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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安琪与刀与云澪

第五章 安琪与刀与云澪

下午四点半,艾城大学男生宿舍老楼,六楼异族谱系研究专业寝室A604。

年过五旬的宿管大妈掏出钥匙插入锁孔轻轻扭动,咔的一声推开了寝室的门后,侧身向自己身后的女孩示意可以进去了。

“这里就是云意的寝室了,最里面右边靠窗的那张床位就是他的,除了警察拿走了书本和电脑调查外其它都没动过。他的室友都是艾城本地的,今天又还是国庆节假期所以没人在,你要是想向他们询问的话可以明天再来一次。”大妈絮絮叨叨的对女孩说道着些感慨的话,注视她走进这个不过二十平米的狭小房间。“云意可是个不错的孩子呢,热心肠,虽然平时不怎么多说话,但只要看见谁有事都会上去帮一把。他开学新生刚抱到的那几天可没少抽时间帮我的忙,明明自己刚开学来了一个新环境事情也很多。哎,这样一个好孩子怎么就突然找不着了呢?”

大妈因云意的经常帮助而记住了他,知道了这个表面阴郁的十九岁少年实际上很热心。只是大妈没想到不过开学一个星期之后他就突然失踪了,惊讶之余大妈惋惜也感叹了好久。她本来还想着找机会把自己同样在艾城大学读大三的女儿介绍给他的。虽然云意年龄小了几岁,但要知道在这年头的艾城,热心肠的好人已经不多见了,更别说一个很有忧郁气质的热心肠美少年了。

今天下午,当大妈坐在宿舍楼一楼大厅眨着酸涩的眼睛检查器物出借登记表时,她又想起来了云意。在九月初那个短暂一星期中,云意经常帮她弄这些密密麻麻的麻烦表格,为她省了不少心。这时,她忽然感觉自己面前的光线变暗了,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差点惊叫了起来——面前挎着旧旅行包的女孩居然有着和云意相差无几的脸,让她一瞬间以为那个失踪了一个星期的男孩又回来。

大妈跟在云澪后面一直唠叨,说的都是些云意的好话,夸他没有现在艾城那些青年的痞气混账,说他平时对室友同学多么多么关照啊,对她们这些校方工作人员多么客气啊之类的,也在话语之间夹杂几句安慰她不要太过担心的话。但云澪不回答她,只是偶尔对她笑上一笑,表示自己在听。

她只想一味的打量自己弟弟的寝室,从这里面找出些和云意踪迹有关的线索。可惜的是她把这狭小的空间来回扫视观察了好多遍也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而云意可能记有信息的那些书本电脑都被警察收去了,她现在也看不着。

“抱歉阿姨,我可以请问一下,就是小意失踪的那天晚上他是几点出门的?我听警察说他出去之前曾向室友说过他去买夜宵,那个时间这附近那里有夜宵卖呢?”在寝室找不到线索,云澪决定先去下一个地方。

“他出去的时间大约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吧,我记得那时候他还和我打了个招呼让我等他一下再关宿舍门。因为十一点十五分是学校规定的宿舍关门时间。至于他会去哪嘛,那个时间还有在卖夜宵的地方里最近的就是学校北门那条后街,学校里的店关门都是十点半左右。”大妈想了一想,回答道。“不过那条街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不要去的好,要是你确实想去最好找人陪你一起。那街有很多小巷,里面都是些干那些事的地方。”

大妈靠近云澪,有些神秘又有些尴尬的说道:“和姑娘你我也不好说的太直白,那里吧,用古时候的话说就是烟柳之地。”

被伤神的情绪折磨了一个月的云澪在大妈眼里有些过分的娇柔,也有些过分的清纯,像是个被伤透了心的纯真小孩。这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在那张看起来随时能哭的梨花带雨的脸面前说出这种可能会让她感到不好的话。

“阿姨你的意思不会是···小意可不是那种人!”云澪开始有些奇怪,旋即气愤了起来。大妈这难道是在暗示她云意那时候出门动机不纯?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姑娘。云意那孩子我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的品行我还是知道的。我说这些只是想提醒姑娘你而已,那街上混混什么的很多,学校里的女生在晚上都是绕着那里走的。”大妈急忙摆手辩解道:“艾城的治安一年不如一年,黑帮什么的最近都惹到学校里来了,必须得当心才行啊。我甚至怀疑云意他可能就是那街上的黑帮给害了的,他们是有警察当保护伞的,所以才查了个把月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黑帮?警察?···”云澪喃喃,“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啊,匿名电话警察应该是可以打的吧?”

“姑娘你在说什么呢?”大妈不解的看着云澪。

“啊,没什么,没什么。”云澪从自己的思绪里惊醒,“阿姨,可以帮我找份艾城大学以及艾城的地图吗?我今天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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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澪在寝室的同时,艾城大学北门后街,安琪正挎着自己的长刀‘夏花’穿行在弯弯绕绕的小巷里,杀气腾腾,目光如刀。沿途不管是浓妆艳抹的站街女还是平时凶悍的小混混都对她退避三舍,就连和她对上眼神也不敢。

他们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的原因是,这是个科技,魔法与武技同时存在且发达的世界,而安琪随身带着长刀却没有被警察请去吃猪扒饭——这代表她有着持刀证明,而不管是穆国还是其他国家,这种证件只有武技高强受国家承认,在国家部门或军队挂名才有可能持有。持有这种证件的,大多数都是为国家上过战场的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安监司的隐秘侦查搜索连大概是持有这种证件的最著名的一群人了,他们在穆国白色恐怖时期累计为安监司执行了超过三千件的当街‘暗杀’。安琪也的确是这种证件的持有者,不过她既不是安监司的人也不是军方的人,她的证件和那部可以打匿名电话的手机一样,都是那个向她下‘不可杀人’的诅咒的老女人所给。

再一次从街头逛到巷尾后,安琪站在那晚和云意初遇的巷口,狠狠的跺脚:“死**,究竟躲在哪里了,明明整条街都是气味,就是找不见人,气死我了!”

自那晚那只妖魔逃掉之后,安琪就没有放弃过找到它。魔女对妖魔有着天然的敏锐感知,可以闻到妖魔身上无法剥离的特别气味。这条街上,那妖魔的气味已经弥漫了一个月了,她每天白天,有时候晚上也会到这条街上寻找它的踪迹。

但她一无所获。

突然,她腰间挎着的长刀嗡鸣了起来,发出群蜂骚动一般的声音,欢呼雀跃。

“夏花!难道是······?”安琪从自己腰间一把抄起长刀,轻抚刀鞘,猛然间醒悟了些什么,提着刀朝巷子外跑去。

她的刀是自古家族代代相传,而她的家族则曾是世代居住在加利亚镇的传承了上千年的铸刀世家。五十年前在加利亚,她家就活下来了她一个,家族从千年前便代代相传,供奉于家族祠堂的四把仪刀‘风花雪月’也只被她寻到一把‘夏花’。

仪刀有灵,能让它这样欢呼雀跃的事也只有相处了千年时光的其它几把刀出现于世了。

安琪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间飞奔,踩着墙壁跃上老房的楼顶,在一个个天台之间飞跃。这条街都是几十年的老建筑,四四方方都是一般的高度,建筑密度又高,没法跃上一个制高点就一览无余。即使在这里最高的建筑上居高临下,也只能看见一条条隐没在楼房缝隙中的小巷,虚虚实实琢磨不透。她必须在各栋楼房之间跳来跳去查找让‘夏花’躁动的源头。

好在这个街区不大,没过多久她便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那是一个在小巷中疾行的苗条女孩,她正被三三两两的混混打扮的人从身后追赶。从安琪的角度只能看见她挎着旅行包的背影,但仍旧可以看出她的身材很棒,腰身婀娜,黑**款七分裤下裸露的小腿修长匀称,皮肤透明般的白皙。

“就是她吗?”感受着手中长刀的律动,安琪低声喃语,从楼顶落到地面。

安琪有些激动,莫名的不知所措。她来到这个城市主要有两件事,一是追杀那只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妖魔,二是从这个城市的警察局长安德然手里取回她家五十年前丢失的仪刀之一。她从某些渠道得知当初有一把刀在混乱之中落到安德然的手里,然后被他带到了艾城,不知所踪。

她找了这三把刀五十年也只找到这一条线索,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碰到了一把,这对她来说无疑是突如其来的幸福。

安琪沿着刚才女孩跑过的路追去,刚过一个转角,巨大的危机感便笼罩了她,锋刃割开空气的声音还没传入她的耳朵,凌厉的威势便直逼她的心神。那危机感从天而降,锋利异常,好似可以斩开一切。

她下意识的拔刀阻挡,可怖的巨力铲在‘夏花’的刀刃上,让她不自觉的后退一步以缓冲力量。刀刃碰撞,金铁交击的清脆轰鸣瞬间响彻整个小巷,声音悲凉如同古刀在哭泣。

事隔经年,千年情谊抵不住各为其主,再次相逢却是以刃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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