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下的雪花缓慢飘落到地面,不论是植物还是建筑一点点覆盖上雪白色。
从高处往远方眺望过去,一整片白色的土地上竖立着高矮大致相同的房屋,看似错落的分布却毫不凌乱。
越靠近中心部位房屋的数量与分布越稀少,在最尽头房屋对开的二十里地外建立了一堵高达十米的厚重墙体,与更远处的高大山脉形成相对的走向。
山脉与墙体之间的建筑却是高楼,最矮的有十多层高,最高的比中庭之境的政府大楼还高出许多。
从高处俯瞰着的视线轻轻闭上,脑袋上灰白色长发随风摇着,身上披着长至及地的黑色斗篷,衣领处是棕灰色的毛绒。
站高处的身影所在的建筑物是这片土地上最高的,这栋建筑呈塔状向天空伸展,越往上越窄小。
在最高处六面环弧形尖塔顶下的平台上,他独自一人在雪花之中哀叹着。
响亮而有力的叫声从天际传来,拍打着的羽翼落在他的肩上——那是一只老鹰,圆圆的眼珠有着与同类不一样的颜色。
“距离上次见面……有一年了吧。”
“他过得好吗?”
快速转动的眼珠似乎听懂他的说话,有力地叫了一声。
“他派你过来是有紧急的事吧。”
老鹰再次应声,接着从嘴里吐出一张卷曲着的淡黄色纸条。
他皱巴巴的指尖捻起纸条展开在掌心认真阅读。
“开始了吗?”
“相隔五十年的争夺……”
“终究是躲避不了……”
缓慢而悠长的叹息难以消除心中的复杂之情。
“回去吧。”
“告诉你的主人,他的消息我收到了。”
“这里的一切不用他操心,反而是他的立场很危险啊。”
背后的石梯响起急速的脚步声。
“报告!”
一个身穿蓝黑衣服的年轻男性冲着他的背后半弯着腰。
他轻轻的抖了下肩膀,老鹰随即展翅高飞于远空。
“说吧。”
“边界地超过三成面积受损,目前对方停止了活动。”
“来者身份查明了吗?”
“目前还不清楚,前往边界地的人员几乎无一生还。”
“调动三百人到边界地继续勘察,别让人发现!”
“是!”
“还有别的事情?”
“水滴间歇湖湖面……”
“说吧。”
“湖面从一周前开始出现浮冰,起初以为是数年一度的气候不稳定所致,但今日情况急剧恶化,湖的表面有一半以上被冻结。”
“采取一切可行的方法制止冻结的情况。”
“是!”
意识的不踏实感让四周景物摇晃般的转向,她看到一双金黑色的眼瞳之下扭动笑着的嘴唇,红得比玫瑰还要娇艳的色彩满布大地,翻腾的色彩直卷至她的脚步,稍不留神被触及的皮肤感觉不到本应有的热度。
一双握着金色枪柄的手与自己的手霎间重合,有种迷惑的思绪涌上心头。
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的银色细丝缠绕在她的脚上,身体慢慢被包裹着,一个似曾相识脸孔在银丝中慢慢显露出来,她眼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恐惧,握着枪长的手不自主举了起来,锋利的枪头对准那个脸孔。
不要。
放下!
身体不听使唤的?
我不要这样!
“格尔薇克?”
睁开的眼看到的是木制的天花板,上面吊着一盏柔和的灯光。
“怎么了?”
“没什么……”
躺着在床的她一脸疲累地坐了起来,看着靠在对面床上的清涵,又看了看房间四周,她才确认了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
外面早已漆黑一片,他们赶到这个位于中庭之间边界的小旅馆已是日落时分。
由于处在封锁管制状态下,旅馆被要求停止营业,所以在这个供人舒适度假的旅馆内只有他们四个人与身为精灵的翠琳。
你说算少了一个人?
没有啊。
在刚抵达旅馆时尼达一再坚持连夜进入卡伦罗森,遭到清涵她们一致的否决,因为晚上的森林对人类来说太危险了,有些情况甚至会比碰上奇怪的魔法更糟糕。
无奈的尼达只好自己赶回建在地底里的小房子。
对于尼达一再坚持在日落后才赶路,他们怎么也想不出因由,以致花了数天才来到这个旅馆。
从背包里翻出毛巾与替换的衣物,被压在背包最低下的一件衣服勾起了她的思绪。
那个人又在想什么?
非要我把这件衣服带上。
他到底在哪里买的?
中庭之境的气候一直都很温和,更本不需要这种厚实的大衣。
就算在卡罗伦森……
还有这种粉色……
嘟着嘴一脸想不明白,有些生气的她猛地拉起衣服与毛巾,惊醒了睡在一旁的翠琳,晃着的翅膀跟着格尔薇克的脚步往浴室那边飞去。
微弱的光线照进房内,树木上的鸟类喳喳叫着。
手臂遮挡下的脸颊莫名落下泪水,脑海里那个余音依旧在回响,另一只手死死扯紧胸口的衣服。
又这样。
为什么会那么痛?
与是梦中那个有关?
你是谁?
呼唤我是为了什么?
你又在什么地方?
怎么才能找到你……
外面的噼叭声由弱渐强,树木不知为何沙沙作响,惊觉着神经的清涵走到窗前试图搞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在树林深处那边快速伸展出交错的树枝,复杂的编织在与旅馆外墙撞上的那一刹间停止,建造成一座能通行的桥身刚好紧挨着窗边。
一向冷静的她也不由得吃了一惊,随后却皱起了眉头。
“啊——!”
还在熟睡的格尔薇克吓得急忙跳了起来,扭头到处张望。
“清涵?你怎么早起来了。”
“窗户外面的是……?”
“树……树桥?!”
格尔薇克傻了似的张着嘴巴。
房门响起不耐烦地节奏,等不及的泰伦斯粗暴地撞开了门。
“小姐!”
“有没有受伤?”
看到房内没有什么变动的泰伦斯松了口气,立即转移视线到树桥上。
跟在后面的戴纳反倒不慌不忙,扬起的嘴角微微往上弯着。
“这种邀请方式真够热情。”
大地的颤动一直延伸到山脉,围墙外面的民众有的惊恐万分,有的聚众七嘴八舌议论,另一些则是做着各种防范措施,中断了轨迹的工作与生活使每个街区笼罩在紧张的迷雾里。
四只利爪在高空奔腾着,坐在凌乱毛发里的是菲丽丝,她的笑嘴角透着几分玩弄意味。
“太好玩了。”
“那边也坏掉了。”
“哈哈~,真想快点看到那些愚蠢的人被砸在寒冰之下的样子。”
“这种寒冷的破地方早该消失!”
吹过的冷风让披上厚厚长外套的菲丽丝感到不愉快。
“还真没耐性。”
“耐性?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这种个性很合我心意。”
“他们真的会到这里来?。”
“封印地里的湖自古以来地脉互相连,只要地脉没改变卡伦罗森同样遭到冰封,他们是善良的人类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就好了。”
唤起的笑意在红色的眼瞳低下越发让人感到不安。
“是是,有关工程款项的申报……”
“等等……”
“什么事情?”
被敲响的门口处站着一名穿着端庄的男性,为表歉意他鞠了一躬。
“总统阁下,艾尔兰兹教会的管理者哈伦先生来访。”
“又是那个唠叨的老骨头?告诉他我不在!”
“可是……”
“不见!就是不见!”
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搭在男性的肩膀上,把他还没开口说出的话语压了下去。
“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能否请你抽出一点时间来谈谈。”
“我的老朋友。”
矮小身材坐在高级皮制座椅里,脸上扭着各种怪异的表情,他一边不耐烦看着来访者,一边对着手机的轻声说了几句。
手机被狠狠的抛往桌面,懒洋洋的举起手一挥,门随即被那名男性关上。
“坐吧。”
“这次又为了什么事情?”
“长话短说,我的行程很紧逼,没时间与你闲聊!”
总统阁下抬起他那短嘟嘟的双脚放在办公桌面上,高傲的表情没有正眼看着来访者。
“戴里克……我的老朋友。”
“谁是你老朋友?别跟我套近乎!”
“过去的交情你可以不顾及,但身为总统的你不能把全体民众的生死放任不管!”
“又是那个问题?”
“敌人已经深入到荷拉德古娜,频繁的地震正是他们引起的。”
“哼!别再跟我说什么不科学的鬼怪!”
“事情已经逼在眼前,为了不让民众牵连进去,请你发出疏散通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谁会去相信那种见鬼的谎言!”
“戴里克!”
“每年大大小小的地震比夜空的星星还多!一点小事情大惊小怪!”
“亲眼看到至亲卷进‘遗物’魔力失控事件里的你要否认一切?”
“……”
“你是不愿意借出你总统的权力?”
“胡言乱语!”
“你……”
“赶紧走吧,不要再来这里!”
“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这将会是你与我最后的见面,保重了老朋友!”
来访者哈伦迈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高高的政府大楼。
脚下的雪花一片叠着一片,脚步停在离艾尔兰兹教会数百米外的长椅处,堆积在肩膀上的雪花随着轻轻摇动的斗篷下摆滑落到地面上,仰望着一片白蒙蒙天空的眼中藏着深重的悲叹。
不经意迈开的一步被脚下的雪花滑了一跤,一个突然跳出的身影吃力地拉住了哈伦的手臂。
“小心!哈伦伯伯。”
“梦娜?”
“你又去见总统阁下?”
“恩……”
“他还是不答应?”
“唉……我这老骨头不中用了。”
“怎么会!你在我心中是最厉害的!”
“呵呵,嘴巴还是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我说的是真心话啦~”
“呵呵。”
“地震是那些坏人搞的?”
“恩……”
“他们要把这里破坏掉了?”
“……”
“那么艾尔兰兹教会也会……”
“不,教会有他们守护,不会有事的。”
“……”
坐在长椅里的两人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飘落的雪花。
“太可惜了。”
“恩?”
“他们看不到这样美丽的景色。”
“的确很美……”
“为什么他们不能踏出教会?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沉睡不醒?”
“那是他们的意愿,只有那样才能保护教……这片土地的生命。”
“我不明白。”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他们会喜欢雪吗?”
“你喜欢吗?”
“恩!最喜欢的了。”
“你喜欢的,他们一样会喜欢。”
“要怎么做才能唤醒他们?”
“梦娜?”
“让拥有等同资格的我去承继他们的痛苦不是更好吗?”
“傻孩子!不要说这样的话!他们不会让你承担那种痛苦的!”
哈伦紧紧搂着梦娜幼小的身躯,小小的手背的印记可与天空上降下的雪花媲美。
穿过了树桥,格尔薇克他们踏进了卡罗伦森的范围。
第一次踏足这片土地的清涵放慢脚步跟在后面,脸色有些苍白的她细心观察四周的环境。
在最前面的是格尔薇克与带路的精灵翠琳。
“这边。”
“翠琳好厉害~”
“我连东南西北也搞不清。”
小小的脸颊上浮起一片绯红。
一路上没有遇上半个生物的踪影,树木原本茂密的翠绿大半都落入到泥土里,萧条的景象在他们心中增加了不少灰暗色彩。
逐渐稀疏的树木前方出现了两个矮小的身影。
“人类走路都这么慢的吗?”
尼达收起看着格尔薇克的视线气冲冲说着。
在矮人的后方正是那个被冰封的湖面,在靠近湖边的位置还站着一身穿着黑色衣裙的精灵——她就是暂代精灵王之位的尼琳。
不知如何面对曾经的好友,翠琳脸上的浮起进退两难的神色,在一旁的格尔薇克凑近她轻轻说着。
“过去吧,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看到格尔薇克为了鼓励自己而勾起的笑容,翠琳走出了她的一小步。
“我……回来了。”
“恩……”
“……森林由你来管理再适合不过了。”
“既然你也这样认为,等事情结束了赶快离开吧。”
对方的冰冷回让翠琳心头一紧,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正想走过去介入在她们之间的格尔薇克停下自己的脚步,湖中心闪着白色光点巨大冰柱勾住了她的视线。
好美。
好像童话故事里那种梦幻般的城堡上高高的塔楼。
仿佛有着什么魔力似的,格尔薇克不由得往湖里走去,眯起眼的尼琳瞟了她一眼。
“这么容易就被迷惑了?”
“你的心真脆弱,凭这样怎么能救得了你的同伴。”
话语里的声调冷得与眼前的冰柱几乎一样,格尔薇克轻轻扯着衣服,盯紧冰柱的眼瞳流露出不甘。
呼吸调整过后,放松的双手垂着在两则,空中的气流慢慢转动,闪电般的黑色细丝围绕在手上,金黑色眼瞳合上的霎间闪过紧张的晃动。
拜托。
把力量借给我。
藏在黑色发丝里的微红开始扩散,格尔薇克内心莫名变得害怕,她察觉到身体上的异样。
这种感觉……
你不是需要力量吗?
是你?
不……
把我的力量借给你吧。
你究竟是谁?
你知道的。
不!我不认识你!
这没关系,只要把你的身体交予给我,我的力量将唯你所用。
你指的力量是……
没错,那是你曾经见到过的景色。
那种力量……
你不想要?
不是。
那你心中的为什么犹豫不缺?
我不知道……
脑海里回响的两个声音归于沉默,格尔薇克的发丝恢复了原本的摸样,回过神的她看着手中握着的金黄色枪柄。
不安定的思绪还残留在她的心头,提起锋利的枪头对着湖中冰柱全力投出之际,一个微弱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光点在闪烁,瞪大的眼瞳盯在冰柱上。
那是什么?
那种光芒……
指环?
手中的力道顿时消失全无,失去支撑的长枪扎进了湖面边缘的冰块上,随即裂开的几道痕迹一直往延伸到冰柱的底部,冰柱的内部产生的颤动使整个湖面的冰块开裂,冰柱表面生出粗细不一的冰枝击向四周。
快速抽取的短剑彻断了往格尔薇克方向攻击过去的冰枝,穿着棕色外套的身影挡在她与危险之间,脑海一片空白的她被泰伦斯拉着往后退。
残留在短剑上的冰碎急剧形成新的姿态——猛兽般的利爪却只有三个指头,狠狠捉住戴纳的手腕,刺痛的极寒让他无法站稳而失倒在地上,拾起掉落的短剑毫不犹豫刺在利爪上,流下的鲜红滴在慢慢融化的碎片里。
身体挣脱了泰伦斯拉着自己的力道,忍不住流下的泪水的她扑向戴纳,脸上的血色丢失不少。
“都怪我......”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包扎一下就好了。”
“为什么要这样说,我……”
“把一切责备在自己身上也不能改变已成的事实。”
“……”
“为了这点小事情哭得像只几天没洗澡的大花猫。”
“你才是大花猫!”
一句看似随心的说话把凝重的气氛活化,负面的情绪变化极快,格尔薇克脸上已是一抹绯红。
一边是打趣地笑说,另一边是气鼓鼓叫嚷,在他们周遭的事物仿佛排被除在外。
清涵轻轻碰了碰立着原地的泰伦斯,她看到了泰伦斯无奈的眼神低下包含着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的痛,相对的四目看懂彼此眼神中传递的信息。
物件之间相互碰撞的声响把他们的视线吸引住,原本扛在肩膀上的斧头利落劈开了一块石头,怒气冲冲的尼达瞪着格尔薇克。
“你这是在干什么?!”
“厄……”
“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找来!”
“不要生气啦,尼达。”
“还不快点把那个冰柱破坏掉!”
“……”
“怎么啦?不是你自己说要破坏冰柱的吗?人类说的话真不能相信!”
“……”
愤怒到极点的黑溜溜皮肤混杂着几种颜色,让人看了有种想吐的感觉,看着这种滑稽的脸她有种想要笑出来的劲儿,却在被尼达杀气腾腾的气势压了回去。
头顶上方忽然飘落着白色之物,格尔薇克好奇的抬起头,天空中纷纷扬扬撒满了白色,整片森林蒙上了一片朦胧。
伸出的手捕捉到一片白色,冰冷的触感融化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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