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注意到脸上变得不太好的沙菲雅，尼尔不由得关心道。
“没，没什么。”沙菲雅强颜欢笑，决定隐瞒这一话题。这个情况下实在不宜多生事端，何况那仅仅是自己的猜测，而且成为无名守护者的那个女性她自己原本的意识也未必如最坏的可能性那样完全消失。更何况，即便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无名守护者存在的意义并没有作假的话，那么这一些事情也是无奈且高尚的牺牲，自己并没有太多置评的立场。
“……”深深看了沙菲雅一眼，尼尔再次不决定追问，而是顺着之前的话题道:“那么这么说来，无名守护者大人还真可怜呢，整整30年和自己的家人分别，幸亏沙菲雅不打算竞争。议长大人你怎么会舍得把佳娅公主送到这个位置？”
老人有点寂寞地笑了：“那孩子毕竟还是王族，有着王族的血脉。她理应获得荣耀，但也理应承担责任。而她自己也很明白这些，并且早就做好了觉悟了。她会那么疯，恐怕就是知道终有一天，她将以王族的身份站出来，负担起该负担的一切。”
沙菲雅默默不语。关于佳娅公主的这一面，她早看到了。
“不仅仅是王族，其他两个候选者也是。不仅仅记得古老的恩情，也明确明白最终为的还是自己势力本身的利益。不需要为她们担心，敢于站在候选者的位置上，她们的觉悟已经经得起任何质疑了。所以回过头来，老朽还是愧对沙菲雅啊。”议长歉意道。
“议长大人这个时候还来说这话就没有意思了。”尼尔善解人意的接管过话题，“不管怎么说，经历了漫长的责任之后，现在的无名守护者大人也快要放下这个责任，可以回家了。不是一个很让人替她开心的事情吗？说起来，是不是传承的原因，无名守护者大人看上去非常年轻啊，对于女性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补偿了吧？”
明明是缓和气氛的话语，议长听了却若有所思，眉头慢慢锁紧：“听你这么一说，老朽好像想起了什么。老朽也是经历过两代无名守护者大人交替的人，也参与了当年交替的部分过程。但是老朽突然察觉，老朽已经完全记不得上代无名守护者大人的事情了，甚至于连本代无名守护者大人在获得传承前，是谁家的哪位，现在想想老朽也毫无印象。这是怎么了？果然是年纪太大，已经老糊涂了？”
莎菲雅和尼尔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啊抱歉，年纪大了，一想东西就会这样。”议长很快便从思考中自我惊醒，“尼尔，老朽没办法办到你的请求，实在是抱歉。”
“不不，是我唐突了。”尼尔连连摆手，“已经耽误议长大人很长时间了，我和沙菲雅就先回去了。”
“嗯，一路小心。”
回去的路上，两人各自抱着自己重重的心事，一路无话。
一直到回到议长的家中，尼尔这才凝重的开口：“沙菲雅，刚才和议长大人的谈话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吧。”
沙菲雅不知道该不该说，默然无语。
“……好吧。沙菲雅，你想不想知道我来这里想找寻的东西是什么？”见沙菲雅久久不言，尼尔突然说道。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沙菲雅当然好奇，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露出太过感兴趣的态度。
“其实，我是来寻找禁咒的。”尼尔公布了他隐藏许久的目的。
“啊。”沙菲雅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到意外，最近这种看似突兀但稍微想一下却又不然的事情已经发生太多次了。
“关于禁咒，不知道沙菲雅了解多少？”尼尔继续问道。
“出于一个很奇怪的原因，我了解的还是很多的。”
“哦是吗？一般人最多只听说过一些传说而已，毕竟，已经上百年没有禁咒的存在了。那么，禁咒消失的原因你也知道吗？”
沙菲雅点点头。
“那么，我就方便解释了。早在好几百年前，大多数特殊的禁咒就已经绝种了。而由于有法师学院的存在，法术系禁咒则可以通过教学而传承下去，逐渐成为唯一的禁咒类型。但因为禁咒法师们当年闹出的耻辱，盛怒之下，有能力传授禁咒的法师学院们纷纷封印甚至销毁了关于禁咒的资料，到现在，禁咒几乎已经只剩传说了。而我，就是要寻找禁咒的真相。原因我不想说，而且我甚至不知道找到了又有何用，可是……总之，我踏上这个旅程最终的目的就是找寻禁咒。”尼尔又略过了一些他不想说的话题。
“所以，来这里的目标就是制造出无名禁咒之森的无名禁咒师……么。”沙菲雅了然。
“不愧是沙菲雅，连这个你也知道——不过说起来，至少对这个国家而言，应该是街知巷闻的东西吧。没错，就是这个。而选定这里作为目标的原因，不仅仅因为这一个禁咒是历史上相对接近的一次禁咒，更因为，我从一本古书中，找到一条信息——那个无名禁咒师，在施放完禁咒之后，依旧被人目睹存活过。”
“啊！”这一下，沙菲雅是真的惊了。
“这不可能，我查查……我的资料里没有！”一直都在的小紫也惊讶了。
不过下一秒，尼尔公布了原因：“说起来，我也是疯了。那个信息并非从什么较为可信的历史书中找到的，而只是一个三流的吟游诗人诗歌里提到的。如果不是他的诗歌提到了那一次禁咒的发动，我也不会留意到这个。”
“我就说嘛，这种垃圾信息确实不会存在我的资讯库以内。”小紫立刻释然了。
“于是，在知道无名守护者的传承的时候，你就认为这个和无名禁咒师有关了？”沙菲雅也是立刻反应过来。
“没错。无名禁咒师，无名守护者，你不觉得这个很相近吗？那一个禁咒的确守护了这个国家，而且为了避讳，特意隐藏禁咒师这个名字也不是很难理解的事情。”
一旦说破的话，事情其实非常说得通，沙菲雅承认地想着。只是她有点奇怪，如果是这样的话，小紫早就应该做出重点提醒了吧？
“当然，光看名字的话并不具备什么说服力。”即便对这个事情非常关心，尼尔还是没有失去思考能力，“最多只是加了一点可能，但离真相还差的很远。其中一个很明显的疑点就是，无名守护者有传承，而且这个传承太过不挑对象了，如果真是禁咒的话，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传下来。所以这些天，我一直都在试图寻找别的证据，可是什么都没有。但今天，你给了我很多的灵感。”
“我有吗？”
“有，而且很多。最开始你告诉了我无名守护者能力的使用条件，正如我当时所说，从字面上来看这个条件下最可能的力量是防守性质的大结界一类的能力，但是这种被动的防守可并不能消除危险。那么除了这个字面上的答案的话，还有另外一个答案就可以考虑了：如果这个守护的力量就是禁咒呢？你应该知道禁咒法师曾在很长一段时间上用作防守的王牌吧？而且如果答案真的是禁咒的话，那些限定也合理，一来这个是最后的底牌而且副作用巨大，二来禁咒重新出世会带来连锁性的后果，所以不到王都受危险而不使用这个限制也是能够吻合的。”
“但是同样没有证据能证明这点啊。”沙菲雅认同之际提出疑问。
“你说的没错。但是后来你对议长大人的谈话时又出现新的事实了。虽然我不清楚沙菲雅你对魔法了解多少，但是你肯定感觉到其中的不自然了吧？”
“……”沙菲雅默认。
“其实之前的这些假设的确是我提出来的，但是我自己也并不完全相信。最大的原因就在于这个传承，如果传承的对象是禁咒的话，实在太不合理了。这里我要介绍一下，我知道有一些超凡能力是能够由一个人直接传功给另一个人的，但魔法世界中，据我所知并没有。一个技巧非常高深的法师或许能把自己的法力传给另一个人，但对于后者来说前者的存在仅仅相当于魔法石这类临时供给魔能的魔能源，属于临时的消耗品，而绝对无法永久的提升后者的魔法能量。而且这还是通过非常高深精妙操控的情况下。如果是简单粗暴的如同自己施法一般把魔法能量灌输他人体内的话，轻则让对方魔能回路受损，严重的话更是直接危及生命，这也是一类非常小众的战斗法师的战斗风格。法师能传承给别人的，只有知识。或者通过教学，或者通过风险很大的灵魂交流。前者慢而且看个人悟性，但悟性高的话反而容易教出胜过老师的学生，后者快但风险高，而且直接的灌输容易造成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往后的发展有限。但不管如何，被教的对象起码应该是个有学魔法的潜力的。对于禁咒这个等级，历史已经给了我们答案，就连大魔导士都不一定能行，普通的武者，商人就更不可能了。”
“那这不是说明这个传承不可能是禁咒了吗？”沙菲雅反问道。她的心中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如果说尼尔的推断正确，那么她之前的猜想就有点一如既往的想太多了。
“没错，如果传承是真的话。”尼尔意味深长的说道，“但如果这个仪式的目的并非是传承的话呢？”
“难道还有别的可能？”沙菲雅动摇了。
“我知道这个答案有些匪夷所思，而且其中有些事情我也没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最后对议长的试探真的得到了我猜测时设想的情况。你觉得议长大人真的老到关于前后两代无名守护者大人的事情都完全记不住的地步吗？”
仔细的想了想，沙菲雅缓缓地摇了摇头。
“所以，从逻辑上，有一个答案能解答这个问题：议长大人之所以不知道，记不住，是因为那些东西本来就不存在！前代无名守护者根本不存在，本代的无名守护者也根本没有成为守护者前的过去——她们是同一个人！”
“你说什么！”沙菲雅被这无比跳跃的答案惊得目瞪口呆，“难道你的意思是……”顺着尼尔的思路，沙菲雅自己得到了那个最终的答案。
“没错，”尼尔深深的深呼吸了几次，“我的意思是，历史上所有的无名守护者大人都是同一个人，都是最初被纪念的那个初代，更是——无名禁咒师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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