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最后一课
“哈……哈……”
惊惶，或者说有一点恐惧，还有一点……愧意？总之，现在苏唯因的样子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他会流露出来的。手颤抖着几乎无法抓住书页，让他如此这般的元凶，就在那几页上面。
“不……不是的……我……都干了些什么……”
痛苦地闭上双眼，咬牙切齿……懊悔地抱住脑袋，“这个……笨蛋丫头……我怎么向流炎——”
咚咚咚。
“！”
“苏妞啊，在不在。”流炎。
开门。
“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看看咱们这两天的研究成果吧！”幸好流炎没有看见苏唯因之前的状态，苏神一样的转折恐怕会惊呆任何人。
“你……怎么感觉怪怪的？说不上哪怪，但就是觉得……”
盯……“又开始胡思乱想了？难道汤圆把你臭骂了一顿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流炎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呼……给我看看吧。”
“拿。”
“……”
流炎保持着拿到画有坐标系和图像的那张纸的姿势，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持续了十分钟以上。
一开始还嬉笑着想看看流炎会得出怎样的结论，然而这时间长得，有点离谱了。现在房间的回荡的只有两人的心跳声——准确的说，是苏唯因的。
“和我想的……是一样的。”良久。
“呃，别那么压抑啊，有什么你快说呗？”
“……”
接下来的三分钟，流炎平静地陈述着什么，一字一句异常清晰。毫无粉饰，也不遮掩。苏唯因只觉得有如漫天的炮火轰地自己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正是一个下巴掉地的失态状态。
最后，终于无法再支撑，一步撞在书桌。背靠着的是坚硬的桌角，然而比起这点疼痛，更难以接受的是流炎的结论。
流炎轻轻把那张纸放在桌边。
“我们现在，想想看，怎么给大家解释……”
解释……要我怎么解释？连我自己都……！
…………
……
走在那条熟悉的道路上，雨不停，流炎也无所谓，无论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空气总是最好，最为清新。流炎一路走来，一路轻抚那些深绿的枝叶，或者青葱的小草。
在这里的第一天为了找路，撞上了一直犯冲的EL组，周于山一行；和筱认识的那一天，还在这里联手驱散腐败的浓雾；和苏唯因一起边走边探讨某些离奇的问题；被勋或者寒拉着去找迷糊了方向的澈；和小云……
每一丝一缕的触感都是那么真实，不，那就是真的……可是抛弃感觉的话，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的？它原来的样子……
每个人都有心痕，不管是能力者还是普通人，无一例外。早知道，她不可能是一个例外，除非是没有心的人。事实证实流炎的一个猜想，她果然不是没有心……拼命想要证明自己的猜测是错的，然后发现那是真正正确的。
“呃啊！”苦恼地吼了出口，接下来要怎么搞？一点注意也没了。
“哟，这不是流炎吗！”
“嗯？老师？”
没想到自己出来淋雨，还能碰到同样湿了头的欧雷加。
“有没有一点时间？我想找你说说话。”
“时间……有啊，没问题。”
“走啊，一边走一边说。”
绀紫带着暗红，在阴黑的雨天，熠熠生辉的碎发始终十分显眼。或者说那是此刻唯一能看的风景。
“竟然有东西能让你这么心神不宁的？”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呢。”
“我猜跟你最近搞的调查有点联系？”
“呃，嗯……啊，是的。”
“那就不要自己折腾自己了，要是无可避免的事实的话，被知道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这种事瞒着大家——”
“好了好了stop。听你的语气那应该是不太愉快的，既然这样就更不用想了，不然还能怎样？轻松一点，今天可是个好日子~”
“嗨……”流炎叹了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一点，“老师今天找我有什么要说的？”
“哈哈，总算打算进入正题了吧。话说回来，怎么不开个心墙挡雨呢~”
“哦，也对啊。”
红色的屏障支展开来，顺便驱散了身上的水汽。
“嗯！真是方便的用法啊！”
不知道为什么欧雷加看起来有点异乎寻常的兴奋。抬起一只手用指尖体会这无瑕的触感，“不管看你用它多少次，都会让人觉得这是多么珍贵的奇观。”
“有……有这么夸张吗？”
“流炎，你知道心墙的本质吗？”
“用来守护心灵的最后一道防线吧，但是就算能够这样随意操纵它，也觉得有些东西无法洞悉呢。”
“我并不知道你是否理解到，但是，心墙，其实是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啊。”
“嗯……在书上也曾见过这个说法。”
“可是你真的去理解过这个词汇的含义吗？”
“词汇……隔阂？”
“对啊。”一边说着，一边将悬浮的一块单独的碎片握在手中，“想想看。”
“那是，只有人在完全排斥外界的时候它才会出现。而且那之后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比如说当你绝望于世界，不想再受伤时，心墙可能就会最大化，那时候就有必然的不可逆结局产生……书上是这么讲的。”
流炎有些茫然地看着欧雷加。
“那你觉得和任何人都完全拒绝交流吗，比如说现在？”
“……”
“哈哈，只能说明这些条款约束不了你呗。而且，有谁能够潜移默化地瓦解我与勋，或者一些你没有注意到的人，他们的心墙？”
“！”
“不用那么惊讶，这并非什么坏事。至少我感觉不是。说的形象一点，我和勋的共同感觉就是，被解开的部分尽可能地连接着另外一颗心的方向，也就是你。”
欧雷加说着说着就比较激动地用手比划起来，好像这对于他来说弥足骄傲。
“老师……我……不是很明白你说的意思……”
“嘛嘛~不必在意太多，你只要知道，你是很珍贵的有关心灵的能力者，承载创造某些奇迹的可能。能够在死之前让你叫我一声老师，简直是我的荣幸啊。”
“啧，什么死不死的，为什么说这么奇怪的话？”
反常的十分暴躁，尤其是某个词汇如今一再刺激他。殊不知，在别人看来自己倒更加奇怪。
“苏那小子和寒，不都叫我老头嘛？和你们比起来，我确实到了该退隐的年龄了——哦，到活动室咯。”
真的，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好了，闲谈就到此为止，我还有事情，你先进去吧，不用给我遮雨了。”
“嗯。”
流炎点点头转身离去，红色的心墙被收缩，欧雷加目送着那红色回到少年身边然后消灭，没有遗漏一个瞬间。
“哦，对了流炎。”
“唉？”
“有时候我不在，你要和勋一起，把这个组给搞好咯。”
搞好……你叫我怎么保证？
…………
“真是的……我这是做什么死嘛！”懊丧地刨着自己的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糊糊涂涂好一点！”
现在是头发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像是不知道哪里滚来的疯子。
“……”
然后一抬头，澈就在不足两米远的地方这么看着自己抓狂的全过程。
这才叫有点尴尬！
“啊，哈哈……澈啊，今天——”
“你是……谁啊……”
“！？”流炎想过了澈会用哪几种方式来问自己究竟在干嘛，但是从没想过问的是这种问题。一时半会儿，竟然语塞。
“流……流炎？”
“呃，嗯，是我。你不舒服吗？”
“舒服……我不知道……”摇头，任何人都能感觉到，澈的精神状态已经降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低度。
“啧，总之，先回到活动室再说！”
一把拽起澈往回赶去，尽管动作不怎么绅士，澈也只是稍微楞了一下，没有反抗。
“！”这种感觉……
有人在朝这里来。此人并非敌人，不过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总是让人感觉不太好。
踏……沾满水的脚步声。
“呀……”眼前逼近的人让澈有些害怕地躲在流炎身后，不敢向前看。
“周队长，别来无恙。”流炎皱着眉头，不经意间的走位恰好护着身后的澈。
“看来流炎同学最近琐事缠身，心情不佳。”周于山。流炎对他并无抵触，甚至有一定好感，但是澈对他可是有相当的阴影的。
“是啊，咱不如长话短说。”
“从今天起，我不再担任你们的线下监督，改由学院高层直接管理。另外的一个通知，请北垣筱同学前往第一区，代理院长有请。”
…………
“那眼镜真的是这么说的？没有不去的理由……但是总感觉不会是好事。”
“我去。我们有什么好怕的咯？”
“不可！我跟那些人打过交道，绝非善类，他们不找别的专门找筱，恐怕有所企图。”
“时至今日，勋，我们用不着对他们有所畏惧，不能总是让老师帮我们抗这些。这一次，我想亲自去会会这群人。我陪筱一起去。”
“这样的话，我和你们一起，有些事情我还是比较有经验的。”
“喂喂喂，我也去！”
“你就别去作死了。再说，澈还等着你照顾，小云肯定忙不过来。没问题吧？小云？你把这家伙和澈都看好咯。”
“诶~没问题，交给我吧。”
“看……看好我？”
流炎斜眼一瞪！“你说啥？”
“没啥……”
……
上钩咯。孩子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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