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平淡而安稳地继续。
直到雅薇的异常,被我所发现。
因为居宅区都在同一边的关系,雅薇都会在平日放学后,跟着大队走一小段路,再和大家分别。
可是这个习惯,在某一天的放学后,被打破了。
没有给出相对合理解释的雅薇,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下,放慢了脚步,在畅谈中的同伴们的眼皮底下逃脱。
与雅薇一样,无法融入他们话题的我,也许天生和这种不合群的人,有一种神秘的电波感应。
即使是放轻了脚步,默不作声的她,都能在离我一定距离外,被我发现。
每个人做事,都有他自己的理由,不想道出原因的他,也不希望他人打扰他的生活。
现在的雅薇就是这样,整天板着一张脸,其实就其他人的角度,她的神色还是一如往常,也许这只是因为消沉了的她,少向我提问的关系。
又过了几天,我在替馨羽把上课前收集好的作业,和她一起搬到教员室外的柜子里时,我开始觉得去年的我有点多管闲事。
明明是一份苦差,这点怎么在换了一个学习委员,在我来帮忙之后,才被我所发现呢。
也许,去年那人的冷言,并不像实际般冷淡,只是感到辛苦的他,不想更多的人,和他有同样的感受。
处于矛盾,思考无果的我,在把对女生来说,甚重的作业放进了被馨羽用空着的手﹐替我打开柜门的柜子里时,我从弯下腰的侧眼中,留意到视线边缘,刚好没被馨羽挡住的一个暗蓝色复古背包。
在我印象中,在这间学校里,好像只有雅薇在用这种另种的校包。
虽然今天没有辅导的时段,但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后门的雅薇,并不像要走上回家的路。
就在我愣神的数秒中,馨羽已经和从教员室内走出来的芯芯搭上话,把这个跟着她走过来的我,晾在了一边。
虽然不快,但正合我意。
我装作随口地告诉她,我想去学校后面的文具店里买点文具。
心里想着要怎样跟在雅薇身后,在不被她发现的情况下,了解她所面对的困难。
名为热心,实为好奇的我,忍不住地跟了雅薇的脚步。
正当我向身后两人道别时,馨羽开了口。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买完之后,我们刚好能顺路回家。」
「不呢,我买完文具后,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这里就不麻烦你了。」
在感觉到馨羽的旖旎后,更胆心雅薇情况的我,还是在禁不住脸红后,没敢回过头,只给了她一个答覆。
在走出校门后,已不需装作休闲的我,加速了脚步速度,与雅薇保持仅能从视线察觉到她存在的距离。
在多次加速减速的业余跟踪后,我留意到了雅薇每次走的路,不是人潮涌涌的大道,就是什少人知的羊肠小道。
在她不时转弯,在这座小城里绕了一大圈后,我才发现她的目标,原来就是能从正门大道直通的居宅区。
想要回家的她,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才需要左闪右躲地避开那些东西。
如果不是从放学后,就一直留意着她的我,可能从离校数秒后,就再也不能发现她的踪迹了。
但我发现,我错了。
她在一个转角,停下了脚步。
从她转过身的侧脸可以发现她那张张合合的小嘴,似乎正在和别人交涉。
可在远方的我,只能看见她越发愤怒的表情。
也许是她在克意压低自己的音量,让我听不到她们对话的听音。
但神色不善的她,并没有斗胆前行,反而是双腿发软地落后了几步。
在身前让出空间的她,让我看到接步而上的数人。
待他们全数走出墙角,我才发现他们的人数不少于十人。
大多数留着过长且不同颜色刘海,不论男女都把上衣放出来,盖在经过修改的校裤或裙上的他们,嚣张跋扈地仰首俯视在气势上节节败退的雅薇。
退在身后墙上,退无可退的她,张望四周被人所包围的栏栅,在寻求离去之路的同时,无助地微张小嘴,轻喘粗气。
目前还在观望的状况下的我,在知道她需要别人帮助后,缓步无息地前行。
躲在墙边垃圾箱和垃圾堆边的我,因为太过靠前的关系,不敢贸然探出头来张望。
处于刚好能听见他们对话的位置,我只能稳稳约约地听到他们在谈关于钱的问题。
「我都说了我没这么多的钱。」即使是在吵杂的环境下,我依然能听到雅薇那突出的听音。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哗啦﹗
一叠纸张抖动的声音,瞬间就被人群的起哄声盖过。
「你们看看,这上面写的东西合理吗?」当雅薇开口时,身边突然静下来的氛围,不但令我的胸腔一紧,还让想反驳的雅薇,被环境所影响,低声了下来。
「合不合理,这东西就见仁见智了,更何况上面可是有你的签名。」那声轻浮的男声,在再一次地抖动纸张,以及在众人配合的沉默下,给予雅薇更大的压力。
四周附合的声音,在男声说完话后,再一次把雅薇弱不可闻的听音盖过。
「你有什么东西能证明,这个签名,就是我的签名。」
雅薇在鼓足勇气后,再一次地在他们面前大吼。
可惜,孤掌难鸣,何况身边更是围上了这么多对她不满的人。
直到听到了那一句。
「证明?我只需要证明,我的拳头比你大就可以了。」
这也是我第一次,对这种轻浮的语气,感到不满。
当然,也是我最后的一次,把对别人的不满,付诸于行动。
闻声而起的我,在站立的过程中,没有借助身边任何的物体,以防触碰而发出的声音。
没有物件阻碍的视线,一眼就锁定了人群中的雅薇。
身形略高,立于人群正中的他,正伸出他那只没有任何污点,却依然肮脏的右手,打算借比大小的念头,抓住低着头,把双手藏于身后雅薇。
近看的我,在看到了他们衣领下的校徽后,就了解他们并不是社会人,只是其他高中的不良学生而已。
这信息对我来话非常重要,这代表了比他们平均身高高出一个头的我,能利用身体上的优势,来解决这场闹剧。
世事总分不出对错,被包围看似可怜的雅薇,她固然有错,但我还是会去帮她,只因她是这里这么多人里面,唯一能被我叫得上名字的人,仅此而已。
「喂,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待我靠到离他们约五米近的时候,一个站在边缘,明显是还没入流的黄毛,就这样在转头的时候,把他那盖过鼻尖的刘海,无意间的一甩后,凶巴巴地对我说道。
想利用有趣事物逗自己笑的我,希望给他们留下一个立于危墙还能保持微笑的形象,而在心里把妆容奇特的他嘲笑了一番。
「没,我只是路过的,见大家都把路堵住了,想请各位让出一条路而已。」
面对不善的语气,越是平和的态度,越能使涉世未深,整天不务正业的不良们胆怯。
但我觉得,我能在他但面对流露出我平时内敛的自信,全因我有过人的身高。不经意的俯视,就能给予身高不及我肩的人,莫名的压力。
「谢谢。」
在他们知难而退,怯懦地让出一条路后,那个手里拿着文件,正色眯眯地盯着雅薇身体看的轻浮男子,就被他们留在原地。
过于友善的我,还不忘感谢他们给了我一个绝佳的机会。
「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
在那人的怒吼,还有看到我正径直地走向只有那两人的死路时,再笨的他们,都能从我的动作得出,我的目的,并不只是过路这么简单。
眼前的男子睁开了睁也睁不开,有着沉沉眼袋顶着,还有黑眼圈压住的双眼,用他那仅能露出一个小缝的左眼,死死地注视着我。
与旁边失神发呆,半张半合却依然清澈透光的双眼比起来,他的样子真的是让我不忍直视。
露出来的半边脸上,零零散散的青春痘,还有并不讨好的扁塌鼻子,构成了他那张丑陋的脸。
难怪这里这么多人,都喜欢用头发把半张脸,甚至整张脸都遮起来。
原来是碍于先天关系,想用色彩斑烂的发色,吸引别人的注意,让他人不会留意到自己那张吓人一跳的面谱。
在看到我并没有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反而转向他讹诈对象的他,不但感觉到我对他的轻视,还了解到我来这里的目的。
他转动那对难以察觉的眼珠,开口恐吓道︰「你别多管……」
其实他光面无表情,就能被拍照制成万圣节热销产品的模板了,又何必克意地调整趋向完美的面容呢?
可有些人,就是喜欢做一些多余的事,其中包括这种无意义的对话。
之前说了你发式的坏话,还真是抱歉呢,如果不是这长长的刘海,可能真的会花费我不少的工夫。
就在他开口,注意力被放在语句构建的时候,我做好准备的右手,早已瞄准他被头发蒙闭,视线死角里的左额。
「小心﹗」「左边﹗」……
诸多从身边传来的杂音,在传到眼前这人耳里,只会令他早就乱作一团的大脑,更加无法思考,更别提控制这精妙的人体神经,使肌肉作出相应的回避动作。
卒然,重拳在瞬息,却像经过了时辰般,落在了他只微微缩退的左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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