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再大也无法掩盖真实的泛溢,毕竟它是可以被反复地被告知的东西,比如此时被告知过后的少女那张紧张的脸庞。
她不想再继续去向少年确认刚才自己听到的东西是不是真的,但是她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不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事实,于是她在此时此刻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怎么了?”少年就算再迟钝这个时候也能够发现少女脸色的不对劲,“我有说错什么么?”
这个时候少女的反映变得额外地灵敏,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对你说的东西感到有些兴趣,仅此而已。”她自然是不能够说出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了,这对她来说是一个禁忌,就如同黑子一般……
窗外,暴雨倾盆,那仿佛是上天积蓄了多年的怨气在这个时候全部发泄出来,让人看着就觉得极具质量感的无数雨滴从天空倾泻而下,狠狠地打在任何企图覆盖大地的物体表面,发出各种不同的重响——“砰!”、“啪!”、“叭!”……天空的阴沉依旧,但是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得轻松起来,闷热在这一瞬间都全部消失了,换来的是期待许久的清凉,这对这间房间里当两个人而言约莫是最好的享受了吧。
接着,他们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快!快去把窗子关上!”
等少年反应过来的时候似乎为时已晚,从不长眼睛的雨点是见缝就钻,顺着大打开的窗户一拥而入,瞬间让半个屋子都变成了泽国。靠近窗户一侧的少女更是首当其冲,全身上下在这场浩劫之下没有一处是干的。
当少年艰难地从床上起来撑着拐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窗户关上之后,整个房间已经大变样了,至少少女这一侧是这个样子的,已经变成十足的落汤鸡的少女此时一脸茫然地坐在那里似乎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窗外的雨依旧,不甘心被挡在外面的雨点不要命地冲撞着看似薄弱但实际上还是有那么一点防御能力的窗玻璃,在上面激起“啪嗒啪嗒”的声音,在喧哗与寂静共存的这样一个房间里回响着,突然减小的雨声让这个房间似乎一下子和外界隔离了开来一般……悠远。
“呼呼呼……”少年好不容易关上了窗户,转过身靠在窗沿身上想要休息一下,但当他那在下一秒钟就要被他狠狠诅咒的目光不可抗性地投在了一个似乎是他不该看到的地方。
本来就为了简便和凉爽才穿上的此时在少女身上的一身薄纱的轻丝睡衣在被一场瓢泼大雨洗礼之后,由于各种一句话无法好好说明的某种物理原理,让光线把一种名为“透明”的东西带入了少年的视线里,让少年不由猛地扭过头看着旁边的墙角。
尚没有回过神来的少女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的,被雨水浸透了的衣服此时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把她娇小瘦弱但却线条完美的身体给展现地淋漓尽致,披着还在不停滴水的长发让人产生一种出浴的清丽的感觉。但她此时只是因为寒意而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但正是这种“没有回过神”的短暂时间,让少年感觉最是难熬。
当然,在这样子的恶劣天气之下,少年也没有多加妄想是否会出现什么所谓的“救星”,现在自己唯一想做的,就是快点离开这个房间……或者说快点离开少女,因为那是一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正当少年准备慢慢地挪动身体的时候,少女突然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少年。
“什……你没事吧?”少年一时变得有些语言障碍,此时这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境地让少年感觉到这辈子如果有下次,他再也不能在雨天和一个少女呆在一个房间里了,尤其是一个有窗户的房间。
少女轻轻地张了张嘴,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这可让少年从心底感到了一种名曰“警告”的反复声,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除了跪下道歉没有别的出路了。
“我……我不是故……”
“啊……啊嚏!”
正准备以武士剖腹的姿势跪下道歉的少年和脸色一下子变得泛起红润的少女同时用惊讶和尴尬的眼光看着彼此。
“感冒了?”
两个人在下一秒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整理的事情自然是由少年来做了,虽然他一直在抱怨为什么要让一个准残疾人来做这种事情,但是又怕说错一句话让少女察觉到刚才自己的异样的原因之所在,于是也只得用“为女生服务”的优良美德的表达来说服自己,还是一拐一拐地整理好了整个房间——显然,出于某种原因,护士并不会来这里做打扫的。
少女进盥洗室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之后就一直坐在窗台上看着少年发呆,心里想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当然,这些事情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去相信,或者说,对于幼年时候的记忆,她总是模糊的。
自己的成长伴随着黑子,有些时候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很早之前做过的一些事情到底是自己做的还是黑子做的,这十分令她感到头疼,于是现在这个隐藏很久的病根就此复发,最终变成了少女的疑难杂症。
看着少年一只手撑着拐杖一只手拿着拖把拖着地上的积水,少年的形象在她的眼中和另外一个人似乎重叠了起来……父亲。
记得很早很早以前,父亲似乎也是这样子在家里干活儿,但那段记忆实在被尘封了许久,她到现在除了想到脑子疼就再也找不到更多的蛛丝马迹了。
窗外暴雨依旧,雷声滚滚,少女并不是害怕雷雨天的女孩,所以她坐在窗沿上侧过脸透过窗户的玻璃凝视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时不时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在她略微收缩的瞳孔中反射出雪亮的光芒,紧接着轰隆的雷声便席卷了她和少年的耳朵。
少女伸出左手,把手掌贴在窗户上,她似乎能够透过冰凉的窗户感受到窗外雨点击打在她手上的那种感觉,对她来说这或许是心灵的感觉吧。
被窗户遮盖住的雨声变得有些沉闷,这也是夏天的心情吧,不过少年倒是忙得满头大汗,“喂,你好歹过来把床单铺盖给取下来吧?”
少女转过头看了少年一眼,那个表情似乎是在说“这也要我做?”
少年叹了一口气,知道说这种话似乎是多余的,于是把手中的拖把拧干放到了该放的地方,然后直了直腰走到床边,正准备掀起被子,少女突然从床上跳下来了。
“我……啊嚏!”
少女愣了一下,少年也呆住了,两人的目光再次尴尬地对视。
“……哈哈哈——”少年终于忍不住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噗……噗哧……啊哈——”少女也笑了出来,这是她很久都没有过这样子体验的……大笑,开怀的大笑。
“哈哈哈……”
“哈哈哈……”
少年少女晴朗的笑声终于给这个因为大雨而一直阴霾的房间带来了些许温暖,而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坦诚地笑出来,是的,没有任何遮掩的,发自内心的笑。
半个小时后,少女和之前一样躺在床上,只不过此时她身上已经盖上了白色的铺盖,而少年此时正坐在少女的旁边提着水瓶里面往杯子里倒热水。
“喝吧,感冒了就多喝点水。”少年把杯子递给了少女,然后塞上塞子,把水瓶放回了自己的床下,以免少女笨手笨脚地又把水瓶打翻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只是感冒了一下,哪有这么严重。”少女抱怨着接过热水,从杯子上传来的温度真的……很温暖。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少年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身子弱到淋一下雨瞬间就感冒的人。”
“这也是我的错么。”少女略微有些不满地喝了口热水。
“谁知道呢……”少年两手反扣在后脑勺上盯着天花板,“说是你的错也不准确,大概……是上帝错吧?”
“上帝的错?”少女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人不就是这样子的么?只要有些事情自己是没法解决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一切都归罪于到底是不是存在也没有人知道的上帝啊神啊,不是这样的么?”少年笑着说道,“我也经常是这样啊,在学校如果有一次考试不及格,就一定会抱怨,上帝一定是在我考试的时候睡着了让我的脑袋也跟着不灵光。”
“你这理论还真是强词夺理,照你这么说,上帝还真是冤大头了。”少女说道,“不过你说或许在某些方面也是在理的,如果说真的是要去抱怨上帝的话,那大概也是出自于一种……无奈吧?”
“对啊,无奈。”少年说道,反扣在脑后的手似乎碰到了还没有痊愈的伤口,于是立即缩了回来,重新整理了一下坐姿,“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上总是有许许多多的无奈的,无奈真的是一种很讨厌的感觉,大概是想做又做不到……这样子的感觉吧,总是很折磨人。”
不得不承认少年说的话总是在理的,少女深深吸了口气,自己这幅身体或许真的是上帝错误吧?但无论自己怎么想上帝都不会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什么的。
“也许……每一场雨都是上帝为自己的错误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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