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部分的透露出仪式的内容后，我就发觉了，也许在这个过程中，这些相关者之中我能得到我来这里想要得到的东西。’这是你的原话吧？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在知道仪式的部分内容前，你并不知道仪式和你想要的东西相关。那么，为何会以知道仪式的内容作为交易的条件之一呢？”
“那，那我怎么会知道的？”尼尔在已经那样子自暴自弃后，现在却开始有些慌张。
“第三，究竟这个交易本身，是以什么话题作为开始的契机的？”沙菲雅却没有直接回答那个问题。
可是尼尔的脸却开始发红，连他厚重的妆容都遮盖不了这个颜色。
“在那个时间点上，请容许我不知廉耻的猜测一下，能让你们同时感兴趣的话题，只有一个吧？那就是已经离开的我。对于佳娅公主来说很简单，她对我有着怀疑，因而想要知道我的情报。那么对于尼尔先生你而言，关于我的话题有哪个会让你关心呢？”
“沙菲雅小姐，算我认输，你猜对了，所以别再说了好吗？”尼尔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不行哦，这是你之前想要故意让我讨厌的惩罚。那么，到底是什么关于我的话题，是反过来要问你，完全不认识我的佳娅公主知道，而尼尔先生你却不知道且想知道的呢？自然，除了我的去向不会有第二个可能了吧？”
尼尔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在不断游移。
“所以你会知道有关仪式的事情，因为佳娅公主交代我的去向时，不得不提到这点。不然的话，这种事情应该是能少人知道就少人知道的。所以，交易的条件之一并非仪式的内容，而是我的去向。”
“我认输了，真的认输了！”
“可是问题还没完啊。尼尔先生请再多听一点点吧，也接近结束了。事情还原的差不多了。佳娅公主找到你，说知道我的去向，作为条件，要拿尼尔先生对我知道的事情来换。而你在关于我的去向问题下得到了你想要得到的事情的线索，于是追加成为我的同伴——看上去大概完整了，可仔细想想，一头一尾两件事还有疑点。关于成为我的同伴的原因这一点因为之前条件不足我们很遗憾没有达成共识，所以留待最后再讨论，那么先讨论一下前面吧：你刚才也说了，之前可不知道佳娅是公主，那么她突然告诉你她知道我的去向，以尼尔先生的性格也要考虑一下的吧？”
“那是因为……”
“关于这点，其实佳娅公主怎么说服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怎么引起你的注意。而后者，很遗憾，不会说谎的尼尔先生又一次早在最开始就透露出口风了。”
“这怎么可能？”
“‘你的生命非但没有危险’，你是这样说的吧。诚然我们俩都因为怀疑会有危险才相互间做出那样的决定，但再怎么说也是第一次踏上王都就被议事会请走，而不是被山贼劫道，怎么就直接上升到‘生命危险’的地步了呢？像我这样的女孩胡思乱想之下可能自己吓自己的想到这点，可尼尔先生，你可不应该吧？”
尼尔不说话了。
“所以很显然，有人向你灌输了我会有生命危险的思想。这个人是谁，自然不用说了吧。”沙菲雅微笑。
尼尔闭上眼，那一天的事历历在目。
“那边那个……切，已经走了吗。”无视被她放过后连滚带爬逃走的金，佳娅来到尼尔的身边，“怎么，她把你丢下了？”
“并没有。原本我们只是刚刚才在路上相遇，顺路搭载了她一程，谈不上丢下不丢下。”没有在意向他搭话的是谁，尼尔随口说道。
“可我看你的态度，不像啊。”佳娅笑得很贼。
“只是错失了一次搭顺风车感受一下上层世界的机会而感到遗憾，仅此而已。”
“哦，是吗？”佳娅笑得越来越灿烂，“不管你是对哪部分感兴趣，我都有办法让你实现。参加上层的宴会也好，再次见到她也罢，对我而言问题都不大。”
尼尔终于正视了身边的少女，用略带冷漠的声音问道：“条件呢？”
“告诉我你所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少女的眼睛里，冒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那么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还有，不感兴趣。失礼了。”尼尔低头一礼，径自走向了自己的魔能车。
“佳娅。”佳娅从背后拉住了尼尔。
尼尔不快地回头：“你还想说什么？”
“你确定真的不想知道？”佳娅的目光中透出一点危险的神色“搞不好的话，她会死哦。”
尼尔猛地转身：“你说什么 ？”
“就像你听到的啊。什么都不做的话，她也许会死的。”佳娅满不在乎的说道，“感兴趣了吗？”
“你知道什么，告诉我！”尼尔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
“先拿你知道的来换吧。”
……
“啧，真的只有一点啊。不过也算是有所收获，还是谢啦，花猫小哥。”佳娅不太满意地说道。
尼尔不说话，只是狠狠的注视着对方。
“好啦好啦，别这样看着我啦，告诉你就是了。本来这个可不该随便告诉别人的，听好了，其实……”
“怎样，满意了？”佳娅结束了说明，而尼尔依旧恶狠狠的瞪着她，“好吧，最开始的夸张说法是我不对，谁叫花猫小哥你不理我来着？而且我也不算完全瞎说啊！现在这种情况下要获得成绩最好的办法就是上战场，像她那样孤孤零零的去战场的话，那不就可能死吗？哎痛痛痛……干嘛突然打人啊！”
忍不住给佳娅的脑袋上凿了一记，尼尔阴森的笑了：“你说的对，她确实需要有人保护。你自己说你很有权势吧？那么把我安排到我的同伴身边，对你而言不难吧？”
“不是路上刚认识的吗，怎么就同伴了，我可是昨晚就认识你了喂！结果你居然不肯跟我一起上路，这才搞出这件事情啊！等下，这么说你也好可疑……好痛，都说了好痛了！我答应你总行了吧！”
“没错，就是有人告诉我如果这样下去你会死在战场上，所以我威胁了那个人，让她把我变成你的同伴的。想笑就笑吧。”尼尔面无表情的说道。
“笑？为什么要笑？”
“笑我想太多，笑我表错情，笑我这般肮脏的模样还有这样的想法，你非要把事情讲到最后，不就是想说明这些吗？”
“如果尼尔先生是这样看我的话，我想就有必要从头考虑一遍了。尼尔先生，你会为那样嘲笑你的人做这些吗？”并没有在意尼尔的讥讽，沙菲雅认真的问道。
尼尔陡然一惊：“对，对不起沙菲雅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我是这个意思，可我不知道为何会居然这样想……”
“没关系，我不介意。”沙菲雅轻轻地说，“自从今天两次被人说假以后，我对自己的怀疑和厌恶不比你少多少，幸亏爷爷的开导，和你的迷惑，才让我看清楚问题。谢谢你。除了这个谢谢，我还有很多谢谢。谢谢你对我一次又一次的关心，谢谢你因为怕对我的关心成了我的负担而对我撒的谎，更谢谢你在对我一无所知的时候就愿意站在我的身后，谢谢。”
“……我都说了，不是出于什么高尚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很下作。”
“尼尔先生，你知道吗？我很佩服你。”
“佩服？佩服我什么？”
“或许不该这么指出来，但是，我能听得出你谈及你的过去时，流露出的那股绝望。”希望留下自己的印记，祈祷上天给予希望，会做出这样行为的人，只有一种了。沙菲雅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但是即便如此，你还是选择帮助他人。我知道你想说初衷问题，可是这种问题对于被帮助的人根本无所谓。也许你并没有从绝望中走出来——我也明白那有多困难，但你还是在传播希望。”
“传播希望？这么高尚的事情，我吗？”尼尔一脸苦笑。
“是你给了身无分文，只有坐在那里发呆，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的我帮助，没有你的帮助，我真的完全没有注意了。这个希望，就是你给我的。之前也说过，我也是一个普通人。不，之前比普通人还不如。我曾经也绝望过，但我却不像你，我只是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浪费着自己的时光，什么都没做。而在最后，被绝望直接击垮了。”
尼尔的眼睛睁大了。
“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一个奇迹。是这个奇迹让我从绝望中逃了出来，给予了我新的希望。可是，我只是逃出来而已，从来没有打倒过那个绝望。更别说，我的那个绝望，比起尼尔先生的来，应该不算啥吧。所以，我真的很佩服尼尔先生你，真的，真的很佩服。如果你觉得你很下作的话，那么我无非只是超级幸运的，被奇迹所拯救的，无能的胆小鬼一个。”
“奇迹……吗。”尼尔的双眼失去了焦点。
“之前拯救了我的那个人说过，有很多事情，只是因为你纠结了，它才纠结的表现而已，如果你自己不去在意的话，其实根本无所谓。虽然这话从经常想多的我嘴里说出来有点不妥，但是尼尔先生，你想的太多了。我相信尼尔先生肯定比当时的我要聪明，不用解释也能理解。更何况，你所想要获得的东西，其实天经地义。由不求回报的心态做着帮助别人的事，那自然是高尚的，但不代表心有所求去帮助别人就是卑劣的。既然你在帮助别人，所以自然当得起别人的一句谢谢，当得起在他的心中留下痕迹。”
“是我太纠结了吗？”尼尔喃喃自语，“沙菲雅小姐，想必那个救了你的人，很伟大吧。”
“在我看来的确这样。”沙菲雅没有发现，当她承认这点时，尼尔的眼神失落了很多，“但是他自己却一点不那么认为。他亲口说过自己一点也不伟大，他也告诉过我他曾经的失败，懊悔和不甘，他更曾直言自己的放弃。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救了我。每个人看自己的方式和他人看自己是完全不同的。所以，自视甚高固然不对，妄自菲薄也并不是好事。这一点，我也是刚明白。”
“是这样吗。但对我而言，现在才说这个已经太晚了啊。”
“绝不会晚，我保证。我经历过奇迹，真正的奇迹。这个世界有没有真正的神明我不知道，但是那样的奇迹是可以去寻找，去祈祷的。尼尔先生，我自然，也会帮你一起祈祷。”
“谢谢你，沙菲雅小姐。比起这个，有一个请求，不知道我能不能提呢？说起来，这是我第二次提类似的请求了。”
“如果我能办到的话。”
“我们之间，能不能不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那些拐弯抹角？我们……能作为朋友相处吗？”
“没问题，尼尔。其实，我也觉得这样很累，说久了都快忘记正常讲话是什么样的了。”
“你也是吗？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不喜欢这种文法呢，偏偏老师们说这样才能表现你的身份和绅士精神，结果就是明明三五分钟能说完的东西他们要说半天，在边上听着都累死了。”
“……我觉得，我们一直在做同样的事……”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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