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成为主角——这是我在和金色双马尾对决第一次失败后所决定下来的事情。
由世界的背景变为世界的中心什么的,我还真是怀揣着如此宏大而不自量力的梦想呢。
不过既然这么决定了,就要对此付诸行动才行,不然的话……所谓重蹈覆辙便是以此为起点的。
火精灵似乎已经暂时停下了照明,但拜月光所赐,客厅也并非黑漆漆一片。
我绕过书走到窗户上坐下。
要睡觉未免还太早了。尽管没有闹钟,我的生物钟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件事。
月光将我的影子照在面前的木地板上,拉得有些变形,但也还是能看出我的形状。
我就这么思考起来……
该如何付诸行动?
所谓主角应该具备的是什么?
如果背景所要具备的是和常人没什么两样的要素的话,主角就得具备常人所没有的要素了吧?
白木野真彻到目前为止,身上是否具备了常人所没有的要素?
是性格吗?我曾自称拥有与“背景”完全契合的性格,但到现在真的如此吗?我判断失误的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么我对自身性格的认识也肯定有错误的地方。
那么,最初的课题就是:白木野真彻对自身性格的认识的错误在哪呢?
我曾因为自己“没有反抗”、“没有悲鸣”而觉得自己性格扭曲,认为未来的人生也是如出一辙。但是这些都在死后得知这之后我会经历的事的时候被完全驳倒了。
即使没有死亡,这一判断也是错误的。
那么那时我对自己性格的判断也肯定是错误的,如果是正确的话,这之后根本不可能会有她所说的悲惨的事发生。
进而推导出与“没有过”相反的“有过”。
我有悲鸣过,有反抗过。
既然如此,我又是在哪里悲鸣,在哪里反抗了呢?为什么我会根本不记得这些呢?
答案是白木野真彻否定了这些行动——我迅速地定义。
随着思考的深入,我渐渐挖掘到了自我的深处。
仔细回想,在现世,很多时候我都会对自己进行辩护,或者辩解,甚至掩饰,然后否定掉自己做某事的动机,创造一个新的、自己满意的动机。
我姑且称之为“自我辩解”。
而这不可理喻的怪异行为,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自己想要成为的人。这件事是为了什么,那件事其实是什么……诸如此类的事后思考让我否定了原本的理由,创造了一个自己满意、自己觉得符合的动机来让自己更接近目标中的自我。
打个比方,假如我出于好心对路边摔倒的行人给予了帮助,随后被那个行人夸奖“你真是大好人了,真的太谢谢你了”。这时“自我辩解”启动,将原本的“出于好心”进行辩解,进而替换成了“出于人皆有之的良心”。
想必一眼就可以看出,“自我辩解”将原本属于我的特点解释成了随处可见的人类本性。
难道说我死之前的“现状”完全是自我导致的么?我所期望的就是“现状”吗?
绝对不是。
“自我辩解”从出现开始一定已经设置好目标,然后随着一次次否定我的特点让我接近真正的“现状”——连是世界的背景这一点都没有察觉的自己。
但是,绝不是我自己设定的。
憧憬与小说动画里有趣故事的我绝对不可能将自己推向“世界的背景”。
既然不是我的话,想必就是能诱导思想的外力……
有洗脑的可能吗?
像这样“自我辩解”,确实有洗脑的可能。思想被灌输,认识被更改,这一切都可能是洗脑。
然而,“自我辩解”是不拥有正确根据的。从我之前举的例子中,“我的好心”被“自我辩解机能”替换成了“人皆有之的良心”,但事实上,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去帮助摔倒的人。
也就是说,“自我辩解”并不能算洗脑,而是潜意识的行为。
可是,即使催眠术都只能诱导出人的潜意识,能操纵人潜意识行为的外力怎么可能存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换一个说法的话,答案就会清楚许多——
操纵潜意识行为的外力不在这个世界上。
没错,那并不是世界上所存在的外力,并不是人所能观测到的外力。
那是只有死后才能观测到的外力。
换句话说,那是神的力量。
我的死因是神明所造成的心脏麻痹,也就是说神明可以控制人的生死,不仅如此,还能控制人在死后的去向、死前的未来,过去,乃至我是家里蹲的这些事。
我确确实实相信着神,与其说相信其能给予人幸福,不如说其能给予人安心感。学校组织的修学旅行也好,每到考试前和很多学生一样会去附近有名的神社参拜许愿也好,哪怕吃饭前的“我开动了”和吃饭后的“我吃饱了”,都证明着我是在某种意义上相信神的。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目睹过神的面目和所作所为之后的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操控潜意识。
抹杀可能性。
神明并不会爱护身为人的自己,甚至还会在某种意义上加害自己——这是我现在所得出的结论。
如果说我从来没有一丝想要变成“世界的背景”的念头的话,如果说向往有趣故事的我完全不可能有那种潜意识的话。
——那么除我之外,所能操纵我潜意识的,也就只有所谓的神了。
那样的神对人的态度绝对谈不上爱。
甚至称不上是有好感。
至于是什么目的,那种东西和我完全没关系,我也不想知道。
从中我所应该知道的,只有一件——
神明试图将白木野真彻的可能性完全抹杀掉。
——这是我所应该铭记的事,是白木野真彻所应该直到死都不忘记的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影似乎有些暗淡。单单从思考这件事来说,时间还是未免太长了吗。困意也在这时袭来,即使恨意依然在心中熊熊燃烧,但生物钟还是那个生物钟,没有因此改变,要是有什么有趣的小说看的话说不定知道明天早上我也不会犯困,但是周围的书放眼望去全都是学术讨论的书籍。
我坐到沙发上,正准备抬脚睡在沙发上拉上法妮尔拿下来的小被子,客厅外的楼梯就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该不会是七实为了怕我着凉把我搬上楼去睡觉吧……
然而出现在面前的却是法妮尔。
准确的说,是睡衣的一条吊带滑过右肩,头发散乱的法妮尔。她一脸惊讶地看着这边。
“有什么事吗?”
我试探性的问道。
该不会是想要趁我睡着的时候给我撒上那个什么腐蚀性强的药水然后治疗以获取**吧?!虽说法妮尔身上的药水瓶已经被她自己全部摔碎,但这里毕竟是她家,摸出一两瓶来还是轻而易举的。
“诶?为什么真彻还醒着?”
“额……我,我有时会半夜醒过来的……然后这次就想了很多事情……话说你下来干什么……”
——一旦这么想了就害怕起来了,甚至口吃起来。
法妮尔先是迟疑了一瞬间,然后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来了(这次她没有靠那么近)。
“太晚睡可不好哦,快继续睡吧,姐姐就下来看看你有没有踢被子而已啦,听小七实说真彻睡着后会滚到地上呢。”
法妮尔笑着说道。
“明明就是那家伙在我熟睡的时候把我踢下来了。”
“诶?!真彻和小七实一起睡过吗?”
啊,说漏嘴了。
“小时候的事,有时候七实会来我家玩,一玩上头就赖在我家不走了。”
幼年时期男孩女孩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是一件正常的事——我坚信这一点,说出了这种理由。
虽说自己幼年时期在托管被分到的同床是个男孩。
不过和她说这些也没用。
“嗯——真彻居然有和异性睡觉的经验吗……”
“喂法妮尔,虽然意思是没错但是总感觉这种说法会损伤我的个人名誉啊!”
“经常和女性在同一张床上度过一个晚上的经验?”
“你给我住嘴。”
“开玩笑的啦别生气别生气,要不让姐姐陪你睡一晚来补偿你?”
“我没生气,我也不是会为了这种小事生气的人,白木野真彻可是一个心胸宽广的男人,同时也是一个明辨是非的男人。”
法妮尔带着微弱的笑声起身准备离开,我小心翼翼地把脚抬上沙发,拉上了被子。这时,我才想起关于法妮尔还有事没解决。
“法妮尔,你的事打算什么时候说?”
于是,我对背对着我走到门口的法妮尔问道。
“姐姐的事不是已经都说了么?真彻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吗?”
她停了下来,但并没有转过头来。
法妮尔害怕继续面对我。
“所以我才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啊,说谎可不好哦…”
“所以真彻你在说……”
“关于你的种族的事。”
法妮尔的声音戛然而止。
突然终止。
“你其实是混种人对吧。法妮尔。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种族混什么种族。”
“姐姐有些困了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法妮尔。喂。”
我把脚抬下沙发,叫了一声,但她并没有回头,走出了门外,传来了匆忙的上楼声。
法妮尔在逃避着,虽说我确实猜出了她混种人的身份,但只是我这么认为的话还是无法完全相信她的,毕竟我也可能有一部分推断错误。
要是我无法完全相信她的话,之后一起行动也会疑心暗鬼。
今天的事可能还会重演。
假如法妮尔不想被逐出队伍的话现在在这里说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她没有说。
她并不是不怕被逐出队伍,只是因为已经得到了我的信任而犹豫了。
“要是你在这里跟我说的话我一会就上去和你们一起睡觉。”
——于是我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这种话……
此时此刻,有一个男人竟然想趁火打劫去和可爱的女孩子们同床共枕。
那是一个叫作白木野真彻的厚颜无耻之人。
也就是我。
不过再怎么说这种话也不会起效的吧……
我又不是哪里的迟钝型后宫轻小说男主角。
“那么想要姐姐说什么?”
一眨眼,法妮尔就坐在了我的旁边。
这就是白木野真彻是后宫轻小说男主角的最有力佐证!
——我开玩笑的,法妮尔不过是以这种方式来让对方以为自己喜欢他,然后从中取乐罢了。
呜哇……这样的人都是混蛋吧。
“你就不能坚定下立场吗……”
“你就是姐姐的立场哦。”
别在这时候说出这种让人心动的话啊!
这不是完全没有效果了吗!
完全没有效果!
“然后呢?真彻你为什么认为姐姐是个混种人的?”
“从哪里说起呢……还记得你在来的路上告诉我的事吗?其中有一部分讲到了关于种族歧视问题。国家将不同的种族统称为人,目的是消除歧视,魔法师协会将自身排除在外,目的是消除歧视,可见歧视对于不同种族的人们来说影响有多大。也就是说,歧视对人是影响很大的,所以我一开始认为法妮尔你是受歧视的某个种族。不然这么不受待见怎么也说不通吧。”
“可是不是说了国家提倡拒绝种族歧视了么,我会受歧视这本身不成立才对啊?”
“国家提倡拒绝种族歧视,是提倡而不是规定,也就是说需要民间慢慢改进,同时也说明了民间仍然存在种族歧视。顺便问一下,是从近几年开始提倡的吗?在一个多种族共存的国家里,人山人海的公会里竟然只有人类,怎么想都很奇怪啊。”
如果说是很久的事的话,就不应该仍以国家提倡为理由,而是以大家的意愿为理由。毕竟国家这么提倡之后效果虽然无法立竿见影但潜移默化所造成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从那个店长对七实的反应来看的话,还没到根深蒂固的程度,由此才推断出说不定是近几年的事。
——提倡也好呼吁也好,只要没有明文规定,只要不形成规则,那么便很难在短时间对国家现状起效果。
“……那是因为每个种族在构成“世界防线”时不得不划分好的种族区域,直到我得到国家级证明的那年,大概距今四五年前吧,才消除了各个区域之间的进出限制,以达成和平共处、同心协力为目的……但是……但是,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混种人的?”
法妮尔没有看着我,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挺直了手臂,双手在大腿上握紧双拳。
我怎么又往别人大腿看了?!
原来如此,白木野真彻原来是嘴上自称正直,内心里却总思考不雅东西的闷骚色狼吗。
“那个移动店铺,你是那里的老顾客了吧。店长是个连七实都会诚实称赞的大好人呢。”
我看向外面的月光说道。
那家伙似乎在以往的记忆中只暗地里自言自语地夸奖过小心翼翼地多分给了她一个面包的食堂大妈,然而对方是因为太害怕她了以至于头昏眼花地分东西罢了。所以说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害怕呢?
“确实……以前每次回家路上我都会去那里吃点东西……这也得多亏他不仅肯让我坐下,还肯卖东西给我。”
也就是说其他地方连让她坐下都不太可能吗。
“他对七实说的话中有一句我当时比较奇怪。先是确认七实的半兽人身份,然后就说了‘法妮尔小姐真是找到好同伴了呢’。当时我一开始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但是,你把额头贴到我额头上时我看到了一你刘海下的那只眼睛所散发着的更强烈一点点的绿光,因此我才联系上那个店主的话,进而怀疑你是和七实一样的混血种。至于根据……”
“原来如此……真彻你猜对了呢,姐姐确实是混种人哦,真彻你不会嫌弃姐姐的吧?”
她仿佛决定了什么似的,肯定了我的推测。
“不会的啦,我有不明白外面世界的所谓种族歧视。但是,关于你在浴池里面说的话。半兽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最不受待见的混血种,要知道,当初七实背着昏倒的我第一次进这个城市可是受了一个好心的老大爷帮助才得以睡在安稳的床上,要是半兽人不被待见的话这种事就不可能发生了。”
虽然也有老大爷好心的因素,这一点从他想去救希蕾尔就看得出来了——但是,同时也证明了那个老大爷并不是好心到能够舍己救人的地步,更别说去帮助一个被歧视最严重的人了。
所以半兽人绝不是最不受待见的混种人,即便不受待见,也不是最底层的。
这么看来刚刚店长说的话真是意味深长呢。
同病相怜……吗。
“所以,法妮尔你说谎了对吧。”
我不带一丝疑问语气地说道。
然而重要的不是是否说谎,而是为什么说这种谎。
撒谎的原因很简单,法妮尔因为害怕自身的混种人身份在日后暴露后会被逐出队伍而对我进行试探。正巧我和七实的设定又是“在与世隔绝的村庄里长大的人”,让法妮尔以为可以因此而骗过我们顺便想要知道我是否会厌恶混种人。
然而法妮尔错了,即使我和七实真的就是在与世隔绝的村庄里一起长大的,我也肯定不会因为受到这个国家的影响而歧视混种人。
——我并不是会因为他人而改变自我的人。
即使因为神明的操纵而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自我辩解、自我暗示,我也未曾完全改变。
这是我所自豪的一点,也是我所想要坚持的自我。
所以我才会因为从她的谎言中知道她最初是以为我厌恶混种人而感到不愉快。
虽说站在法妮尔的立场上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但我还是感到不愉快。
“这个……”
她装出僵硬的笑容。
她之所以连说谎的原因都不敢说,想必就是因为害怕我问她说出这种谎言的原因吧。
要是直接说“混种人不受待见”的话不行吗?
为什么偏偏要说“半兽人在混种人中最不受待见”?
而且,我还记得那时法妮尔的眼神里,充斥着怜悯,就好像我在现世时看那个受到欺凌的女生一样——那是真切的感情,仿佛半兽人就真的非常不受人待见一般,以至于我都差点忘记昨天晚上的事而被蒙骗过去。
“因为……姐姐想知道真彻你讨不讨厌混种人而已啦……”
“问题不是这里,听清楚了,我所问的是‘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谎言’。”
法妮尔一改强势的“姐姐气场”,整个人变得渺小似的,说话都变得没有自信,宛如什么防线被击破般,语气带着尴尬的笑意。
面对接下来我的质问,法妮尔什么都没说。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我昨天晚上被七实戳穿想法时也大概是这种状态来着……
于是我一边耐心地等着,一边自己试着去思考。我那时而愚钝时而灵敏的直觉告诉我这之中还有关于法妮尔的重要的事。
可能只是单纯地想要直接将我对混种人的态度分为是否厌恶两种情况吧,然后再根据我的回答判断是二者中的哪一个。如此便捷迅速的判断方式确实省去了很多对我的质疑。假如是连最不受待见的混种人都能接受的话,就可以判断我不厌恶混种人,要是不能接受的话,大概就会判断我和其他人一样对混种人抱有歧视吧。
不对,原因不会在于我,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法妮尔就会在刚刚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混种人的身份这件事了。七实的回答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应该就不会对我有所顾虑了才对。
但是她为什么不肯在那时候说?
“真彻……”
“什么?!”
我一听到了法妮尔挤出来的细小声音就立刻回应了她。
“可以让我…让姐姐抱着你吗?”
她改变了第一人称代词,是在试图逞强吗?
等一下…哈?
难道说那是什么心理安慰的方法吗?
“抱着被子不行吗?”
“不行,姐姐我要真彻。”
真是斩钉截铁的回复。
所以说可爱死人的撒娇不要在这种时候用啊……不对,上一次是七实……法妮尔的话还是第一次吧?
“初回限定哦,勉强答应你吧。”
我装出笑意开这玩笑。
啧,白木野真彻啊,这个世界可没有人去现世的轻小说专卖店买书,况且根本就没有轻小说专卖店,不,轻小说都不会有,根本不会有人明白笑点在哪。
我还是当和自己开玩笑吧。
法妮尔一听到我答应立马就扑了过来把脸埋在我的胸部,紧紧地抱着我,似乎是不想让我看到她现在的表情。
因此我不得不半躺在沙发的一边。
“等等等等,别那么用力,疼!”
所以说一个专精治疗魔法的人为什么身体能力会这么好啊?!
龙的力量好可怕。
见我发出痛苦的悲鸣,法妮尔瞬间就减轻了力道,不过一减轻就几乎没有力量似的,仿佛只是她的头趴在我的身上。
“所以呢,为什么?”
“一定要姐姐说吗……”
还犹豫吗?事到如今还犹豫吗?是不是还要我给你一个充满爱意的吻?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不然我立马就踹你。”
啊,她又沉默了。
是因为我太粗暴了吗?
“那你答应姐姐不能把姐姐我逐出队伍……”
“不会的啦不会的啦。”
难道说说出“某人的种族最不受待见”这种谎言的原因对我们之中的某个人或者对我们全员都产生了坏处了吗?
确实,假如给予了否定回复的话,就会让希蕾尔觉得七实是大家都不待见,大家都歧视的种族,即使对七实的好感度再高,要是知道七实是最不受待见的种族,很可能就会瞬间清零。毕竟,希蕾尔也只是这个国家的人族一份子,这个国家的思想肯定早已在在某个时刻于希蕾尔的脑子里根深蒂固了。
正当我趁法妮尔停顿时思考着她是否是为了针对七实才说这种谎言时,胸口上的法妮尔又说话了。
“真彻你知道‘吃不到布达亚果说布达亚果酸’这句话吗?”
“不知道。”
我回答得很是果断。
与其说是对其问题的回答,不如说是对其口中所说的“布达亚果”的回答。
布达亚果?那是什么?能吃吗?按她的说法应该能吃吧。
所以这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变形版吧。
“真彻你真是笨蛋。”
“喂,别随便因为一件事就定义别人是笨蛋,很失礼的。”
“那你就是畜生。”
“你对我有什么怨恨吗?!”
“姐姐的宠物。”
“身份变得低级了哦,更失礼了哦,要把你踹下去了哦!”
啊,她又用力抱紧了。
不过这次没那么用力。
“唉……所以呢,你说出那样的谎言和你说的那句什么什么话有什么关系吗?”
“与其说是有关系,不如说是正好相反吧,或者说正好对应。真彻你应该挺聪明的,猜猜看?”
法妮尔依旧头也不抬地呢喃了,就好像在恶作剧。
这家伙刚刚还说我是笨蛋来着。
“……”
与“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对应的、相反的——吃到葡萄不说葡萄酸。
葡萄是指什么?
按照现在所拥有的信息的话,葡萄应该是指“最不受待见的混种人”把。“酸”的话就是最不受待见混种人的待遇很可怜。
那么整理起来就是——
是最不受待见的混种人但不觉得很可怜。
不对。
得到结论的瞬间便给予了否定。
假设法妮尔不觉得可怜的话。虽然确实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这样的谎,但是却不可能轻而易举地在眼神里注入真切的怜悯——这只是白木野真彻的个人判断。她那时是否真的感到可怜,这一点还无可考证,仅凭我的单方面观察的话确实是真的。
但是我也会判断失误。
如同我对自己性格的判断那样。
失误。
所以,法妮尔可能根本就没真的觉得可怜,不如说要是为了撒谎无中生有地觉得不可怜的人可怜简直是莫名其妙。
但是,假设我的判断是真的话——
即使几率很小。
——如果法妮尔真的感到过可怜的话,那么就应该还有一个结论。
相反并非是句子的某个部分相反,而是句子的意思相反,也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对应。
对应。
正对反。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是对自己身得不到的、感受不到的事物用自己能够接受的理由对其进行贬低。
自圆其说。
自我安慰。
避免心理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也就是人的自我保护机制——似乎被称为“酸葡萄心理”。
那么反过来的话,或者说对应的话,便是“吃到葡萄说葡萄酸”。
——与“感受不到”相反的“感受得到”。
尝得到葡萄的酸。
也就是说在亲身体验过葡萄的味道后认为葡萄是酸的。
“法妮尔·丹斯·朵克特……”
“……”
“你——”
才是那个最不受待见的混种人吗。
——我如此说道。
强忍着惊讶、尽全力带着不知是否拥有的温柔说道。
最不受待见的混种人。
最低级的“人”。
盯着胸口上开始微微颤抖的凌乱黑色毛团。
愧疚,自责,悲伤,怜悯……
——我的内心突然间五味杂陈。
法妮尔带着这一头衔——应该说是拖着这个头衔。从幼年,到如今二十年的人生中一直拖着这个沉重无比的头衔,伤痕累累地、步履维艰地,一步步努力着。即使幼年被其他孩子欺负,即使少年被其他学生欺凌,即使成年被其他队友欺压,即使得到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却被无视,即使拥有了世界顶端的技术却被漠视,即使立了击败魔王的功劳却被冷视。
她也没有放弃活着。
没有放弃努力。
她与我在某种意义上拥有的相同之处就是这一点了吧——即使拥有了被神恶作剧的命运,也没有因此屈服,不仅如此,还试图反抗。
拼死地反抗。
如同被折磨的俘虏一般。
如同将死的战士一样。
但也正因如此,才得以死而复生、死里逃生。
那些神明一定是因为怕我继续反抗下去才让我突然猝死的吧。
之后会拥有充实的人生,便是我反抗的结果。
不过即使不是这个结果,我也肯定会一次又一次地反抗吧——迎着所谓神的思想操纵。
我的胸口处渐渐感受到了一股温度,似乎是法妮尔真的将整张脸贴到了我的胸口上——连呼吸都感觉得一清二楚。之后,胸口处渐渐湿掉,法妮尔也更加用力。是眼泪吧,或许在这其中也夹杂着鼻涕,但可以从中知道的是——
法妮尔在抑制着悲伤。
强忍着眼泪,不停地硬咽……
这个时候的我,又能干什么呢?
“法妮尔。”
没有过和女生交流经验(七实比较例外)的白木野真彻,此时此刻能做的事屈指可数。
“——一直以来都辛苦了……”
“……”
“辛苦了。”
“……”
“谢谢你让我们住下来。”
“……”
“谢谢你给七实治疗。”
“……”
“谢谢你给我治疗。”
“……”
“谢谢你帮我们成为冒险者。”
“……”
“谢谢你带我们去公会。”
“……”
“谢谢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硬咽突然停止了。
法妮尔突然抬头看着我,手臂的力气一下子似乎化为乌有,眼眶的泪水在月光的反射下晶莹剔透。她的脸上写满了惊讶,眼睛瞪圆,嘴唇微张。
他难道不把我逐出队伍吗?他难道不厌恶我吗?他难道还想继续让我留在身边吗?诸如此类的问题,也许正在她的脑子里思考吧
但是,我并不打算让她思考,她也不需要思考。
答案是肯定的。
原因是已知的。
根据是七实所回答的——在与世隔绝的村落里长大的。
我把她的头摁回自己的胸口。
“我不会把你逐出队伍,不会厌恶你,不仅如此,还会让你继续留在队伍里,继续为我们提供治疗魔法。你拥有全世界顶尖的治疗魔法。这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一项足以沾沾自喜的成就,也是你努力所得到的绝大的收获,伟大的成果。因此即使不对我进行色诱,向我们展示你那世界顶尖的治疗魔法的话,我们也肯定会欢迎你。所以——”
从今以后。多多指教。
我轻声说道。
“啊,想哭也可以哦,不用忍…”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怀里的法妮尔就发出了旁若无人的哭喊。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犹如要把二十年来所忍受的,所经历的,全部发泄一般。不停地摆头,将鼻涕和眼泪擦到我穿着的睡衣胸口处,又不肯减少一点力气,我那在她看来柔弱的身板不得不随着她的动作摆动身子。胸口处因此出现了一块大大的水印。膝盖处的那两块大大的水印和这几乎一样。
原来如此,以前也一个人哭过吗……
真是小孩子一样呢。
话说这也太大声了吧,会不会吵醒七实她们呀……
我趁她哭的时候,环视这尽是老旧木板“拼装”出来的老旧木屋客厅内部。即使从外面看上去很大的三层大木屋,在里面看也是如此破陋不堪,但又因为整整齐齐地摆满了杂物,看上去又是如此充满生活气息——这个家曾经贫穷这一点显而易见。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女儿作为最低级的“人”却还是能够上学,也就是说曾经特别富有过吧,而且不像随意挥霍的有钱人家一样,而是深谋远虑、精打细算地留好了女儿上学所需要的费用和特殊费用。
她的父母早就料到了今后会遇到许许多多困难的事。
但是即使深谋远虑也没有料到的是那个也许金碧辉煌的大房子会被莫名其妙地烧毁。
不对,并不是莫名其妙。
哪怕是我,只要稍微想想就知道是什么原因。
一个“最不受待见的混种人”在连种族之间都存在歧视的时代里会是什么待遇可想而知。
不过,现在不同了——
法妮尔在撕心裂肺地哭喊。
我抱着她的头,轻轻地抚摸起来。
以后也会不同。
我们已经——打破了“现状”。
哭了不知道多久,或许睡衣都已经可以拧出她的泪水了吧。这时她才抬起头来,凌乱的黑发抖动了一下,用哭红了的眼睛看着我(但是手并没有放开)。
“那不是色诱。真彻觉得姐姐的身材还姐姐确实很高兴,但要是认为姐姐这么亲近你就是色诱的话姐姐可是会生气的哦。”
她装作生气的样子鼓起脸。
这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不是色诱?难道你是那种**?就是那种随便和男人肢体接触甚至亲密接触的女人,法妮尔原来是**吗……不过被担心,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会把你逐出队伍的。”
“才不是啦!”
“好痛!”
她用头撞了一下我。
“——那是什么?”
“真彻真是迟钝——简而言之就是一见钟情啦。”
一见钟情。
一见面就喜欢上对方的情况。
“哈?”
我甚至突然怀疑眼前这个女人会不会是个傻子。
我并不相信这种说法,所谓一见钟情需要的条件我也都不明白。哪有这种穿越到异世界后突然莫名其妙就会有个超可爱的女孩…女人喜欢上自己?
没有理由的话就会产生怀疑——法妮尔应该最明白这点才对。
“对。一见钟情。我一见面就喜欢上真彻你了哦。”
“……”
“那个强忍着那样痛苦的伤痛也依然装作没事不让同伴担心的模样,姐姐我一看到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了哦。”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害羞这部分感情啊?!
而且喜欢我忍痛的模样是什么回事?!她难道是施虐狂吗?!
“人类拥有者着名叫错觉的思考方式。”
“姐姐我可是混种人哦…准确来说就是半精灵哦。”
“在我眼里都一样啦,没啥区别吧!别挑我的字眼啦!那不过是你的错觉!是错觉!”
“那假如说一见钟情是错觉的话……姐姐我现在的感情,该怎么解释呢?”
她收回手将遮住半边脸的那部分刘海拨到耳根,接着将手绕过我的脖子,把脸贴近了我。
“……”
法妮尔小姐,真希望您能别做这些让尚处在思春期的少年想入非非的举动……
“虽然已经问过一次了,但是……呐,真彻,喜欢姐姐吗?”
她的一只眼睛发出了漂亮的绿光,如同磷叶石一般剔透。
法妮尔·丹斯·朵克特——要是以一个女人来评价的话,确实是一个魅力十足的美人。现在我也没有了怀疑她的理由,也就是说,她已经成为了我们重要的同伴了,接下来成为友人也好,成为恋人也好都是有可能的,但是——
“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想要加入队伍的吗……”
“不是哦,如果只是喜欢真彻的话我就没必要不惜撕掉也想留在队伍里的吧?”
话说回来,法妮尔确实在那个时候说了“归宿”之类的话。
“现在可没有队伍要半精灵做同伴了哦,真彻你是唯一一个吧……要是我继续被国家控制的话,之后的人生绝对会一片阴暗的。”
反抗。
和现状的对抗。
“我是看上你那超级强大的治疗魔法才决定让你留下就是了。”
“又夸姐姐了。谢谢真彻。所以呢?”
她又靠近过来,胸部又碰到了我
“喜欢姐姐吗?想和姐姐结婚吗?姐姐我很想和真彻结婚哦,然后生下很多很多可爱的孩子…”
“法妮尔,我确实不讨厌你……”
她的表情似乎一瞬间达到了幸福的巅峰,将大腿夸过我的脚坐在我的大腿上。握住我的双肩把我压在了沙发上,企图现在就在这里开始房事。
“……但是,这不代表我喜欢你,也不代表我要和你结婚。”
“诶?”
“法妮尔,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过去,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也因为你是一个努力的人,和我有几分相似的人而对你改观。”
“真彻你的意思是?”
“你知道我的事吗?”
“立志要成为大海的王却不小心在中途落难漂流到一个贫穷岛屿上两年后才好不容易驾驶着破船向着家乡行进企图重振旗鼓东山再起却不料又遭遇了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风雨接着漂流到了这里被几个好心的农夫所救后过了两年才来到这里企图成为冒险者赚钱糊口的少年?”
“那是编的啦!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吧!话说你居然能够背出来吗?!”
“那姐姐就不知道了喔,不过你不是喜欢姐姐吗?只要互相喜欢就行了啊!”
“住手!别解我的纽扣,你听我说完!别曲解我的意思!……啊啊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都怪你说那些奇怪的话!”
“真彻原来喜欢放置play吗……不过姐姐不管是什么play都会奉陪到底的!”
我忍住即将要继续吐槽的嘴,思考了一下说道。
“你对我一无所知——要这么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对吧?七实确实说了我们是在与世隔绝的村庄里出生,但是是真的吗?除此之外你还知道我的什么?要是对我一无所知的话,你就不知道我的真面目,要是我必须得维持你喜欢的样子和你结婚然后白头偕老的话,那对我来说不是太辛苦了吗?”
“原来真彻已经考虑过和姐姐白头偕老了吗……姐姐好感动……”
“重点不是这个啦!听好了,在你知道我的过去之前,在你完全了解我之前,在我这么承认之前——”
我没有理由喜欢上你,也绝对不会答应和你结婚的。
我义正辞严地说道。
“那你现在就告诉姐姐真彻你的事吧!”
就算你突然让我说我也很为难啊。
“就像你半精灵的身份一样,我也有不想和你说的事啊,想要知道的话就自己推理吧……”
“那总得有个提示吧,不能刁难姐姐哦!”
“提示……七实说过了吧——与世隔绝。”
“……这点而已?不过——姐姐我会努力的!”
“所以说别解我的纽扣啊!不是说好了在那之前不会喜欢你也不会和你结婚吗?!”
“也有奉子成婚的说法嘛,越快越好啦……”
“好个屁啊!滚去睡觉啊!”
“诶?这么说来,真彻不是说好要和我们一起睡的吗?”
“是啊是啊!我是这么答应了啊!所以让我睡觉啊!”
啧,没办法蒙混过关了……
二楼也是和一楼一样窄,一样整整齐齐地挤满了东西,但还是姑且留出了能够让人通过的空间。
“真彻,法妮尔,你们在干什么?”
一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七实站在面前,似乎有点生气。
“真彻他说下面有点冷就想和我们一起睡哦。”
法妮尔的话又似乎让七实变得高兴起来。
“这样啊,那快睡吧,真彻你很累了吧。”
七实原来是性格这么多变的人嘛?还是说因为我知道了她的事之后,和她相处了一天之后就变得能够轻而易举地推敲出她内心活动?七实总是一脸面无表情的呆样,目前为止(包括在她的事里),我也只在她十二岁之前的岁月里每次吃肉时和刚来到异世界在云层上端下落时看到过她发自内心的笑容。
不过这家伙即使不用面部表情也能从说的话中读出感情呢,有时也会用肢体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该说是好事吧。
就是会让我这种常识不一致的人感到不明所以罢了。
我刚想走进房间,发现里面满地都是软绵绵的被子铺着,不远处还有希蕾尔和妮拉熟睡的身影。我不得不脱掉法妮尔准备的拖鞋才走进房间。
本来还以为会是一张床上,既然是随便睡的话当然睡得远一点比较好……
“真彻,你走到角落那边干什么?睡在这边啊。”
……好的好的七实小姐。
所以这家伙已经到能够随心所欲地命令我的地步了吗……
我小心翼翼地躺下,在我右手边的七实立刻就像是小学生抱着玩偶一样抱住了我。
法妮尔也在左手边抱住我,不仅如此,还把大腿放到了我的脚上,胸部也夹着我的左手。
……能睡着才怪吧!
虽然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但是因为已经进入了深夜我也终于有了困意。
要问如此心安理得地和漂亮的女孩子们一起睡觉的秘诀的话大概也就是这个吧。
——昏昏欲睡的状态放松身心迎接猛烈的困意。
原来如此。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熟睡的白木野真彻是一个怪人。
然而就是这个怪人,做了一个怪梦——
周围一片漆黑。
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
自己就想融入了作为背景的漆黑一般。
然后,七实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依然是面无表情,但有些呆萌的模样。
“和你没关系吧。”
她突然这么说之后,用黑色的曲角狠狠地顶了我。
我只感到痛苦——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物理上的。
痛苦。
接着七实慢慢地走了,像是要把我抛弃掉一样。
我痛得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不停地喊她的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
“真彻。”
我因为一个熟悉叫声的突然间醒来,身体瞬间如释重负。也许是我睡得太熟的原因,身体已经由仰躺变为侧躺。
“做噩梦了吗?”
她压低声音,似乎不想吵醒其他两个人。我试图找声音的来源,可是视野里却没有七实。这时我才隐约感到胸口处有点奇怪的感觉,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被我抱得发丝凌乱的七实,睡眼惺忪的样子可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嗯……”
“明天和我说说是什么内容的噩梦吧,我刚刚也做噩梦了……一直用角顶着真彻,对不起。”
说完,七实又闭上眼睛在我的怀里睡起来。
真是睡得心安理得呢……
我放开抱着她的手,重新仰躺,虽然七实还抱着我,但是力道并不大。法妮尔倒是不知不觉收回了手脚。
我向左边瞄了一眼。法妮尔睡得正香,脸距离这边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吸的温度和一点体香。
这个女人,刚刚居然说要和我结婚……
哪有一见钟情就想要结婚的人啊,笨——蛋。
这么想着,我捏了捏她的睡脸,谁知她突然间用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左手,然后将其放到自己的脸颊处。
于是我的手感受到了非常温暖的温度,触感也像棉花一样柔软让人爱不释手——即使我想她也不会让我放手吧。
于是就这么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然后,便是下一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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