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上）
（一）
“她来了……”
潮湿的海风将硫磺鸟岛的海岸渐渐打湿。
ANGEL第一次入侵后，零碎消失的大陆板块数量在已超出现代科技的计算水平。加上在大型魔力和博物馆中的公元时期地图进行对比的话，很难让人相信，这描述的是同一个星球。
所以，现在在冲绳群岛中，会有如此高耸的山峰，也并非什么怪事了。
山崖上，巴巴托斯佝偻着身子蹲在山峰的最顶端，胸口的鲜血不停地流淌着。但不同于平常的流血，巴巴托斯的血液好似一阵阵雾气一般从胸口喷出，随着海风不断飘飞。他平淡的表情中暗暗透着一丝快意，舌尖不时地舔舐着嘴唇。
“你知道吗！艾利欧格，这次我想信你一次！虽然我不太承认第六感这种东西，但，我相信自己的欲望，我想……如果她来了，就会很好玩！”
不经意间，沉闷的吼声倏忽想起，山峰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巴巴托斯并不在意这些变化，瞳孔因为强烈的兴奋感而畸形地放大。
“安静点！我要找不着路了！真不知道你这种人以前究竟是什么样子？变成这样还那么任性！除了我以外，会有人愿意和你说话吗？你明白吗？你个粗鲁的……我也不知道你算什么！嗨！这也是你为数不多有意思的地方！”
震动渐渐平稳了下来，吼声也渐渐减弱。海风带着血腥的气息，逐渐向岸边飘去。
“我吗？我一直就是这样……我只要听从自己的欲望活着就好！这才是一个人该有的活法！原因……贫民窟长大的孩子需要什么原因？可笑！可笑！去死！去死！不要让我的脑袋去想这些麻烦的事情！去死！去死死死死！好疼！去死啊！头疼……疼……”
自己在被撕碎，锐利的爪刺向自己的太阳穴，在脑中不断地膨胀。胸口，腹部，脖子……一片片的血肉开始分离，四散在血腥的风中。仅剩下骨架和肝脏的巴巴托斯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大脑，布满血丝的眼珠不安地急速转动。扭曲着……嘶吼着……在月的光晕下，演一出高空中的舞台剧。
“疼……好疼……莫妮卡……好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海水不安地躁动起来，原本深蓝的海水中，一点点地红色在无数个区域快速晕开，夜色之下，琉球海域渐渐变成一片深红的血海。
“莉莉丝！太像了……这个舞台就像是特地为你准备的一般！你想干什么？让我看看啊！”
身体夸张的扭动幅度，让巴巴托斯开始失去平衡。他缓缓地从崖上坠落，牙齿因兴奋不停地抖动着。上手在胸前缓缓地画了个十字，肉体在接触海面的一瞬间炸裂开来，化为无数细小的肉雾。一个个腥臭的气泡不断在冒出，整个海域不安得像是沸腾了一般。
“真主与我同在！阿门……”
（二）
“错了吗？”
金手指断开了与个人计算机的链接，蓝色显示屏上显示数据传输已经完成。深夜的实验室中，只有安子綦所使用的几台计算机亮着幽幽的灯光。除了风扇的运转声，只剩下丝丝风声。
“死鱼吗？”
低声咕囔了一句，安子綦再次将视银色的翅膀闪闪发亮。
“错了吗？”
下午回到房间后，安子綦便在自己的房间中发现了这枚虫洞戒指。虽说这项通过空间扭曲将SA存放在虚数空间并数据化的科技在当今军队中已经不算少见了，但自己绝不会认错。这就是搭在了自己构思了多年的SKY KNIGHT 的那枚虫洞戒指，也是自己赠与莫安娜的A级别的SA。
“错了吗？”
若不是自己看错了吗？自己原本并不想去管别人的存在意义的，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但……自己又一次做了那种事情。去担忧别人的生死，去考虑他人的未来，想要去知道那个人最终的结果。
“那么有魅力吗？那个女孩的眼神。”
明明不是出于怜悯，但自己又做出了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
口袋中的那封信自己还没有去看，或是说，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吧。自己，作为一枚齿轮已经开始无法停止地转动下来了。
金手指夹起那枚戒指，缓缓移动到安子綦的眼前。显示屏幽幽的蓝光悄然透过戒指，一层淡淡的光晕在戒指表面慵懒地摇摆着。
“那我这又是在做什么？”
断开实验室的总电源，黑暗瞬间弥漫在自己的视野中。
安娜的身影没来由地浮现在安子綦的脑海中。细细想来，自己与这个悲喜不定的女孩，在本质上竟是如此的相似。
下意识地看着自己业已空荡荡的双臂，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但自己心里明白，自己从来没有忘掉那件事，以及那个曾经的自己。
想要去看海，自己第一次萌生这种想法。或许，自己会在海边遇到这个少女，再和她说一会话，想去更多地了解她，想要确认……
将虫洞戒指收在自己的口袋中，安子綦健步向电梯门走去。黑暗的走道中，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悄然爬上安子綦的后背。下意识抖了抖肩膀，安子綦加快脚步乘上电梯。
“死鱼吗？”
越是接近地上，一股血腥的气味就越是明显，一阵不明的嘈杂声越发明显。电梯即将到达地面，自己背后的寒意倏忽间扩展到了全身，好似拥有形体一般在全身游走。发自本能地回头望去，一个鬼魅般的黑影一闪而过，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寒意也在瞬间消失。但安子綦的心悸却没有消失，自己感觉到，那不是什么寻常的生物。一股冰凉从自己的面颊缓缓流下，血腥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叮……
寂静中倏忽想起的铃声，电梯的大门应声开启。浓烈的腐臭味和热空气，迎面袭来。原本应该漆黑一片的军事基地此时竟是被火光照亮得宛如白昼。爆炸声从四处此起彼伏的想起。
敌袭！并且绝对是军团级别的攻击。
“不可能……”
琉球海域一直是同盟军的重点巡视区域，大规模的舰队是绝对不肯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登陆的。
因为同盟军的支援部队也是今天才刚刚登陆，防卫设施和各部队尖兵的运转都不在最佳状态，更何况现在已经是深夜……如今冲绳军事基地的军队，说是一盘散沙也不为过。
越往海岸边走去腐臭的气味便越发严重。安子綦的脚下传来一种异物感，不想低头去看。自己四周的断肢和烧焦的肠子已经告诉安子綦自己脚下是什么了。
在硫磺鸟岛内部的日本驻军没有收到太多波及，有秩序的反击开始展开了。但那些大多都是些没有上过前线的新兵，还没有和敌人正面交锋就被眼前的一幕刺激的肠胃出了问题。战斗力怕是也要大打折扣。
“新兵……”
那孩子，现在在哪里？没有了SKY KNIGHT的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少女罢了。远处，一群人形的野兽发出兴奋的低吼声，他们欢快地用四脚在地面爬行跳跃，战场是他们饕餮的杀戮盛宴。好不容易赶上的士兵们在对自己的敌人产生恐惧的一瞬间，他们被撕碎的命运就被定下了。
“会死！没有力量的她，会死！”
但自己……真的有必要去找她吗？
那个眼神，在飞机即将爆炸的一瞬间，那种与命运挣扎到底的眼神使得自己对这个少女产生了好奇，那时自己再一次想去看别人的可能性。如果她真的是自己命运中的一部分，那么她一定还会回来，否则……
野兽欢快地吼叫着，纵身跃起将惊恐地开着枪的一位女兵扑倒在地。周围的野兽纷纷聚了过来。少女的躯体在一瞬间便被撕裂，惨叫声并未持续多久。
“可以的话就找到我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赶着去送死的新兵，还是……
“让我看看……我到底……错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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