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发生得太过突然。
佣兵头领这一刻才意识到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只看见那个女人无声地转过了身来,甚至没有看清楚她做了什么,自己的那名手下就已经身首异处,像是被死神的镰刀悄然掠过。
“后面的人拦住她,开车!”来不及仔细思考眼前的状况,佣兵头领便向手下们发出指示,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已经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驾驶员在接到命令后迅速启动并踩下油门,货车以最快的速度原地起步冲向路的另一头。同时车箱里几名雇佣兵从车上跳下,举着武器向后面的女人攻去。
这个过程中佣兵头领一直紧盯着那个女人的动向,他们行动起来时她没有立刻做出反应。
他有点庆幸那个女人没有第一时间追上来,只要拉开了距离,他们就有机会逃掉,下车阻拦的手下也会为他们整取一点时间。
如果这次可以逃生,绝对要金盆洗手找个地方安度余生,他暗自下了决定。
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摇晃,从车窗里他看到街道的路面开始向下倾斜。
不是路面倾斜了,他知道那阵摇晃代表着什么——他们的车翻了。
毫无征兆地翻倒在地的车身一路摩擦着地面,在撞断了路边的电线杆后停下。
佣兵头领一找回平衡就马上从上方一侧的车门往外爬,当他探出头看到外面的景象时,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完了。
首先进入他视野的,是被削去了一块的前轮,车身会侧翻显然是这个造成的。
难怪对方没有追赶,她知道他们是逃不掉的。
接着目光投向远处,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同伴,他们无一例外地向前趴着,身体断成三截。
那个危险的女人还站在原地,她什么都没有做,他们这边就已经成了这副惨状。
他最后注意到的是悬在空中的线状血迹,夺命的利刃在沾染鲜血后现出了真身。
他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那个女人在经过他们的车时,布下了看不见的丝线。
车轮和他的手下都是被这些看不见的丝线切断的。
不出意外附近还有许多这样的丝线,他们在毫无察觉时便已身处致命的陷阱中。
他一开始就想错了,这不是什么博弈,而是一场狩猎,这场狩猎中他们是对危险的靠近一无所知的猎物。
他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选择开车逃跑是因为他还抱着一丝完成委托的侥幸,现实最终还是没有如他所愿。
如果不管劳里斯,他弃车逃跑会更快一点,不过那样做的话被丝线切断的就不是车轮胎而是他的腿了。
在他愣住时,负责架车的那名手下惊慌失措地爬出来,扭头就朝后面跑,跑出一段距离就栽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了。
看样子逃跑是不可能了,这是个死局。
他只能拼死一搏了。
佣兵头领爬出车门,握紧了手里的短刀。
劳里斯没有出来,他因为害怕躲在车箱里不敢出来。
这大概就是身为普通人类的可悲之处吧,以为这么一层金属壳就能保护自己。
佣兵头领发出了些许感慨,不再想劳里斯的事,因为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就要死了。
他挥刀扬起地上的尘土,布置在路上的丝线粘上灰尘后略微现出了形迹。
确认好丝线的位置,他深吸一口气,举刀冲向了慢慢朝这边走过来的女人。
他刚冲出去,就有一道身影从货车里跑了出来。
原来是在等机会逃走吗?
佣兵头领没有理会那个逃走的身影,只是在心中暗暗嘲笑了一番,下一刻,他冲到了对手身前。
劳里斯惊慌失措地跑着,他盯准了佣兵头领出手的一刻,想要趁机逃走。
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可是片刻间负责护送他的人就死得只剩下一个,他第一次明白升格者有多危险。
原来自己一直在和这样的怪物打交道,他后悔参与这场危险的赌博了。
他不敢回头,埋头拼命向前奔跑,从车里冲出来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现在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还没跑出几步远,他就听到后面传来了肉体被割裂的声音,那声音仿佛连他最后一丝生机也一同割断了。
脚步慌乱起来,呼吸因为紧张而变得困难,他感觉自己在一瞬间浑身脱力了,但他不敢停下,只是不顾一切跑着。
突然脚下一轻,他跌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居然摔倒了,他变得更加慌张了,想要爬起来继续跑。
可他没能爬起来,腿上传来的感觉很奇怪,他使不上力气。
疑惑着回过头看向身后,他愣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地惨叫声。
他看到自己膝盖以下空无一物,身后不远处散落着两只小腿——他的腿被切断了。
反应过来后剧痛从断口传来,他忍不住大声惨叫。
惨叫中看到后面那个死神般的身影向自己走来,他又重新被恐惧所支配,不顾伤口的疼痛,回头继续挣扎爬行。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他哭着哀求。
可身后的脚步声对他的哀求无动于衷,依然不紧不慢地向他逼近。
然后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手臂和身体都被什么东西缠住,挣脱不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他在绝望中听着脚步声一步步来到身后,颤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呻吟。
追上他的人没有说话,用一只脚踩住了他的后背。
接着一把镰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他无法再发出声音。
冰冷的触感从镰刀上传来,下一刻,刀刃向上拉起,他眼中的景象旋转起来,渐渐变得模糊。
……
奥斯克威尔北部海边,一艘大型客船停靠在码头。
船舱的房间里,奥兰多的王女坐在中间的座椅上,沐常悠则是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负责护卫。
身穿铠甲的骑士团长单膝跪地,等待着坐在面前的少女开口。
“这次辛苦你了,莱因哈特团长。”听完汇报,王女没有指出任何不是,只是这样说了句慰劳的话。
“这是属下应尽的职责,殿下。”骑士团长回应道。
这位王女对部下的态度总是这么和善,温和的样子让人很难把她和军队联系在一起。
然而她确实是奥兰多最精锐的皇家骑士团的最高负责人。尽管年纪尚轻,但她已经表现出了卓越的才能,十五岁时便通过了继任骑士团最高统帅的历练。
在骑士团长的认知中,这位王女有着超出自身年龄的洞察力和远见,至少骑士团统帅这一职务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
“这次只是遵循元老院的决定出征,而且还让你们白跑了一趟,实在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王女有些愧疚地说道。
“属下认为这样的结果对帝国来说反而好一些,借着这次机会占领奥斯克威尔会让帝国成为众矢之的,是不智之举。”
对于元老院这次所做的决定,骑士团长不怎么看好,他能理解王女的想法。
“这些话在这里可以说,但回国后还请注意一些,对元老院的决定提出质疑,被人听到会变得很麻烦。”王女提醒他。
“抱歉,是我失言了。”骑士团长低下了头,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话有些不妥,元老院的决定代表着奥兰多帝国的最高决意,是不容质疑的。
“不用在意,我知道你能分清楚场合,只是以防万一提醒一下。这件事我的看法大致上和你是一样的。”
王女平静地说道,一边伸手示意他抬起头来。“何况我们确实按照他们的命令做了,奥瑞吉恩的介入是不可抗力,这样的结果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次的事就这样了。”
“还有什么事吗,殿下?”谈完出征奥斯克威尔的事,骑士团长接着问。
“没有了,接下来你就好好休息吧。”
“属下告退。”
骑士团长拱手行礼,然后起身退出了房间。
“这些天担任我的护卫,你也辛苦了,小沐。”骑士团长离开后,王女转过头对沐常悠说道。
“不会,护卫工作比骑士团的事务要轻松得多,殿下。”沐常悠恭敬地回答。
“我只是想慰问你一下,不用这么认真。”
“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王女示意他不要在意。
接着她话锋一转,问道:“这样和我相处你会觉得不适应吗?”
“还好。”沐常悠想了想,说道。
听到他的回答,王女歪了歪脑袋,接着问:“那就是有点不适应了?”
“没有。”沐常悠立刻低头否认。
“都说了不用这么一本正经。”看着他拘谨的样子,王女忍不住笑了笑,“好了,不为难你了,女仆长小姐也差不多该到了。”
这时房间外传来了敲门声,同时还有语气毫无起伏的女声。
“王女殿下,女仆长梅比斯蒂娜前来报到。”
“她来了。”王女转头看向门口,说道:“请进。”
得到许可,女仆长推开了门。
走进来的是一名年轻的女性,两手交叠垂在身前,微微低着头,姿态端庄,一头黑发盘在脑后,额前两侧垂着的头发中,露出一张秀丽的面孔。
非常合格的女仆形象,只是和这整体形象不相衬地,那双仿佛没有温度淡色眼睛显得有些冷漠,因为这双眼睛的存在,她整个脸上的表情看上都去不怎么友好。
她的脸上,缺少女仆应有的笑容。
看见走进来的女仆长,沐常悠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不是因为对女仆长的表情感到不满,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女仆长,除了和身份不相符的冷漠神情之外,她作为女仆来说是无可挑剔的。
让他在意的是女仆长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尽管已经用香水掩盖过,那股血腥味还是难以忽略。
来这里之前,她去杀人了。
不过他也这就只是皱了一下眉而已,没有再表现出什么。
“久等了,王女殿下。”女仆上前几步,对着王女弯腰行礼。
“不算久,时间刚刚好。”王女摆了摆手,接着转身对沐常悠说道,“这里就交给女仆长小姐,你去休息吧,小沐。”
“是。”沐常悠点头回应,默默走出了房间。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梅比斯蒂娜小姐?”王女收起笑容,恢复到平时淡漠的样子。
“都处理干净了,殿下。”女仆长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样就好,给我们带来这么多麻烦,不惩罚一下可不行。”
王女露出满意的表情,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还有元老院那些食古不化的老人们,也是时候让他们重新认识一下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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