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身上总感觉透出邪气呢。”
“靠近的话会不会着魔啊。”
国中时期的我,因为把时间完全投入到感兴趣的阴阳学上,对其他人接触得很少。因此,在入学时,虽说也能听到些男生在品评我的长相如何,不过大多数还是女生们关于我这种不近人情的菲薄。
虽说流言止于智者,也有流言不过七十五天的说法,不过我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些风言风语。即便不受同学的待见,那又如何。
有一次,国中的国文课上,老师提了一个对于当时的学力来说甚为渊深的问题。“这个问题谁来回答?”
全班静默。
“嘉茂同学说她知道哦。”一个声音过后,跟着的是一阵窃笑。
“那么嘉茂同学,请你来回答。”
“是,流石一词乃源出于《世说新语》之漱流枕石……”既然被问到了,我正好知道,那就说出来吧。
“正确,请坐。”
本以为这只是个一般的问题,可是,射向我的目光却是小半的惊异和大半的怨恨。原来如此,我应该回答“不知道”以满足那些人笑话我的欲望吗。
我为什么要掩饰自己来满足你们?
于是,我能回答出老师的问题,能在考试中考出好成绩,能被选拔去参加校外交流……但关于我的流言也不绝于耳。于是,我成了鬼怪,在家里研究邪术,在夜晚头发会变白,眼睛会变红,有诱惑他人的外表和残虐的内心……
流言终究是流言,总能对一个人产生莫名其妙的影响力。比如某一天的下课后,我向老师追问了一个问题,于是她站在走廊里为我解答。在解答完毕后,她想起教案还在教室里,于是推开本已关上的教室门……
“砰!”
还带着粉笔灰的黑板擦掉在了老师的头上。
还留在教室里的同学自然全部成了老师的怀疑对象。然而他们始终没说出到底是谁的恶作剧。其实要分辨这个问题也不难。我走进教室,装作看了看在座的人的制服。
“哎呀,好像有个人的袖子上沾了粉笔灰,那位同学应该是放黑板擦的……”我假意盯着一个人看。当然,这个人是元凶的可能性很小,毕竟是随便选的。
然而这个人的视线却看向了另一个人,由他的视线引导过去,其实不少双眼睛的余光都集中在一个目标身上。老师通过这个变化,也发觉了真正的目标。
“请来一趟教职员室吧。”
这个黑板擦,本来是针对我的吧。不过针对我又如何,我既然被你们说成鬼怪,那一个黑板擦又能奈我何……
第二学期,这一对立有增无减。似乎派发作业的委员每次都要失手,然后把我的本子摔在地上;似乎我在轮值时,同组的成员每次都有要事早退,等等。而在一次体育课上,体育老师让我去仓库拿一床海绵垫子……
“看来是别有用心的人把这个门给反锁了,八成是想在老师面前打我无理由早退的小报告吧。”我望着紧闭的合成塑料大门,想道。
“这个仓库中堆满了体育器材,窗户开在比较高的位置。别有用心的人应该是跟着我来到仓库,然后趁我进去时关上了门。不过那个人应该没法把门锁死,因为体育老师把仓库的钥匙给了我。所以我只要拉开外面的门栓,就能出去……
“凭我的体格,要爬上仓库的窗户并打开它是不现实的。而我也不想用足球之类的打破窗玻璃,以免事后落一个破坏公物的罪名。最好的方法还是用什么方法从里面打开这道门吧。
庆幸的是,体育仓库由于通风或是透光需要的设计,大门并不是完全封死的。门扇与门框之间的空间还是存在的。我试着把手伸出去触碰外面的门栓,不过空间还是太窄,手掌放平,能伸出缝隙,然而手腕一旦翻转,空间便不够了。
“这样的话,应该可以用到这个吧。”我从仓库里找出两根铁条,将仓库中用以临时照明的直流灯泡的导线缠在铁条上,接通直流电,这两根铁条就有了临时的磁性。虽说不是很强,但也够这临时一用的了。
接下来,将跳绳绑在一根铁条上,放在门外,然后用另一根隔着仓库门让他们相互吸引。用内侧的铁条引导外侧的铁条到门栓那里,撤掉内侧的铁条,外侧的铁条就会连着跳绳吸引住铁制的门栓。从侧面拉一下跳绳,门栓就可以打开了。
回到运动场后,看着一群人诧异的眼神,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去揪出那个肇事者了。无论肇事者是谁,那群人永远是一副希望我大出洋相,然而又大失所望的表情。说不定之后关于我的流言又会加上一条,这个鬼怪是可以穿墙的吧。
你们爱传就传吧。
于是我开始沉默,这种态度可以回避很多的争端。即便我当着老师的面被黑板擦溅上一脸粉笔灰,即便我的作业本上被“无意”染上大片墨水,即便……
国中二年级,重新分班之后,新的教室里也流传着这样的话语。
“那个坐在窗户边上的女生真漂亮啊,之前是哪个班的?”
“你居然不知道她?她可是一年1班的妖怪啊。”
“妖怪?”
“她表面上长着一副过得去的面孔,可是到了晚上,头发会变白,眼睛会变得血红,而且她会穿墙,会读心,会……”
“好可怕……”
无意义地把一个人神格化或妖魔化,这样的思维也许是那个年纪的特征吧。过了这个年龄段,往往把这段中二的记忆在脑海中死死封存,可是正当那个年纪的时候,行动却是为之着魔啊。
高中的年龄的我审视国中的我,虽不是和其他同龄人一般的中二,却可以说极度的自闭。一些企图将我作为素材的新闻部员试图采访我,但被我统统以“无可奉告”回绝。
国中二年级第二学期,班里转来了一个人。
“我是宇野奈惠,请多关照!”
她顺理成章地在无人敢落座的我的侧席落座。一到下课,她也立马被灌输了我这个妖魔的传说。
“哈哈!她要是妖怪,我还是杜拉罕的后裔呢。”
她虽说不信邪,但对于那些故事的好奇心出乎我的意料。
“嘉茂同学,那个从体育仓库穿墙而出的故事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吧。”
“怎么做到的呢?”
“无可奉告。”
“放学请你冰淇淋,告诉我嘛——”
“无可——”
“再加一包巧克力棒总行了吧。”
“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
“冰淇淋和巧克力棒可是我的人生至宝的说——”
看得出来,她似乎是个自我中心很强的女生。本来这种女生,对周边的影响就很不小了,而且她极强的好奇心又加成了这一定律。下午放学,我一如既往地走出校门时,被埋伏的宇野奈惠拖到了副食店。
宇野奈惠把巧克力棒硬塞到我手里,然后笑着说:
“好了,巧克力棒你收下了,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服了你了……”
第二天,我和她来到仓库,我再现了一遍那时用以开门的手法。她本来在门外等候,我从内侧把门打开时,她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惊诧。
“这就是名为嘉茂渊子的妖怪的穿墙术。”我淡淡地说着。
“这不是很厉害吗!”她的眼中,居然没有厌恶,反而是欣羡与快乐。
于是,她在埋怨自己的成绩时,会让我给她开补习会;在发现异常的时候,会让我为她解答。而我也被她拖去一家家店面,平时不屑于花时间的衣装、零食、电视等等,也渐渐开始融入我的生活。我迷上那个武将收集游戏之后,那反而成了她取笑我的唯一笑柄。再然后,升上了国中三年级……
“不好意思,嘉茂同学,请问这一题……”向我搭话的是一个我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孔。这种感觉的话,应该是曾经由于恶作剧被我记住过,又因为时间而渐渐淡忘吧。
“这句话,应该是出自……”
如果是国中一年时的我,这个时候的答话应该是“因为升学压力才被迫来请教我这种白发红眼的妖怪吗”,类似这样的话吧。可是两年以后,我虽然在心底想说出这种话,可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那道题的答案。
虽说我仍然不太愿意与其他人对话,但针对我的黑板擦与沾满墨迹的作业本似乎正在减少……而且也出现了这样的人。难道我真的被改变了?
三年级的一天放学后,依然是我值日。我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清扫教室,运走垃圾,擦干净黑板并填好班级日志。不过我能察觉到,教室外似乎有着向里窥视的目光。
“渊子,你一个人做全部的值日工作?”奈惠走了进来,而门外的目光,似乎因为生人的出现而消失了。
“早就习惯了。”
“唉,还是这么少言寡语的。”
“对了,奈惠,第三排第五张桌子里有一张进路调查表,那应该是神路同学的。她现在应该站在门外西侧的拐角那里,麻烦你把这张表给她。”
奈惠拿了调查表走出去,然而她回来时,脸上是一副好奇的神色:“为什么渊子总能知道?”
“我在先前注意到有向教室里窥探的目光。刚才你从走廊东侧过来,没有发现异常,那么窥视的人就向西侧躲避。而那张进路调查表原先掉在地上,我在捡起来时就知道了它的主人,然后把它放在对应的座位里。所以我能知道门外的目光属于谁。神路同学之所以不敢进来,是因为我在她的心目中还是个白发红眼的妖怪。她既又胆小又丢失了重要的物品,也势必不会离开太远,所以我能猜到她躲藏的准确位置。”
按照我国中一年级的性格,这些只要在心中想想就能明白的事,何必一句句详细解释给我面前的人听呢?
一个人有了理解者,就会将自己的得意之处向对方展现。而且,这个人会因为理解者的存在而快乐。古书上有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之所以提到过去三年的故事,是因为我、奈惠和河内同学等三人,正坐在一起而突然谈到的一个问题——“嘉茂同学为何少言寡语”。虽说现在的我依然不愿意过多地说话,可是在友人身边,我能够作为她们探求真相的臂助,这对于我来说,也是出于对“知己者”和“悦己者”的一种献身吧。
话说回来,升上高一这么久,都没去国中的母校看看呢。
正值暑假,国中的校园也是对外开放的。我站在国中校园的草坪上,聆听着结束补习的后辈们的对话:
“那个人可是精灵一般的存在哦。”
“诶,真的吗?”
“长得漂亮,成绩又好,而且神秘感十足呢。”
“神秘感?”
“好像就是大我们一届的前辈,我在二年级时听说了她的传闻。”
“也就是说现在应该是高一?”
“嗯,她能一个人从锁上的体育仓库出来,能一晚上帮同学从不及格补习到九十分,能……”
“这么厉害?良子,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好像是姓嘉茂……我还要到了她的照片呢。”叫良子的后辈从提包中拿出了一张相片。
“诶……这张相片,和站在草坪里的那个人……”
“刚才,有谁在那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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