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2日早上8时32分
我现在正乘坐柏林飞往极东支部的航班，因为两天前我被传唤至总部进行“神座”行动的一系列详情登记，过程平淡乏味，我就不详细提及了。
盘问最多的就是有关球体和设施摧毁的两方面了。有关球体信息的敏感性，涉及的内容他们也不敢多问，所以我的只言片语便足以蒙混过关。至于设施最后自毁的问题，幽兰戴尔似乎表示愿意承担所有责任，自然是平安无事，这恐怕也是主教的意思。
至于本次的收获，自然不言而喻，借助高聚能强度的提炼技术和液态魂钢的制作。所长和我们已经打造出固态的崩坏能结晶，用以作为“诸神座”的能源核心，运用液态魂钢的加工技术作为驱动载体，“诸神座”系列武器的崩坏能预期载荷值远远超过预期指标，我们成功了。]
林抿了一口杯中的柠檬水，望向窗外厚厚的云层，云雾底下依稀可见高楼塔尖，飞机已经要达到目的地了。
......
极东之地 长空市国际机场
林背着黑色的双肩包，从人山人海中挤出，缓缓出港。
这时，手中紧握的手机传来震动，林定睛一看，来电联系人出乎意料。
“所长，是我。”
“你跑哪野去了？”听筒传出清冷的女声，林听着总有种家中悍妻催促在外的丈夫赶紧回家的既视感。
“研究所不是已经没我事了吗?请了两天假来极东这边转转，顺便去看看我妹。”
“你妹？”
“她在极东支部的圣芙蕾雅学园里上学，刚好临近寒假，顺带捎上她一起回家过年。你找我干什么？”
“诸神座项目的原型武装已经开发出来了，是一柄拥有剑身有两个小型推助器的超重剑。”
“这么快？”
“估计都急着把项目赶紧完成了好回去过个舒坦的新年吧。”
林的脑海里浮现起那十几位中国籍的同事，“所以？”
“所以想让你为它想个名字。”
“哎哎？我吗？这种事不应该......”他有些受宠若惊。
“对外说是我的决定就好，征求下你的意见。”
林不在推脱，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他想到不久前在严寒西伯利亚的那座地下遗迹所发生的故事，回答说道:“赫朗格尼尔。”
“赫朗格尼尔？”长光重复了一遍，“北欧神话的那个冰霜巨人吗?”
“是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么，祝你路途愉快，再见。”
“再见，所长。”
......
......
......
林踩在青苔藓覆盖的石板上，他穿过茵茵的绿草地，来到一条幽僻的长廊。眺望远处云海中的山峦隐约可见，潺潺的流水声响起，清澈见底的溪流缓缓通过人工渠流向中央公园。
林听见校园之中传出朗朗读书声和操场内少女们嘈杂的嬉闹声。自己的思绪也仿佛被拉回进曾经安逸舒适的学校，自己坐在春雨后微湿的草坪上享受泥土和花香带来的芬芳。
前面就是304讲室了，林倚靠在后门，窥探着少女们认真听讲教师的课程。
“——所以从文明角度而言，我们可以把欧洲算做一个单独的文化圈子，在这里你看到不少人能说几国语言都不用觉得惊奇，因为他们的文化语言差异要小于汉语和英语的区别，就如同中国的方言一样。”
一位戴着眼镜的栗发年轻讲师此刻在教授历史，不过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本身就比较枯燥的历史课被这位老师讲的生动有趣，少女们听到聚精会神。
......
“叮铃——叮铃——”下课的铃声响起。
“好，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同学们，下课。”
学生们似乎有些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告别:“老师再见。”
在少女们纷纷投来好奇目光的注视下，林笑着向较靠后排的一位褐色短发少女打了招呼:“哟——”
“哥？！你怎么跑过来了？”短发的少女失声道，意识道自己的失态后她赶忙向周围的同学致歉，火速冲向林把他粗暴地拖拽到走廊。
她极力压低声音分贝:“你怎么进来的？！”
林耸耸肩:“走大门进来的呗，我有做提前的来访登记。”
她沉声质问道:“过来干嘛？！”
“接你回洛杉矶过年呗，当然也有可能今年回上海，看咱爹妈心情。”
“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
“......行吧行吧，顺便过来泡个温泉。”
“......算了，我们后天放假，你当天早上过来提行李就行。”
“啊？喂！你别走啊！”
没等林反应过来，少女便头也不回地拉着好友离去。
林嘟囔道:“唉......这就是叛逆期的少女吗？”
“她可能只是不想在朋友面前表现得和你过于亲昵吧。”
林转身，看到先前的历史教师正站在自己身后招手。
“这倒是......你可能不知道她平日在家时有多粘我。”
教师轻笑了声:“那我可就真没想到了......好久不见，林。”
“好久不见，杨。你现在看起来比以前还年轻不少，这就是和少女长时间待在一起的好处吗？”
“哈，你可别打趣我了”教师笑着推了推下沉的眼镜，“可能只是因为现在的我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两人漫步在学校的庭院里，校园内充斥着鸟清脆的鸣叫和学生们欢乐的打闹声。
林看着久别重逢的好友，关切问道:“你在这里待的如何？”
杨仰望着蓝天，感慨道:“很充实，我有时候有时会忘记那些事，甚至把自己错当成一名真正的老师。”
“反正你现在干得不也是教书育人的工作嘛。”
“或许吧，你呢。”
“我？每天泡在实验室里通宵达旦呗，天命的研究员就是劳苦的命，不过......”林将话题一转，“上个月我和所长长光接到了外派任务，去西伯利亚冻土下一处前人类文明的避难所遗迹内进行探索。”
“你？”
“对，我。虽然里面发生的事情也很复杂，但、重点是......他已经在试探我了。”
杨有些惊讶，看向林。两人原本彼此寒暄的愉悦气氛骤然转变。
“你暴露了吗？”
“应该没有，就算有把柄现在他也拿我没办法，但出乎意料的是，他这次派遣了幽兰戴尔进行监视。”
杨沉默了片刻，说道:“他可能早就已经看出端倪了，只不过还没到时机他也不好和我们撕破脸皮。这次事件即是在试着摸清你的底细，也是对我们的一次警告，告诫我们不要过于张扬。”
林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杨，你们必须抓紧时间了，如果继续拖延下去，我那两面三刀的老师可就没耐心了，倒时候即使是我也控制不住局面。”
“我明白你的难处，我会尽快通知博士那边早做准备。”
......
......
......
天命总部，中央浮岛的一座豪华宫殿内，一名金色长发的男子坐在奢华的沙发上静静品味杯中的美酒，身旁是一名身着作战制服的女子在向他汇报。
“怎么样，幽兰戴尔，看出些什么了吗？”
“并没有，主教，他们两人都很善于隐藏自己，我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我知道了，不过是一群长着翅膀的蚂蚁，想要高攀苍穹，不自量力罢了。眼下组织内部也暗流涌动、鱼龙混杂，强硬手段处理恐怕也会生出变故，就暂时派人选择继续监视圣1504所的一举一动吧。”
“明白了，主教。那我先行告退。”女子行了一个简单的欠身，变转身离去。
她双手紧紧握拳，目光冷漠地目视前方，脚步有些沉重的踩踏在走廊柔软的地毯上，发出不自然的噪音。不知为何，近日的她有些烦躁。
“幽兰戴尔大人，贵安。”
“丽塔？你怎么在这？”
身着女仆装的女子上前优雅地欠身，微笑着回应道:“我做了您爱吃的甜点，又听闻你刚前往主教大人的办公室汇报工作进程，便在此地恭候您多时，想邀请您与我共进下午茶。”
“有劳费心，我们走吧。”
“看您最近心情不好，是因为前段时间的任务造成的吗？”丽塔站在幽兰戴尔的右后方，关心的问到。
“......或许有一部分原因吧。”
“介意和我说说吗？我尽力替您分忧。”
......
二人来到顶层的露台，望向一望无际的蓝天。
“丽塔，你知道吗？我曾以视抗击崩坏为一生的信条，因为我相信:即使是再可怕的灾害、再强大的崩坏兽、再令人绝望的困境，只要人类文明能够齐心协力、众志成城，我们的文明即使被崩坏摧残殆尽，也终会有一线希望。后来，随着我作为女武神到处征战行动，我开始意识到:我们人类是有欲望的，我们重视利益，重视利益必然会产生纠纷，产生纠纷必然会演化为分裂和冲突，即使在危难面前，我也见到无数的人宁愿选择了同归于尽......”
“比安卡大人，这本就是人类啊。”
“是的，但不久前，我看到了另一番景象，我看到了人类不一样的一面。就是那次‘神座’行动，我们来到了西伯利亚冻土下、前文明纪元废弃的玛利亚三号大型避难设施遗迹，我看到了先驱们的坚持。”
“我同样看到了他们在死亡面前的绝望和哀嚎；我同样看到了他们在纠纷面前产生的冲突与分歧；我也同样看到了他们对活下去的渴望和祈求。但、不一样的是，我亲眼目睹到了我不曾见过的场景。”
“我看到了灾难之后人类的团结一致、互相帮助；我看到了他们牺牲自我的艰难抉择；我看到了他们在获救之后对他人力所能及的帮助和给予；我看到了在律者的压迫之下他们拥有了直面死亡的勇气；我看到了他们竭尽所能、不惜失去生命也要拖延崩坏屠戮平民的步伐；我......看到了远比人类还要崇高的人工智能，跨越漫长孤独的万年岁月，将文明残存的火种传承于我们这一新生的人类。”
“我相信我们也终会有这么一天，我热切期盼的怀揣着希望渴望它的到来。”
“但现实依旧让我感到愤恨，即使现在崩坏兽肆虐着世界各地，即使黎民百姓在遭受崩坏侵蚀的折磨，各国依旧因为各式各样的内部矛盾彼此争斗、无休无止。即使是我们自诩救世的天命组织，也还不是为了利益和理念的差异与逆熵对峙？有无数的崩坏组织在暗地里窥探着，等待着我们展开内斗，鹬蚌相争。我们作为新生的人类，远远不如我们的先驱。”
“比安卡大人......”
“抱歉.....丽塔，我失态了。”
“不。”丽塔上前大胆地摸了摸她的头，出人意料的是，幽兰戴尔没有表现出抗拒，而是想猫咪一样顺从的感受着来自头顶的温暖抚摸。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您的这一面了。”丽塔说道。
“比安卡大人，你愿意做一名骑士吗?”
“......我愿意。”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高尚、正义、谦卑、果敢、勇敢、善良、理智、成稳、无私。”
“是的，但不是所有人天生都这样的完美，正是因为我们当中的大部分人低劣、邪恶、傲慢、犹豫、混沌、懦弱、浮躁、暴怒、自私。所以，我们才渴望成为一名骑士啊。”
幽兰戴尔若有所思，她明白丽塔想要和自己说什么。
“我们继承了先驱们的意志和希望，此时的我们或许还只是襁褓婴儿；过于稚嫩。但请你记住，万年前的我们曾在狂风暴雨下蜷缩在山洞之下瑟瑟发抖，如今的我们已学会直面对抗崩坏，人类就是如此不可思议的生物，看似脆弱而又狡猾，但我们从不会被大自然和崩坏的灾害打败。我们学会躲闪，我们学会承受，我们学会反抗。”
“或许终有一天，我们也能真正如同曾经的先驱们一样，众志成城。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战胜......崩坏的一天。”
“因为......我们承载与肩负的，是两个文明......共同的希望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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