行动，凶狠的灵体，但尼斯洛克君提供的名单上的前三只恶魔，丝毫没有这些特点。并且，算上舞厅的那一次，在他面前已经出现了两次恶魔的群体活动。
舞厅、工厂、墓地，在这三处地方零号死神都发现了某种似曾相识的诡异咒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零号使用女巫的术式想要遏制咒文的魔力，但势得其反。
而名单上的恶魔，以及简直就像被强行扭曲了习性，圈养了起来…
零号仔细观察女巫克蕾丝蒂给他的罗马市旧地图，发现克蕾丝蒂原先标记的恶魔活动范围，恰巧构成一颗倒五角星。
“为什么名单上的那些恶魔就像待宰羔羊一般等候我的收割？为什么我会听从堕天使亚伯罕的建议？单纯是克蕾丝蒂出错了吗？又或者…”
零号死神压根不信任堕天使亚伯罕，却不自主地听从了他的话语，沿着亚伯罕提供的路径前进。
话说回来，自己也只是知道他是堕天使，名字是亚伯罕，其余一无所知。
无奈之下，零号拨通埃及冥界的号码。
“…喂？”
“奥西里斯法老，我是零号死神，我申请延长滞留罗马的时间，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您。”
“出什么事了？”
“堕天使亚伯罕，您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吗？”
“你小子，叫你多读些冥界的典籍…”奥西里斯法老说道，“【扭曲天使】亚伯罕，是当年反抗第一任上帝的十大创世堕天使之一，拥有扭曲空间的能力…他还有个妹妹，原先关在天界的第七阶层，实力与他不相上下，现在下落不明，尼斯洛克已经去追查了。”
“妹妹？”
“十大堕天使中，只有亚伯罕是迫不得已才反抗的…为了他的妹妹瑰洱…”
“我了解情况了。”
怀特警官在一旁驾驶警车，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热 胃液在腹中翻腾。
“怀特，你的脸色不太好。”
“不要紧…”
2
2017年12月24日中午12点整。
零号来到【瓦西里教堂】。
静脉般细长的河流将古朴的教堂钟楼与远处的高楼大厦分割开来，河流上架起一座座小石桥，错综复杂的坡道交织于有亚伯罕雕像的广场，阳光洒向教堂的穹顶，投下肃穆的阴影，教堂内传来神父与教士们祈祷的声音：
“主啊，求你让我们实践你的话语，体验你的道。
在天国的背景下，荣耀主的名。
我确信因天主亚伯罕的宝血，已经洗去我一切的罪。
在信心成长的路上我的主使我仰望他，也使我的福杯满溢。愿你的慈爱和大能，使渴慕你的百姓得永生的确信和安慰。阿门…”
零号虽然心里鄙夷所谓的上帝，但天主的名讳是耶和华，这点毋庸置疑，萦绕于他心头的不安此刻化作大彻大悟，以及对自己无能的叹息。
弱者果然只能沦为强者的玩具。
怀特警官走到教堂的正门口，愣了一下：“零号，第4只恶魔真的…”
“谁知道呢？”零号死神提起略显宽大的长裤下摆，“我已经没什么实感了，堕天使亚伯罕的力量过于强大，以至于死者复生，生者化为恶魔，正反颠倒，我却反抗不得，被当成工具驱使。”
“唔…”
“噗哈哈哈！来吧，怀特警官，我带你去见一位熟人。”
零号死神一脚踹开厚重的教堂大门，自然招致教士们的侧目，他二话不说，挥动镰刀驱走他们，一把拎起正站在教堂中央祷告的神父。
“我的主啊…你怎么那么鲁莽？！”
教堂穹顶之下的教士们，无一例外，都戴着可怖的羊头面具，双手合十，面具的【眼瞳】处闪烁着血红的光芒。
“我问你，神父大人，你口中所称的【天主】是谁？”
“当然是伟大的亚伯罕大人！将我等从无边的苦海中拯救出的亚伯罕大人。”
零号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将神父的面具揭下。
“怀特警官，是时候结束这无聊的游戏了。”
“父亲！您不是已经…”
那位在教堂中央带领诸教士向虚伪的天主亚伯罕祷告的神父，正是怀特警官的父亲，至少外貌上是一样的。
“你再看一眼安娜。”
迟疑片刻，怀特警官回忆起了什么。
“安娜是…我的女儿？她不是…死了吗？”
小女孩眨眨眼睛。
“很抱歉，名单上的第五只恶魔算不上是传统意义上的恶魔，他的名号是堕天使亚伯罕，现在附身于你。”
“唔啊！”怀特警官像是被触到了某根神经，痛苦地嘶嚎着。
“我之前在舞厅剿灭恶魔时，曾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3
【嘛，怀特警官，你还有人性，务必保持住。现在…快跑吧，跑到我看不到你的地方！】
那时的零号明明已经察觉到怀特警官也被恶魔附身了，却一反常态，放走了怀特。
毫无疑问，亚伯罕利用自己的能力控制了零号死神，让他在不经意中帮助了自己。
在罗马城内，通过【空间扭曲】，亚伯罕刻意营造出有恶魔频繁活动的假象，使前来追踪他的妹妹瑰洱的尼斯洛克察觉，篡改零号的记忆，让他自己找上门来，借由零号死神之手，不费吹灰之力处理掉【圈养】于空间里的恶魔们，汲取他们的力量。
构造空间消耗了亚伯罕大量的能量，更何况这些能量还是从天界的某位天使手中借来的，因此，他急需一场仪式以及一个帮手回复。
同时，为了维持在凡间的活动，他选择了被强者践踏得体无完肤的怀特警官作为自己的宿主。
从来都不是巧合，一切都在亚伯罕的掌握之中。
4
“你想起来了吧，现在…我再问你，”零号死神扯碎刺向他胸口的湿滑触手，一边躲避连续的攻击，一边跳到长椅上，“怀特警官，正义是什么？”
“你还是意识到了…零号死神…额啊啊啊！力量、权力与财富即是正义！”
5
成为警察，保护弱小，将那些作恶者绳之以法。
是弗吉尼亚·怀特警官曾经的梦想。
他一直都是那样做的，努力地学习，努力地考上警校，尽一切努力去帮助那些弱者。
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一直、一直都是。
直到那起案件发生。
他的女儿安娜，在放学的路上，被**杀害了。
明明只有1公里左右的路程。
他拼命地、拼命地寻找蛛丝马迹，终于调查出案件的罪魁祸首。
是恩雷克集团的二公子。
怀特找出了凶手，但法院却赦免了凶手，仅仅拘留了他几天，冠以证据不足。
“不，我明明找齐了证据！”
怀特警官与他那幼稚的【正义】，在垄断罗马贸易的恩雷克家族面前，形如蝼蚁。
法院开庭的同时，匪徒杀害了他的妻子与父亲，他的兄长由于在外地出差，逃过一劫。
最后的最后，他们盯上了在墓地前恸哭的怀特。
“我什么也保护不了…”
快要被乱刀刺死时，那扇门向他打开了。
【我们很像…我的名字是堕天使亚伯罕，我能帮助你。】
堕天使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耳畔。
强大的堕天使帮助怀特捣毁了恩雷克集团，作为回报，怀特成为了他的宿主，在罗马构造出了一个扭曲的空间，现在正不断扩大，而怀特则忘记了之前的事情。
奄奄一息的怀特、坚持【正义】的怀特、乐于助人的怀特。
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丑陋的模样呢？
是他做的好事不多吗？
不，他在假期经常去福利院与敬老院，照看那里的儿童老人，总是自己掏钱给孩子们买礼物。
是他不够努力吗？
不，他总是加班到深夜，为了破获一起案子。
6
“他太弱了。”
我们的主人公，零号死神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亚伯罕很强。
人为什么要奔跑？明明单论身体能力不及很多动物。
人为什么有感情？明明理性能带来更“正确”的结果。
然而就算前路一片虚无，没有未来，人类依然会坚守那份生而为人的骄傲。
真的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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