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有点跳跃的假设而已。”沙菲雅承认道。
“但是这个假设确实很可能……”尼尔更加严肃了。
“好了好了，所以老朽一开始不愿意说，一说你们果然一个两个都比老朽还认真。反正，不管是早有预谋还是运气好正好碰上，总之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了，现在再想当初的可能已经意义不大。我们现在能做好的只有现在，小心防范好，等再过几天，他们耗了那么久的计划就要破产了。”
不对，预先知道和事情发生后正巧碰上这两者之间肯定有一个区别！沙菲雅的内心深处非常的不安。只是，这个区别到底在哪……不行，还是悟不到。
“年纪大了就是容易累，时间也不早了，两位都回去休息吧。老朽过会用完餐以后，也会早早休息的。”议长真的面露疲劳，婉言终止了众人之间的谈话。
回到房间，带着满心的不安和抓不到思路的焦躁，沙菲雅渡过了难熬的一晚。
“沙菲雅，看起来你的气色还不错嘛。”第二天，议长又是一大早就已经出门，原本还觉得自己起的够早的沙菲雅在餐厅只遇到笑着向她打招呼的尼尔。
至于沙菲雅气色不错的原因，我想应该不用赘述了。
“谢谢。尼尔你不也……可恶，你这个妆化的让人根本看不出你的脸色好吗？”原本想顺口寒暄的沙菲雅说到一半就吐槽起来。
“嘿嘿，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化这样的妆？作为一个高贵的中级法师，怎么能随便让人判断出自己的脸色呢？”尼尔装模作样的怪笑道。和他熟悉之后，他虽然不复从前故意做出的虚伪夸张，让人在礼节上挑不出毛病的同时在心底都想和他保持距离——这也是他为何要这么做的原因——但时不时的小搞怪还是经常会出现，沙菲雅都习惯了。
不过，沙菲雅多少也能感觉出，尼尔越是看起来不太认真的时候说的话，越有可能是真的，只是他用这种方式让人误以为是在开玩笑而已。
沙菲雅缓步走到桌边：“爷爷又一大早就去工作了吗？”
“嗯，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尼尔回归正色，“他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真怕他撑不住啊。”
“我也想替他分担一些，可是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沙菲雅拿起手中的面包，从身体到灵魂双重的食之无味，“呐，尼尔，要不——算了。”摇摇头，沙菲雅打消了她的一时冲动。
她现在很想告诉议长不用为她准备食物和取暖了，能省一人份也是一个好事。可这种惊世骇俗的提议如果不解释明白议长绝对不可能接受，但要真的向别人和盘托出，沙菲雅现在还没有这个勇气。带着沉重的负罪感，她一口一口的吃着手里的面包。
没有在意，或者说尼尔装作没有察觉沙菲雅的欲言又止，他又起了个话题：“说起来，这么说虽然不太好，但是我有点怀疑无名守护者大人的传承究竟有没有实际的作用了。边境都已经交战那么久了，怎么无名守护者大人完全没有动静的样子？而且自从那天出现过一次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按道理来说，如果后继者是她一人独断的话，她不应该来现场观察一下各位候选者的行动吗？”
“哦对了，我都忘了尼尔你还不知道。之前出发去旧都凯普苏德之前，我不是去找过阿特娜小姐吗？她无意中告诉了我一件事情。”沙菲雅开始向尼尔解释从阿特娜那里听来的消息。
“‘只有王都出现危险，无名守护者大人才能发挥力量’?这个说法的话，”尼尔眉头紧锁，“从我一个法师的角度来看，这种描述听起来最像守护王都的防御性结界类魔法。可是真的陷入危险时，只靠防御魔法有用吗？而且，如果有能施展这种级别的法术的法师存在的话，以魔法学院这些人对学术的追求，在这里应该设下一个分院才是啊。除非……”
“沙菲雅，这样下去绝对不行。”考了了一会之后，尼尔重新开口，“虽然议长说过已经做好防范而且再等几天就能获得补给，可是我有强烈的预感，这件事情绝对不会顺利。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挑这种胜利在即的时机补上最致命的一刀的。”
“这个，我也明白，可是……”
“跟我来，我们现在就去找议长大人。如果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的话，那么‘她’应该有破局的能力，而现在也不是‘她’还适合保持缄默的场合了。不管如何，我们都要现在去问一问情况。”
几十分钟后，议事会，议长办公室。
正在忙碌的议长满脸意外：“沙菲雅，尼尔，你们怎么来了？抱歉，老朽现在很忙，实在分不出神来……”
“议长大人，我们正是要来找您商量大事的。”尼尔打断议长的话，“请问议长大人，无名守护者大人现在在哪里？我们有要事相商。”
议长一脸为难：“是沙菲雅想询问关于传承前后的细节吗？如果是这样的话……”
“爷爷，我是这种不知轻重的人吗？”沙菲雅不满道。
“那么是期待无名守护者大人的力量？这个你们可能不知道……”
“我已经从沙菲雅那里听说过了，只有王都危险才能使用力量，这个我们非常明白。”尼尔再次面色诚恳的打断道，“可是，我还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询问无名守护者大人，还请议长大人务必成全！”
“……老朽明白你的想法了。”沉默了许久，议长凝重的开口，“老朽也相信你不会为了什么无聊的问题就想惊扰无名守护者大人，如果能帮的话老朽自然不会故意刁难。可是……算了，事到如今这种事情也算不得多大的秘密了。我们没有办法去找无名守护者大人。”
“！！！”尼尔和沙菲雅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议长大人，您的意思是，无名守护者大人失踪了？”在这个时候，还是尼尔更冷静点。
“你们稍微会错意了。我们不是‘找不到’无名守护者大人，而是‘没法找’。无名守护者大人的居住地我们很清楚，可是……我们进不去。”
“这又是为什么？”尼尔追问道。
“老朽很早前就说过了，无名守护者大人的意志是绝对的。这句话的意思可不仅仅是表面上的那层。事实上，我们和无名守护者大人的关联，是单方面的。”
又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
“平日里她就住在我们知道的一个秘密的地方，也从不要求我们提供任何物资，只有到了需要换届传承的时候她才会出现，告知我们找到代表她意志的那个候选者的条件，并在仪式开始后配合我们完成一些步骤。除此之外，我们别说和她交流，连见都没能见到她，不仅是本代，代代的无名守护者大人都是一样。而她的住所的入口处还设置着一个无差别杀伤的强大阵法，所以我们也无法进入。”议长大人苦笑着说出一个非常冷酷的事实。
“等一下，爷爷你的意思是，成为无名守护者大人以后就会离群独居，而且几乎不再和外人有任何交流吗？”这一次，沙菲雅终于一下子发现了奇怪之处。
“这么理解的话，也可以。”议长表示赞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作为人而言，肯定非常寂寞吧。”就算不是人了也一定会寂寞，沙菲雅心底补充道，“而且和外界不交流也就意味着和之前自己的家人也不能交流，这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关于这点难道有什么特别的规定和限制吗？”
“规定？”议长摸着胡子思考起来，“据老朽所知，并没有。但是如果其实有原因，但无名守护者大人没有告诉我们的话，那老朽就不知道了。”
“会变成这个状况，肯定是有原因的。”沙菲雅低声自言自语，“而这个原因，除了无名守护者大人自己以外又没人知道。那么她会知道，自然也就是从前代的无名守护者大人那里知道的了，在传承的时候。等等！”沙菲雅猛然顿住，想到一个非常可怕的可能性。霎时间，她回想起很久以前，小紫说过的一段话。
“所谓的灵魂交流说穿了就是两个相互开放的信息库进行信息交换而已，其实是风险非常大的行为。信息量相当的两个个体之间的交流的话就相当于两人的思考开了外放，你想什么我全知道，我想什么你全知道，完全没有筛选的余地，自然也就没有保留和隐私之说。而且如果这个渠道开的稍微大一点，就会有两人的思维混杂在一起的可能了。如果是信息量不对等的两个个体的话，要不是大的那个毫无保留的读取小的那个的全部，要不就是小的那个被大的那个灌输过来的信息流冲刷，后者也是这个世界不少传承的做法，不过也有很多人因此灵魂受损，甚至直接傻掉，或者思维直接被大的给取代替换掉也是有可能的，好一点或许能保持原本的人格，但势必会被强大的外来者挤压的完全失去自主权……”
难道说，这个无名守护者的传承，并非自己一直以来误认为的，能力，力量范畴的传承，而是精神上的灌输？那么现在存在的这个无名守护者，也许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她本人了。这个仪式的本质其实是——
洗脑和夺舍？想到这点，沙菲雅心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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