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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岁

  • 岁晏
  • 寸劲乱按
  • 2019-07-30 05:09:34
冬岁

成化十三年冬,崩坏兽和部分感染崩坏的百姓变成的死士攻占嘉峪关,右副都御史何直撤军退守酒泉。

符华是第一次在这样的三九严寒中踏入这片巨大的石滩荒漠。

呼啸肆虐的狂风仿佛来自地狱的嚎哭一般撕扯着所有人的耳膜,吹面如锋利铁刃的凌冽寒意带走了大地上所有的生机,沉重的黑云仿佛要压塌天际,夜晚如钩的寒月映照着万里大漠如雪,千嶂军帐寒寂。

是这样的广袤壮阔,又是这样的孤寂荒凉。

更何况,在这大漠的尽头,是需求横行肆虐的崩坏兽。

“哎!那边的!过来帮忙卸粮草!”

符华顺着声音回头,只见不远处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男人能冲着她大喊,男人穿着一身金鳞长身甲,腰上一条镀金兽面束带,剑眉如锋乌发如墨,如虹的气势不由得让人想起那少年猛将骠骑将军。

符华走过去开始帮其他的士兵把军粮从马车上卸下来,虽说她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力量,但到底是曾经的赤鸢仙人,做起这些体力活来毫不费力,不多时几辆马车上的粮草便已被装卸完毕。

“嘿,你小子,看着眉清目秀跟个姑娘家似的,没想到这么有劲啊。”方才呼唤符华的年轻男人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爽朗地笑了起来。

符华低下头轻轻笑了笑,不予置否。

“明天,明天咱们就要上前线了。”年轻男人抬起头看向远方的万丈大漠,眉宇间自有一股热血和锐气,“不管是什么山精怪兽还是魑魅魍魉,我们都一定要夺回嘉峪关,把这些怪物赶出大明的江山!”

符华看着眼前这个豪情万丈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他真的明白,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敌人有多么恐怖和强大吗?

“对了,”年轻人看向符华:“你叫什么名字?”

“符华。”

“好,符华,我记住你了!我是总兵官何谦,明天就让我好好瞧瞧,你这白净得像姑娘却这么有劲的家伙,上了战场是不是也这么有劲!”

“你是总兵官?总兵官怎么会到这最末等的军帐来?”

刚看到何谦身上的金鳞甲时符华就猜到了这个人绝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但也没猜到他居然是总兵官。

“明天就要讨伐那群怪物了,我过来这边看看。”何谦看看天空,“不早了,符华,你也去帐篷休息吧。”

“是。”

“符华,咋才回来?”

“是啊,我和葛胜都躺下了。”

刚掀起帐篷,与符华同帐篷的张忠和葛胜就招呼了她一句。

“刚刚碰到总兵官了。”

“总兵官?乖乖,这么大个头头,怎么到咱们这边来了?”葛胜一骨碌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他说来这边看看。”

“看看?”张忠啐了一口,“都不是一路人,有啥好看的?咱们不过是老百姓,上了战场那就是送命!人家那是都督公子,命比咱金贵着呢!”

“等等……总兵官何谦是右副都御史何直的儿子?”

“是啊,符华你还不知道吗?不然这俩人怎么能都姓何啊,哪有那么巧的事。”

“那狗东西何直,强行抽丁,让我们去送死,自己反倒好,把自己的宝贝儿子封了个总兵官!我可怜的老娘啊……我被抓走的时候……我的老娘还病着呢……我要是没了她要怎么办……”

一提起自己的母亲,张忠就就开始不住地哭起来,他的呜咽声和寒风撕扯着帐篷的列列声共同构成了大漠深夜中最悲怆的哀鸣。

“张忠……”符华递过一块帕子给他,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太多的情绪和话语涌到了嘴边又仿佛在这寒夜中与那零星暖意一同走失,只熬成一味苦涩的中药,在她的心口煎熬堵塞。

“……休息吧。”

第二天微光将起,晨曦日光刚刚撕开黑暗之时,所有士兵已经整装待发,甲光向日神情肃穆,战马挺拔陈列,剑气锋利如霜。

“葛胜张忠,你们俩待会如果遇到了危险,记得喊我。”

符华微微偏过头去,对着后面的二人轻声嘱咐道。

“怎么符华,你好像很有信心?”

“以前对付过这些怪物。”

“全军听令!”

符华和葛胜的对话被一声中气十足的喝令打断,声音的主人头戴一顶狮子盔,身披一副铁叶梅花铠甲,甲内拢着一身月牙白袍,前后两面护心镜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耀眼无比,他此刻正握着一把闪着银光的红缨长戟,骑着一匹雄伟的战马立于军前,正是昨天与符华相遇的总兵官何谦。

“即刻随我开赴前线,夺回嘉峪关,将这损我大明江山的怪物给赶出去!”

惨状。

人间地狱般的惨状。

普通的兵刃箭矢在崩坏面前不堪一击,即便是军队也只有被崩坏单方面屠杀的份,被崩坏兽跺碎的大明将士的头颅骨渣混合着鲜血脑浆染红了漫漫黄沙,死士的死亡镰刀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劈成血肉模糊的两段,不知是谁的僵硬断臂还握着半支残断的箭矢,四处都是伏地死尸填沙骸骨,死去的战马和早已无法分辨的尸身肉块叠在血泊中,尚有一息的士兵的嘶喊惨叫也被崩坏兽的怒吼盖了过去,仿佛肉眼可见的血气笼罩着整个战场。

符华在这一片尸山血海中早已无法前进。

她的确可以独自在这些崩坏兽和死士杀出一条血路,但她一个人,也许可以取得一时的胜利,却夺不回整个嘉峪关。

她只能尽她可能,去挡在任何一个还有一口气的生命面前。

可是她早已不是赤鸢,她无力挽救这如同千里溃堤的战场,她无力从大面积的崩坏手中保护这些脆弱年轻而脆弱的生命,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数的将士,在十里外,百里外,千里外,被崩坏如同虫豸般虐杀。

“救我……救我……”

熟悉又微弱的声音轻轻飘荡在空气中。

不远处,已然断了一条腿的张忠在地上匍匐挣扎着,他艰难地抬起沾满血污和黄沙的头,向符华发出微弱的求救。

“符华,救救我……”

“我马上就来……”

符华刚刚转向张忠所在的方向,下一秒瞳孔就骤然缩紧起来。

一道从天而降崩坏箭矢直直地射穿张忠的头颅。

张忠的头重重地落到了地面上,他刚刚还挣扎着的手在黄土中无力地抓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鲜血从他额前的伤口里汩汩流出,流淌过他那双至死都没有闭上的双眼。

那双至死都在和符华说“救救我”的双眼。

符华还记得,张忠一直惦记着的卧病的老母,那个挣扎在病榻上的老妪,如果失去了他这唯一的儿子,要如何生存,何人侍疾,何人养老,何人送终。

可是他现在再也没有办法喊出一声娘了。

符华走过去颤抖着替他阖上死不瞑目的双眼。

她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她的棉甲上早已满是血污。

可她到现在没有受任何伤,崩坏兽和死士也不会流红色的血。

这些血,都是神州子民的血。

是她付出生命,付出一切,都要守护的神州大地黎明百姓的血。

是她向已经消散在记忆深处的友人承诺哪怕独自一人,哪怕漫长岁月都要守护的九州子民的血。

是她在千年的岁月和孤寂中注视着,保护着他们从石器时代走向封建文明,保护着他们筑成千秋万代的华夏儿女的血。

是她食言了,她没有做到对友人的承诺,在崩坏的手上保护好神州大地,华夏文明。

那些曾经虔诚地信仰她,祭拜她的子民,就这么在她面前被崩坏碾压,撕碎。

穹城也好,酒泉也好。

她终究……什么都没能护住。

“对不起……对不起……”

符华弯下腰,痛苦地颤抖着抽噎着,一滴又一滴的眼泪如同破碎的珠子落在沙地里,转瞬又消逝在黄沙中。

“符华!快跑啊!”

符华只觉得被人大力推了一把,紧接着她就和葛胜一起摔到了一边,而她刚刚跪的地方,被崩坏兽一脚碾成碎土,那只巨大的崩坏兽仿佛发现了他们存在,调转方向向他们走来。

“啊!又……又要来了!”

符华迅速地站起身挡在葛胜面前,她的双手微微畜力,眉宇间带着一份决绝。

随着她一掌落下,那只崩坏兽一声哀嚎倒了下去,紧接着是如同落雨般的拳头将崩坏兽彻底变成了一堆碎片。

“符华……你好厉害……”

一旁的葛胜看呆了。

“不……我不厉害……”符华含着悲怆的苦笑摇了摇头,“我一点……都不厉害。”

“对了符华你刚刚跪在地上干什么?撤退了!”

“……撤退了?”

“对啊!你没听到刚刚的鸣金声吗?哎呀,总之快跑吧!”

可是即使是撤退崩坏也不会让这支已经元气大伤的部队如意的。

箭矢,追击在不断地夺走所剩不多的生命。

“葛胜。”

符华在急行军中停了下来,“你们先撤退吧,我去给你们断后。”

“符华,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你也不能……哎!符华!符华!”

没有理会葛胜的呼喊,符华坚定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黄沙人影中。

待符华赶到队末时,殿后的部队已折损大半,残甲碎尸铺满沙场,只剩寥寥几个被崩坏兽钳制的士兵做着无力的挣扎,眼看这道本就脆弱的防线下一秒就要崩溃。符华一个闪避躲过一个死士从头劈下的镰刀,紧接着反身一腿将这个死士踢翻在地,踩着她的头颅就蹬上了一个正紧紧钳制着一个发冠歪斜铁甲残破的男人的崩坏兽头部,符华掌心略略施力,对准崩坏兽的头顶给它来了一记山崩,下一秒这个崩坏兽便无力地栽倒了下去,符华飞身跳下,捞起那个被钳制的男人闪到一边。

“你是……符华?”

那个被符华夹在腰际的男人抬起了头,虽然他的面目早已全非,但是不难分辨出此人正是总兵官何谦。

“……总兵官?”符华把他放了下来,“正好,请你带殿后部队所有人撤退。”符华握紧手上的太虚,向前踏了一步。

“这些家伙,我来解决!”

千帐连营,暮色四合,一盏接着一盏的篝火次序燃起,点亮了大漠的夜色。

符华掀起帐篷,带着寒风走了进去,帐篷里正在给自己缠着绷带的葛胜看到她忙起身问道:“符华你可回来啦!没事吧!”

“没事。你呢?伤口要紧吗?”

“不要紧。对了符华,张忠……”

提到这个名字,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葛胜,你知道张忠是哪里人,家在何处吗?”

半晌,符华抬起头,打破了沉默。

“哦,他和我说过,他是丰镇人,听他说是个小地方,离穹城近得很,穹城你知道吧?”

“……”

“知道。”

符华转过身,慢慢地走到帐门口:“我就是穹城人。”

“你是穹城的?”葛胜一下子来了精神,“那你离太虚山一定很近吧?那山上到底有没有神仙啊?”

符华一下子被噎住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葛胜的问题。

“让一让,让一让!都让一让了啊!”

帐篷外忽然响起嘈杂的人声和马车轱辘与地面摩擦的吱呀声,符华和葛胜挑起帐帘,几个裹着棉甲的士兵拖着装载尸体的板车往军营外跑去,留下一股难闻的血腥气息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葛胜放下帘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真有神仙又怎么样?人们都说那赤鸢仙人会保大明国泰民安,可是我们死了这么多弟兄,我们也打不过那些个山精怪物,我们这么老百姓家的子弟出去送死,可那仙人在哪呢?”

“我听闻了,两年前西洋人过来攻打大明,还是赤鸢仙人救将士们于水火的,而今陛下起用汪直危害社稷,朝廷失德,使仙人震怒才对此番动乱不管不顾,可是仙人不管,我们就得死啊……”

“我也想……活命啊……”

葛胜把头埋在了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上,他仿佛啜泣一样的声音从底下闷闷地传来:“赤鸢仙人……您要是有灵,就救救我们吧……”

符华默然地站在帐门口,大漠的刺骨寒风从帐篷的缝隙间钻进来,像尖刀一样扎在她身上,灌进她心里,把她整颗心都吹得冰凉,如坠深渊。

她想救。

她比谁都要想救,她想救每一个因崩坏丧生的神州百姓,想救每一个对抗崩坏的大明将士。

可是她做不到了。

一阵冰冷的夜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

“赤鸢……赤鸢……”

符华隐隐约约听到自己有人呼唤她,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左一右在她的身边笑吟吟地看着她的两个少女,两个女孩面容相仿,只是一个身缠降红灵蛇,一个身缠碧蓝灵蛇。

好熟悉的两个女孩。

“你们是……你们是……”符华深深地皱着眉头,拼命地在脑海中搜索两个女孩的名字,那是她极为熟悉却已化为烟尘的名字。

“我们是丹朱和苍玄呀,赤鸢,你睡傻了?”身缠降红灵蛇的少女眉眼弯弯地回答她,“好啦赤鸢快起来,我们要出发了!”

“……出发?去哪里?”

“当然是要把以前埋下的球体给挖出来,这片大地上的文明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了,是时候把我们留下的智慧交给他们了。”

走在最前面的苍玄一面挑开帘子一面对她微笑道:“这么多年,守护这片大地真是辛苦你了。”

“苍玄……等等!”

符华急忙起身追赶已经出去了的苍玄和丹朱,却不想刚走出帐篷便是一片尸山血海,漫无边际的红铺至天际,到处都是死去的神州百姓堆成的尸冢,曾经金碧辉煌的宫殿画楼全部倒塌破财,被血液染红的卷轴落在地上,早已分不清原先的文字。

苍玄慢慢转过身,她的眼神无比冰冷,声音也带着质问和酷寒:“赤鸢,这就是你答应我的守护?”

“你答应过我的,赤鸢,你会用你的生命保护这片大地,你会保护这里的人们,这里的文明生根发芽。”

“赤鸢,你的守护,就是文明的覆灭吗!你违背了我们承诺!”

“不……不……苍玄……”

苍玄冰冷的话语和逼问仿佛像利剑一般刺穿了符华的心,她一面落泪一面向后退去,却不想没退两步便撞上了背后的丹朱。

“赤鸢……我让他们那么喜欢你,尊敬你,供奉你,可你就是这么保护他们的……赤鸢……你辜负了我的期待,辜负了这片大地上所有的人对你的期待!”

“赤鸢……我不再喜欢你了,永远都不再了……我不会喜欢一个背信弃义的骗子!”

苍玄和丹朱的身影随着她们的决绝冰冷的声音逐渐在这一片炼狱中消散。

“不!苍玄,丹朱……我……对不起……”无数的泪水从符华的脸上滑落,她伸出手想抓住面前少女的衣摆,却只触到了一片烟尘。

“对不起……对不起……”

“……符华!符华!”

“符华!快醒醒!”

符华在一片慌乱中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眼前的是穿着寝衣的葛胜。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没事。”符华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珠。

“总兵官派人来喊你了!现在就在帐篷外面等着呢!你赶快穿好衣服过去吧!”

“总兵官?”虽然心下有疑,但是符华还是很快整理好跟了过去。

符华跟着眼前的士兵来到了总帐前,眼前的帐篷高大雄伟,深绀色的篷身自有一份华贵,门帘两边垂着紫绒绸带,帐顶的红缨丝线随着夜风轻轻摆动,帐篷前两个持枪侍卫的脊背即便是在寒夜中也挺得笔直。

“报告都督,人已带到!”

“进来。”

一个有些威严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士兵挑起帘子让符华进去,只见帐篷中央端坐这一个约摸知非之年的男人,男人生得一副鹰鼻剑眉,面容虽然瘦削却无比有神不怒自威,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丝毫不掩其英气,而老者旁边正站着总兵官何谦。

想来这人就是何谦的父亲,右副都御史,大都督何直。

符华立在帐中,沉默着不说话。

端坐中央的老者眯着看了符华一瞬,并没有向她搭话,而是先偏头问向一旁的何谦问到:“你所说的,在战场上以一敌百所向披靡的那个士兵,是他吗?”

“是,大都督大人。”何谦答到,“今天就是他一个人击退了所有追击的怪物,为部队殿后。”

何直略一点头,转头如钩的目光看向了符华:“你叫什么名字?”

“符华。”

“何谦刚刚所说是否属实?”

“是。”

“那老夫问你,”何直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里透着精明的光,“寻常的士兵面对那些怪物莫说能战胜它们,连保命都难,你是如何做到以一己之力击退那么多怪物的?”

“……不过习过武罢了。”

“习武?哈哈哈!”何直突然大笑起来,“何谦自幼便习武,可他还不是被你所救?”

“老夫需要你说实话,现在战况有多么紧急你也看到了,如果你的制敌之法可以广而用之,不多时我们便可夺回嘉峪关。”

何直的声音骤然严肃了起来。

恐怕是糊弄不过去了。

符华轻轻叹了一口气,答到:“我是穹城人,从前……意外得了太虚山赤鸢仙人的指点。”

“这……”

何谦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他惊了一瞬,转而轻轻摇头叹气道:“赤鸢仙人……是了,是了,陛下登基时,老夫还曾随驾穹城祭拜赤鸢仙人,两年前能在钦察草原大败洋人,也是倚仗赤鸢仙人庇佑。你若是得了赤鸢仙人真传,如此,也不奇怪了。”

“既然如此,你即日便随总兵官何谦前一起作为前锋开路,老夫已向陛下上书,请陛下为我们提供火铳,然后便由你们向前开路。”

“是。”

“唉。”何谦摇了摇头,“有了火铳,又有了赤鸢传人,希望我们能夺回一城。背后就是酒泉的百姓,我们已经不能再退了……”

符华有些怔,这个何直,似乎并不像她原先知道的那样,强行抽丁置民于水火,反而心系天下民生?

更何况,他居然让自己的儿子做了前锋和断后,今天要不是她即时赶到,这位总兵官恐怕就要马革裹尸了。

思路至此,符华抬起头看向何谦,何谦此刻正一脸兴奋地和她挤眉弄眼,那口型分明是在说:“你小子真可以啊!”

“……”

也不知道今天差点就死了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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