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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虹与砾

  • 诗记
  • 上古草余
  • 2019-07-30 00:51:17
第十五章 虹与砾

“又有一艘!”一名水手喊道。

上午,丝莱伊·温砾交了好运,钓到了一条大鱼——澈夏国王,格蒂夫·朔光。他乘坐一条小船,穿过海峡与迷雾,闯入了停泊在龙玄岛岸边的卫铎舰队中。船上的五名卫兵被水手们瞬间制服,其中一人随口喊出的“陛下”暴露了这位衣着朴素的老者的身份。

“你抛弃了你的国土与臣民,他们对你倒是不离不弃。”丝莱伊看着站在她船舱中的格蒂夫,嘲笑道,“不过他们也只是自投罗网罢了。陪我去看看来了哪些人吧”丝莱伊为他打开舱门。格蒂夫默不作声,顺从地走了出去。

从甲板上望去,一艘小船被包围在一圈卫铎船只中,两边对峙着,互不相让。

“别固执了,你们的国王在我手上。”丝莱伊几乎是带着笑腔喊出这句话的。

被包围的这些人抬头便看到了站在丝莱伊身边的国王,只能乖乖就范。丝莱伊见事态平定,就带着格蒂夫下了船舱,等着她的手下将俘虏带来。

没多久,十几个人被绑着手推入丝莱伊的船长室。为了让这群人不至于太激动,她让格蒂夫在她身边就坐,尽显礼遇。

“国王,”丝莱伊故意这么称呼道,“给我介绍介绍这几位贵客吧。”

格蒂夫没有理睬她,只是默默看着这些追随他来到这里的臣下。

丝莱伊没得到回答,便摇了摇头,站起身说道:“好吧,那让我来猜一猜吧。”她慢步踱到他们中间,好奇地一个个审视着。

“真是漂亮的白发啊,远看还以为是位老者呢。”最先引起她注意的,是样貌奇异的尤吉·冰镜,她凝神思索了片刻又说道,“我记得有个遥远的极北之地,那儿的人都是一头白发。”

“林洛。”尤吉说。

“啊,正是!”丝莱伊似茅塞顿开,“竟能得见高贵的林洛法师,真是荣幸!请问怎么称呼?”

“尤吉·冰镜。”

“你们林洛人也参与到这场纷争里了吗?”

“事实上,只有我一个而已,”尤吉苦笑道,“不过,又如何呢?”

“你就不怕耶达人把战火烧到你们那吗?”

“没有什么火焰敢在林洛的冰天雪地面前猖狂。”尤吉自信地说,“看样子你很了解耶达人嘛,怎么不说说你们自己?”

“她是不覆之舟——砾的主人,丝莱伊·温砾船长 。你们林洛人是有多闭塞。”一名水手说道。

这着实让尤吉吃了一惊。只有传奇之物才会取得这样的称号——不覆之舟——砾,就如同格蒂夫国王赠给以京亚的那把宝剑——传承之剑——虹一般。然而这艘船看上去实在普通。至于它的主人,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红发少女,除了从高雅的面容中透出的一丝狡黠外,也平平凡凡。

丝莱伊摆了摆手让水手停下。“这实在没什么值得称道,”她说,“扬帆的是水手,破浪的是船首,至于我整天就会动动嘴皮子而已。”

“温砾船长,”格蒂夫开口了,“这位来自林洛的朋友因为一些巧合才与我们同路,现在他已经和这场战争无关了,请允许他离开。”

“那么请你亲自回答我,你确实要从战争中脱身吗?”丝莱伊向尤吉问道。

“你也听见了,这里有我的一些朋友。”尤吉说道,却不再把话说完。

丝莱伊笑了笑,竟到尤吉背后帮他割开了捆绑着手的绳索,让尤吉再次感到疑惑。

“若是这样,我算不算你的朋友?”丝莱伊问道。

“先把我绑起来,再帮我解开,这样可不算。”

丝莱伊不甘地摇了摇头,却从背后瞥到了另一人。金色的展翅飞隼绣在她的短披风上,头上戴着精致的羽翮头环,长发如灿烂的阳光般泄下。

“天哪,这不会是,”她惊讶地停顿了下,“你是托莉·啼灵?你竟然还活着?”

托莉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难不成我是行尸走肉吗?这得谢谢他。”托莉看了看兰德。兰德却不敢回视。

“他是?”丝莱伊问。

“我曾经的一位朋友。”

“曾经?”

“嗯,曾经,确切说是从我出生起,一直到前不久,他帮耶达的刺客杀害了琉湘国王。”

“要我说,这你可不能责怪他。”丝莱伊说道。“他是被拉法埃洛施了法术。”

托莉却睁大眼睛看着丝莱伊,眼神里只有一个意思,谁。

丝莱伊立刻理解了托莉的疑惑,托莉根本不认识拉法埃洛:“他是你父亲的弟弟,从小就在耶达生活了。他想借助耶达的这场侵略登上琉湘王位。你的这位朋友所犯的错误恐怕不是出自其本意,而是因为被施了心灵控制法术。”

“可那时我撞见了他,他清醒得很!”托莉显得有些激动。

“在杀了琉湘国王后,却将你放走了。这样看来是你干扰了兰德身上的魔法,要知道,这种法术极易受情感的影响。”波勒斯·瑞夜突然插话道,说完便沙哑地笑起来。

“情感。”丝莱伊也笑了,那个德利普斯和拉法埃洛自导自演了这出戏,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比剧本更精彩。他们计算着兵力,研究着地图,却没预计到人心的变数。

托莉已哑口无言。

丝莱伊倒是认为托莉的存活似乎是对卫铎共和国有利的。她宁愿让琉湘继续留在托莉的手上,而不是与耶达亲和的拉法埃洛手上。丝莱伊更思考着这样一种结果:在取得龙玄岛,以及与耶达约定的西方的几个港口后,还能削弱耶达与澈夏这两个强国的实力。那从此以后,世界将由卫铎掌控。

自己是否能够将托莉扶上琉湘的王位呢?尽管鉴于托莉现在一穷二白的情况,这个目标听上去有些不切实际,困难重重。那么,乘这个机会与这位琉湘公主,未来的琉湘女王,搞好关系则是求之不得的。

丝莱伊伸手想摸摸托莉那金灿灿的头发,却忘了手上还拿着匕首。

“你敢动她分毫!”一声咆哮振聋发聩。

丝莱伊被这个高大的士兵吓了一跳,赶紧缩手,犹豫片刻又作势帮托莉解开了绳索,说道:“这么多人护着你,我都有点羡慕了,女王。”

托莉回眸对她笑了笑。丝莱伊这才看到托莉碧色的眼睛,确切说是蓝与绿相混却不相融。丝莱伊放下心来,赢得这位天真的女王的好感要比扶她上王位容易多了。

丝莱伊又向刚才怒吼的士兵问道:“你叫什么?”

“你只要知道我是龙玄人就行了。”

丝莱伊抿了抿嘴。她才夺下龙玄,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和他达成和解了。“那你继续被绑着吧,”说完她又转向刚才发话的那位神秘老者,“我虽然不会魔法,但也能看出来,您一定是位强大的魔法师。容许我大胆猜测一下,您是瑞夜双星之一——波勒斯·瑞夜吧。”

“不愧是卫铎共和国间谍总管的女儿,学识不一般啊。”

“我这里可真是藏龙卧虎啊。不过请原谅我,我恐怕不能给您解开绳子。以您的能力,要掀翻这艘船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吧。”

“哈哈哈,这没用孩子,我要是想这么做,只消一句法咒就够了,哪里还用得着动手?”

丝莱伊皱起眉头,她虽然不想让别人看穿她的恐惧,但这显然逃不过瑞夜法师的眼睛。

“孩子,一句玩笑话你也信?别的事我都能想办法,可要说掀翻这艘船,我还真办不到。你忘了这艘船叫什么了吗?”波勒斯说。

不覆之舟,丝莱伊当然知道。但除了八年前它从那场暴风骤雨中独自脱险外,丝莱伊再没见证过它的任何神迹。这种称谓真的有意义吗?仅仅几个字,难道还能给这船施上魔法不成?毕竟最初这样称呼它的并不是法师,而是被这船所庇护,得以保全性命的水手们。

“它真有这么强大?”丝莱伊问,“这世界上还有多少这样的传奇之物?”

“只能说可遇不可求。你运气不错,在你缴获的那堆武器中,就还有一件这样的东西。”

“哪件?”丝莱伊惊讶地走到那一大堆刀剑枪戟中,却没看出有任何特别。

“何不亲自问问它的主人呢?”波勒斯说。

丝莱伊回头看了看,将手中匕首转过方向,说道:“啼灵女王,为我介绍下这位拥有传奇之物的勇士吧。”

托莉从她手上取过匕首,为一位黑发少女解开了捆绑。这少女揉了揉手腕,走入那堆武器中。她起初并没有理睬丝莱伊,而是从那堆武器中找出一把断剑,别在腰间;又拿起一把长剑,递与格蒂夫国王,并在国王耳边说了些什么。

之后,她才捧起一只长匣,打开给丝莱伊看。“传承之剑,虹。”她说。

“确实是。”丝莱伊已被虹惊艳的外形所震惊。剑身纯净如水,剑影艳丽如虹。丝莱伊想拿来看看,以京亚却立刻合上了长匣。

“它,是我的。”以京亚小声说了句,坚定无比。

丝莱伊笑了:“我能理解,我也有这样一件贵重的东西嘛。只是它没有天上的彩虹那么漂亮,只是海边的一颗沙砾而已。它好用吗?”

“我还没用过呢。”

“有传承之剑了,你还留着那把断剑干嘛?”

“你的水手受了伤,你就会把他们抛入大海吗?”黑发少女将虹背在背后。

“所以你把武器看做是同伴?这真是个寂寞的癖好。”丝莱伊可以看到少女俊俏的面容里透着力量和渴望,以及深不可测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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