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弥蒂德漂浮在半空中,紧身衣和斗篷划破几道口子。她右手中紧握一把长1.5米的黑色“>”型95mm口径长炮,俯视向后倒下庞大身躯的奥米伽——它倒在建筑物上,持续地发出“嘭”的声音,掀起满天烟尘。
奥米伽失去电力,全身黯淡无光。
莉弥蒂德的长炮炮口则过热冒出阵阵热气。
“总算搞定了。”她说。
莉弥蒂德用左手扫了扫自己的刘海,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块黑色的污渍。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她掰着手指细数道,“代价是一辆车,一支炮,还有……一些镭射炮和飞弹吧。”
自言自语的过程中,莉弥蒂德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脚下不远处的奥米伽。
确认奥米伽毫无活动迹象后,她长叹一口气,回头苦笑。
“真傻啊——什么不好的预感,本小姐也被艾克斯感染了吗。”
正当莉弥蒂德放松之刻,她发出尖叫声。
漆黑的长炮从手中滑落,地面砸出沉闷的响声。
原来是奥米伽飞过来的一只手抓住她。白色沾满灰尘的巨手,指尖锐如爪。
它不断地加大握力,把手里的莉弥蒂德狠狠攥住,发出“嘎吱嘎吱”类似扭曲易拉罐的声音。
(大意了,放开我、放开我……)
莉弥蒂德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痛觉数据不断回馈给她的处理器。
她柔弱的本体其实是人类肉身,在越来越大的握力影响下,她的皮肤不断紧皱,肌肉挤在一块儿,细胞死亡……她体内的骨架估计正在一根一根断开。
她注意到奥米伽那拇指、食指和中指交接的地方——如果孤注一掷踹开那里的话,或许有得救的一丝希望。
但是她动弹不得,就连活动一根食指都非常吃力——因为痛觉就像病毒一样,庞大的数据流几乎占据她处理器的全部。
“呜呀!!!”
她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就在此时,一个白影一闪而过,发出“咣”的划破钢铁的声音,奥米伽松开手,莉弥蒂德掉了下来。奥米伽因痛发出了震撼大地的悲鸣。
在一片混乱中,莉弥蒂德焦急地激活机械身体上所有推进器,但之前强大的扭力已经把它们全数破坏。
(我就要死在这里吗?)
她陷入绝望。
在头部接触地板前的一刹那,又一只奥米伽的巨手握住了她,但没有那么用力。
她吓了一跳。
但脸上的表情很快平静下来。
因为她明白有一个人因为救了她正乐呵呵地在背后看着自己,那人甚至在期望得到她的感谢。
“妖姬!”莉弥蒂德说,“本小姐又不用你救!”
“啊啦啊啦,妾身可是听到可爱的叫声才赶过来的唷。”
“可恶,你在旁边一直看着吗!”
英菲妮特一脸愉悦,微笑着说:“好像是这样呢~”
(这女人是不是有病?)
“切,”莉弥蒂德说,“早晚把你大卸八块!”
“嘻嘻,”英菲妮特说,“请问莉弥蒂德大小姐,需要妾身帮一把吗?”
“不用了,”她说,“你先把我放下来,我要动真格的了。”
莉弥蒂德又接着补充道:“你能死多远死多远。”
在寒暄的过程中,莉弥蒂德已经自动修复好身上的推进器了。
“遵命~”
英菲妮特面带让人谈不上舒服的微笑,回过身去,那只疑似奥米伽的巨手随即消失。她抬起白又长的腿,如无忧无虑的少女般跨步,悠悠地走开。
“哎呀哎呀,”莉弥蒂德说,“一个两个都这么烦人。”
莉弥蒂德利用推进器调转头脚,重新悬浮在空中。她右手再次握起一把黑钢色长炮。
她回过头去,面对那个不知何时站起的奥米伽(它已停止悲鸣)。
“怪物,我生气了,你好自为之。”她说。
奥米伽回收双手和剑,似乎是接受挑战。
下一刻,将近五十枚中型跟踪飞弹冲着奥米伽飞去。它们摆着短短的红色尾巴,甩着又长又细的白烟,仿佛编织的红白色蛛网,以奥米伽为中心进行轰炸。
“BOOMBOOMBOOMBOOMBOOM……”
夹杂此起彼伏的的爆炸音,奥米伽淹没在红一块白一块的浑浊气体里。
但莉弥蒂德的表情冰冷严峻。
待烟尘散去,奥米伽完好无损地再次出现。
(没什么用吗。)
莉弥蒂德红色的眼睛里冒出杀气,她右手举起长炮,左手扶稳长炮前端,将炮口对准奥米伽,她毫不犹豫扣动扳机,炮口冒出艳光和火花,多台小型引擎开始运作并发出嗡嗡的声音,长炮发射出淡红色的强光束。
强光束像一根挺直的柱子,恶狠狠地撞向奥米伽。
奥米伽黑亮的胸膛(铠甲?)迎接光束,震撼空气的爆炸音忽地扩散。强光射在胸膛上嗡嗡作响,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可以隐约见到冒出的电火花。
“还是没什么用。”莉弥蒂德喃喃道。
她降低长炮的输出功率,淡红色的强光束越变越细,直至消失。炮口飘散着缕缕细烟,周围还残留一些光斑,像泡泡一样意犹未尽地飘在半空。
“呜噢噢噢噢——!!!”
奥米伽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大地随之震颤,甚至莉弥蒂德脚边的石子都跳起舞来。像是在说“一点用都没有!”。
(真的要花点力气了。)
莉弥蒂德的黑色长炮发着光消失,紧接着她落地朝奥米伽奔跑。她的高跟鞋发出“噔噔噔”的声音,黑色的斗篷扬起。
霎时,莉弥蒂德一跃,一个尖锐的黑影掠过,莉弥蒂德连同那影子一齐消失在视野中。
奥米伽停下咆哮,稍低头,企图捕捉莉弥蒂德的行踪。它慢慢抬起离体的持剑右手,巨高剑指向天空,充满斩天断地的魄力。它猛地一挥,从上至下,切开混沌的空气,发出“呼——”的声响。
奥米伽面前有一道黑影倏忽变宽。
莉弥蒂德驾驶战机,她紧贴着挥下的剑身,千钧一发地躲过,飞到奥米伽身后。
莉弥蒂德的战机不大,比一个成人稍大一些。战机机身充满锐利的棱角,黑铁色和米白色相间。机尾有四个百叶窗式样的喷口,冒出宝蓝色的火焰。和之前的装甲车和摩托一样,莉弥蒂德是趴着驾驶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战机像敞篷汽车一样没有顶篷。因此莉弥蒂德的银色长发和斗篷就充当顶篷,在气流的影响下急快飞扬。
莉弥蒂德对着胸前的屏幕点击,战机的机头下方伸出一个加特林机关炮。加特林高速旋转开火,射出簌簌的子弹,过程中不断弹出弹壳。同时,右机翼下侧带有的长炮开始蓄能并发射出淡红色激光,左机翼下侧的导弹筒像蜂巢般不断放出飞弹。空气中夹杂着机枪声、激光声、飞弹声和战机飞行时切开空气的厉声。
过程中,奥米伽跟着战机轨迹转身,视线不离莉弥蒂德,任由不痛不痒的攻击打在自己身上。
忽然,奥米伽看见一丝破绽,它从下往上撩起巨剑。
莉弥蒂德眼见不妙,双脚紧踩踏板,四个百叶窗喷口方向随即从水平变成接近垂直,莉弥蒂德用力抬升机头,使得战机改变原来的轨迹。
她再次绕过剑侧。
“呜噢噢噢——!!!”
奥米伽咆哮着,像在说下一击便能打中她似的。
莉弥蒂德凭借精湛的驾驶技术将机头转过来,从上直下朝奥米伽俯冲。
奥米伽忘记咆哮,眼睁睁看着她冲下来。
然而它并没有意识到有一块巨大阴影盖住它的面部——如果单纯只是莉弥蒂德的影子,应该不至于覆盖周围。
奥米伽眼里只有因视觉而放大的莉弥蒂德。
莉弥蒂德在即将撞上奥米伽的刹那,摆开百叶窗喷口,抬开机头,划出一道弧线,不留痕迹地离开。
奥米伽才发现莉弥蒂德刚才挡住的是一块宏大的天外来物——那是形象类似骑士的他所不了解的西欧物体——断头台上自由落体的巨大梯形刀片。
该刀片的厚度和大小为奥米伽的身形量身打造。
刀片砸落在奥米伽身上,发出巨大的钢铁撞击声。声音之大,柏油路上大大小小的石子和残垣断瓦上的烟尘都颤抖起来。
莉弥蒂德因刚才的举动太过危险,使得战机失控,几乎坠地。她双臂使力,愣是把机头从坠地的方向拉朝天空,然而由于高度不足,喷口不可避免地撞击并摩擦地面,撞毁两个喷口。
失去两个喷口,战机平衡性大打折扣,对驾驶者而言机体变得陌生。但莉弥蒂德异于常人地快速驾驭,仅凭尚存的百叶窗喷口朝地面喷射,转了个圈,维持好腾空状态。
(这样就行了……那大块头的情况怎么样?)
莉弥蒂德抬头,拉紧眼皮,用力眺望远处。
那边有一块巨大的断头台刀,顶端有环口却没有绑绳子。它像一面墙壁、一个宽大的纪念碑,以及……
“像奥米伽的墓碑呢。”
莉弥蒂德微微一笑。
但这笑容很快凝固。
刀片首先是抖动,然后倒下,一把紫红色的剑从地里钻出来,一个巨大的身影抓着地逐渐爬出来。
“看来它最后用剑挡住了……”莉弥蒂德淡淡说。
奥米伽开始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貌似在回应莉弥蒂德说她未免太小看它了。
莉弥蒂德面露笑靥。
“原来如此,呵呵。”
她跳下战机,落地后活动活动手脚。
“虽然要花很多钱,但还算值得。”
莉弥蒂德歪了歪头,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说不定你能满足我呢。”
莉弥蒂德兴趣盎然地投去欣赏的目光。
“呜噢噢噢——!!!”
奥米伽的嗥叫一直在回响。
可怕的叫声久久回荡在黑红色的天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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