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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冷雨(上)

12 冷雨(上)

1.

事件的起因是今天的援助粮食并没有到。

就在上午城内一片混乱的时候,运向难民安置区的十几辆满载食物的卡车还没出城,就被街角里投出的简易手工燃烧弹烧成了残骸。

在人身安全陷入危险,日夜都被监视,缺少足以维生的食物以及明显的舆论恶意攻击下,难民们大部分人都组织了起来,先用木板之类的东西将安置区围好,做成了简易的“围墙”之后,开始向着城内进发,负责看守的警察们根本不敢开枪,面对如同潮水一样的人群,只是象征性地喊了几句话就纷纷果断地转身逃跑。

2.

包围石田饭店的难民们停下了脚步,因为环绕着二层外部的木质外走廊上,十几名保镖架好了手中的突击步枪,还没等难民们商量出对策,中央又架起了三台M249轻机枪,冰冷的弹链在灯光下散发反射着黄色光晕。

石田店长嘲讽地笑笑,从饭店里走了出来:“难民的各位,今晚可是来用餐的?很抱歉,本店禁止客人携带武器进店,如果想用餐的话,请将手中的武器交给我们的服务人员进行暂时保管,绝对不会出现物品丢失之类的事故的。”

难民领头的瘦削中年男子看不清背光的石田的表情,面对着枪口,他额头冒汗,向后退了一步:“昨晚发生的案件,是不是你们干的?!回来的孩子说,他们遇到袭击就是从你们这里回来的时候!”

“绝对不是。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生意人,客人就是我们的上帝,绝不会干谋财害命之类的事情。再说,我要是真的想害他们,他们在店里的时候我就有无数机会下手,根本不会惹人注意。”

石田嘴角微翘,带着周围的胡子一起动了动:“本店平时对难民客人们的关照,想必各位都有目共睹,凡是带钱来的难民客人,本店收取的菜价从没有超过三折,就算对没钱的人,本店也是尽了心意。今晚的事情恐怕是一个误会,我理解大家想要抓到凶手,伸张正义的心情。这样吧,为了解开这个误会,本店所有菜品今晚对各位均为10日元,新装修的三楼也有足够的空位,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到店内小坐一番如何?”

几个保镖推着本来是送菜的小车出来了,招呼着想要用餐的客人们把手中简陋的武器放到上面保管。

“既然……店长先生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们果然是找错了地方。这样吧,想吃饭的人就进去吃,其他人,跟我走。”

“哎,这位客人不要看不起本店的菜品呀,今晚还请务必待在这里,哦对了,我记得5.56mm的机枪射程,好像是1000米来着吧?”

3.

其余的难民们进入了市区就分散了开来,化作了战战兢兢的抢劫者和盗窃犯。难民们冲破了两个街区,将遇见的全部商店都洗劫一空之后,他们的情绪首先被遇到的原住民的各种反应点燃了起来,接着,他们遇到了在街上架好了的防暴盾墙。

警察们的反应也还算及时,在接到安置区周围警察们传来的消息之后,大队警察就紧急出动了,只要能够进行正确诱导的话,这股冲动引起的暴乱很快就能平息下去。

但是,警察中间有几个人戴着紫色的手链。

就在难民队伍因为喊话而有了后退趋势的时候,有几个警察开枪了。周围的警察们也没反应过来,八个人打光了枪里的一弹夹子弹。

枪声响毕,世界突然寂静地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昏黄的路灯下,红色的血液在地面流淌,渐渐汇成了一条溪流。

4.

“铃,你要是再吃的话,小心会胖的。”

今天晚上,镜费了很大功夫想要做出前天带回来的五花肉的效果,结果不管怎么努力,自己感觉味道上还是差了一点,本来有点不开心的她,看着一块又一块吃着的铃,转而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吃得太多。

镜感觉自己看着都腻了。

“有那么好吃吗?”

“当然了,镜做的东西都好吃。”

虽然镜因为这句话而一扫心中的不快,但她还是皱起了眉:“铃你又在说漂亮话了,我试了很多次都没做出那家店里的味道,明明前天晚上……”

明明前天晚上铃吃得那么开心,这句话镜说到了一半就双颊微红,不想再说下去。

要是让铃知道了,她的尾巴不知道会摇成什么样呢。

“才不是漂亮话,虽然现在看来已经是日常了,但镜能陪在我身边,我一直都——”

铃放下了筷子,起身坐到了镜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这两天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铃也更是感觉这样的生活十分珍贵。

“就算味道不一样,但今天的也很好吃啊,不下于那天一样的好吃。好吃就是好吃嘛。”

说完之后两个人都害羞了起来,但铃还是抓住了镜的双肩:“镜的嘴角有点脏,我——”

“我自己去擦!”

挣脱了铃的“咸猪手”,镜朝向洗手间走去:“对了,铃,明天下午我可能会在石田饭店的地下排练,晚上还会有正式的演出,你要来看吗?”

“当然要去!”

5.

铃家里的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谁做了饭,那么饭后另一个人就要负责收拾桌子和洗碗。只不过每次要铃洗碗,她都至少要磨蹭几十分钟才会去。

用铃的话说,要她洗碗还不如要她做饭呢。

而镜早就习惯了,关上了门在自己的房间里练歌。

把电视声音关小,铃有时也会偷听镜的歌声。

而今天传来的旋律,铃感觉自己仿佛刚刚听过一样,又仔细想了想,自己刚刚的确听过,那原本是雪乃的一首歌。

6.

第二天的朝阳一如往常升起,早上7点整,整整三十辆卡车组成的运输大队在成群的荷枪实弹的护卫部队的保护下,将食品送到了难民安置区。

但是,无论车顶喇叭在说着什么,排队来领取食物的难民们都是一言不发,甚至连反应都没有,仿佛是一座座行走的石雕。

就连空中的乌鸦也受不了这种气氛,怪叫着向着稀薄的青空飞走了。

意识到自己所有的行动和主张都不能打动对方,原本应该互相理解的同胞,此刻已经化为了仇敌。

与此同时,在城内,昨晚被抢的人们也发起了大规模的抗议活动,他们踏着带有尚未被冲刷干净的血迹的大道,向着城中心一边喊话一边前进。

许多人手腕上微弱的紫色光芒,在太阳下妖异地闪耀着。

7.

朝阳穿过玻璃穹顶,将这座教堂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白袍男踩着地毯穿过排排长椅,背着手站到了祭坛上的天使雕像面前。

恢弘的圣歌渐渐响起,牧师的身影从圣器室转出,对他鞠了一躬。

“目前的进展状况正如我们的计划一样。”

白袍男感受着虚空中如同大海一般聚集起来的火种,然后笑了起来。

“白鸟的灵装系统,真是代价巨大又没有效率。让一个个少女如同祭品一样地为了一些虚幻的东西献身,明明用这种方法,从人们那里收集力量才是最安全最高效的,难道她们真以为世界有多美好?真是太天真了,简直让人笑得停不下来!而且,这份庞大的力量,啊啊——”

看着面前的天使,他笑得更放肆了:“就算是神明之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连这世界一起,哈哈哈哈哈哈——”

8.

石田饭店的开门时间是下午四点半,而午后三点,镜准备开始彩排,铃则是一路跟着她向地下走,去往准备室。

“镜,你今天会唱你给我看过的新歌吗?”

“……嗯,看我的心情吧。”

“欸——难得我都特意来了——”

“那大忙人铃小姐就请回去忙自己的吧。”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在现场听镜的这首歌啦,如果再加上那套衣服的话就完美了!”

看着慌张起来的铃,镜轻笑了一声,拉开准备室的门:“放心,我会唱的。毕竟,那也是为了铃写出的歌词嘛。我要换衣服了,铃可以先去上面等着,现在你在这里可是特等席呢。”

“嗯!”

准备室里,镜一边换衣服,一边想着铃兴奋地闪闪发亮的眼睛,她就笑个不停。

而铃刚回到地上,耳机里就听到了艾莉卡的声音。

“铃,城东北部又出现了异界化,坐标我发给你。”

铃低下了头,刘海遮住了眼睛,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铃?听到了吗?”

“……听……到了。现在就出发。”

9.

从舞台下升起,穿着和服的镜睁开眼睛,并没有看到铃的身影。她焦急地转身,但是无论她再怎么找,整个一层也如同空白的世界一样。

她试着叫了一声:“铃?”

由麦克风扩散到全饭店的声音,没有引来任何回应。

这份寂静让人十分不安。

前奏已经响起,但是镜跑下了舞台,一路跑回了准备室。她从自己换下的衣服堆里翻出手机,上面有一条新的信息。

是来自铃的。

“抱歉,镜,白鸟那边突然来了工作,但是我会努力在晚上赶回来看镜的演出的!”

拿着手机的指尖泛白,镜不知为何鼻尖抽动一下,眼里出现了泪光。

深呼吸了一下,她回了短信:“嗯,工作的话那就没办法了,我晚上再等你吧,注意安全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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