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一次又一次地拍打着船身，像把玩着玩具的小孩子一样肆意地摇晃着这艘巨大的军舰。一般来说，行驶在宽阔的海面上的船只是不大可能会有如此剧烈的摇晃的。之所以我所在的船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船上的能力者为了加快船的行驶速度而操纵了水流。虽然平常我是不大会对这种稍微让人感到难受的情况埋怨几句的，但是现在我在内心里已经不知道骂了多少次“该死！”了。
至于原因，自然就是我面前的这位带着甜美的笑容的成熟妩媚的女子了。
“所以呢？打算找我发泄么？这样的话我可不愿意啊。毕竟我可没有让你窥探我的思想，你头疼了也不能怪我吧？”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我紧紧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周芳美，因为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趁着船身的一次摇晃攻过来，所以我只能一边和她对话来拖延时间，一边思考着如何全身而退。
目前我们两个人都在狭小的船舱走廊里，刚刚够两个人并排走的走廊是不会留给我们躲避的空间的。如果非要找一个掩体的话，那就只能是走廊的拐角了。但是，很不幸，那个拐角在周芳美的身后，我没有办法利用。
那么，直接冲出走廊吗？出口在我身后大约二十米处，虽然不是很远的距离但是因为还要打开关着的门所以还是稍微有些费劲。
啊~当时要是直接跟葛平他们一起离开这儿不就好了么！
“阿拉阿拉，对女人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呢。”她饶有兴味地观察着我，像是要放出光一样的双眼笔直地盯着我。
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额头上流出了因为紧张而冒出来的汗水。
怎么办？要先下手为强吗？不行，我还不知道她真正的能力是什么，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我想要查看身后的门离自己到底有多远，但是又害怕她在我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间出手。
真难办啊！紧盯着她的我在心里面骂了一句。
但是。
但是，她好美啊。
鲜艳的长发，丰满的胸前，纤细的腰肢，雪白而修长的双腿，再加上那诱惑的表情，恐怕没有一个男性可以抵挡得住她的诱惑吧？
走廊的灯光突然变暗了起来，四周的墙壁好像在一瞬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她=
“呵呵呵~”妩媚的她慢慢地朝我走来，大腿的根部在飘动的粉色裙摆中若隐若现，“岳卓，看姐姐都看呆了呢。”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木然地点了点头。
“想要离姐姐更近一点吗？面对面，紧贴着的那种。”她抿了抿红色的嘴唇，右手从胸前滑到了腰际，“你想这样的吧？”
我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只能一直注视着那妖娆妩媚的身影。
“来，过来吧。和姐姐一起走，想要做什么姐姐都答应你哦？”她朝我伸出了手。
只要握住那只手就可以吗？
我没有丝毫的忧郁，慢慢地把手伸出去。
“到此为止吧！”
温文尔雅的男性声音传来，我像是从熟睡中醒过来一般，突然回过了神来。刚才消失在黑暗中的墙壁和灯光又重新出现在了我的周围。
“这样有些让我为难呢，芳美。大校现在还在会议室里面，在这里使用能力可是会被误解成不好的举动啊。”出现在她身后的文光踱到我们之间，“还是说，这样的行为不用被误解呢？”
“啊哈哈~被发现恶作剧了呢。”周芳美冲文光眨了眨眼，“我只是想逗逗可爱的小弟弟嘛。”
说完，她朝我们这边走来，在经过文光身边时，她轻启朱唇，用我也能勉强听见的声音对文光说道：
“以后还能抓到我多少次呢？我很期待呢。”
然后，走过了我的身边的她冲着我微微一笑，随即打开门离开了这里。
“真是惊险呀，你差点就被她俘虏了。”文光微笑着拍了拍刚刚回过神来的我的肩膀。
“刚才那是……精神攻击？”我心有余悸地问。
“对，那是她的能力，通过各种各样的接触来对对方实施精神干扰。”他点了点头，“刚才她没有碰到你，也没有以气味为媒介，大概是用眼睛吧。”
这么说来，刚才我的确是和她对视了一段时间。
“来吧，去外面吹吹风吧，可以让你清醒清醒。”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虽然周芳美离开了，但是我还是没有轻松起来。直觉告诉我，眼前的这个叫文光的人远比周芳美可怕。不光是在实力上，还是在心机上，他都远胜于我。
走出了那狭小的走廊，我和文光倚靠着栏杆，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刚到船上感受到的海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应该是和海水一样蓝的天空在向远方延伸的同时在逐渐失去自己的颜色，等到了边际时，原本湛蓝的天空只有灰蒙蒙的一片了。没有波浪的海水平坦得像一块蓝色的玻璃，从我们眼前一直铺展到地平线那里。海面上空荡荡的，只有是不是从船下方溅起的几滴浪花。
帆船时代的航海家们也是在这样的海上行驶的吗？那除了空虚还是空虚的海面，没有给人留下一丝希望的萌芽。怪不得当时很多的远征船队都会发生夺取船只强行返航的暴动，这样的孤独和绝望根本让人看不到未来。
不幸的是，现在我连绝望都没有余裕体会。要说为什么，答案就是我身边的文光了。
“听说你和那些超能力恐怖分子很熟悉？”看着远方的文光以拉家常的语气开始了对我的盘问。
“如果说接二连三地遇到他们的犯罪行为也算是打交道的话，我大概算得上是他们的老朋友了。”
“那么打交道的结果如何呢？”
“……全败。”
“噗嗤！”
“那么好笑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笑着冲着我双手合掌表示歉意，“没想到你那么大方地说出来。我都有点敬佩你了。”
“我丝毫听不出来你的善意。”
“抱歉抱歉。那么，对他们的认识有多少呢？”
“嗯……实力高超，动作迅速，计划缜密的组织吧。”
安全起见，我没有说出来自己对他们背后的神秘势力的推测。
“只是如此？”
“嗯，难道还有别的吗？”
“我看了历次事件的报告，其中也有来自你们的描述。我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情节呢。”
“什么有意思的情节？”
他看了看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的我，轻笑了一下：“看来也没有说的必要了呢。”
“我觉得还是挺有必要的。”
看来他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而且他也很确定我也发现了这一点。既然他看出来了我对他有所隐瞒，恐怕他对我的敌意也会上升不少吧。
“那么，换个问题。”他靠近了试图和他拉开距离的我，“你觉得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
我想到了学校遇袭时罗风的回答。
为了我们，还有你们。
那是属于罗风他们的答案。
“我不是很清楚。”然而，我最后还是选择了隐瞒。
“不是很清楚啊……”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露出了微笑，“这么说，我们还是一起的，对吧？”
“当然了。”
“那就ok了。”他活动了活动身体，“那进入下一个话题吧？关于你的风能力的问题。”
果然，他也知道了。恐怕刚才他和周芳美都在监视着我。两个人都有着把我拉拢进来的任务。
“我也只是刚刚才能有意识地运用它，并不很熟练。”意识到不能再隐瞒什么了后，我对他说了实话，承认了自己双能力者的身份。
“没有关系，我可以帮你的。像风刃和飞行这样程度的事情让你速成也没问题。”
“怎么做？”我几乎是立刻追问了出来。
“你以后肯定也会理解到的所以我就不隐瞒了。”他顿了顿，“能力这个东西，虽然官方上说的是终身无法改变，但是实际上是可以通过不断地运用来强化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真的好吗？要是我泄露给别的能力者的话，社会不就乱起来了吗？”
“看你这么平淡的反应，估计你早就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了吧？你泄露出去过吗？”
“……没有。”
本来想说有来试探一下他，但是我和他的实力差距太大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他好了。
“是吧？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他笑了一下，“不过即使你泄露出去了也没关系，在我们这里，像周芳美那样的人有很多，找出谁知道这件事实并抹杀他们再简单不过。至于通过媒体爆料什么的，你会在等到自己的投稿被退回之前就**掉。所以我们完全不担心这个风险。”
“原来如此，那这件事实和我的能力速成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呀，既然只要多运用就可以有提升，那么只要运用就可以了吧？只要在实战中多运用，速成肯定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说完，他冲我挥出一拳。从未放松过警戒的我立刻后撤步和他拉开距离。他没有缩短和我的距离，而是将双掌向前伸出，用从两掌中间出现的火鞭来攻击我。我试着用冰墙防御，却发现冰墙在他的火鞭前像纸一样一捅就破。在空旷的甲板上，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掩体，我只能不断地翻滚跳跃来躲避他的攻击。
“我的攻击速度会越来越快，不依靠你的风能力是不行的。”
在提示我他将要加快攻击后，他的火鞭变得更大更长，攻击范围一下子就提高了许多。我努力回想着之前自己体验风能力的情景，身体自然而然地做起了动作。几乎是在两条火鞭一左一右向我打过来的同时，我将周围的空气压缩而成的风刃也终于成型。虽然我还不会扔出，但是即使是静止在我的身体两侧，风刃也可以将两条火鞭劈开。在两条火鞭交错的时候，位于交点的我凭借着风刃挡下了这次攻击。
“不错，虽然不会扔出去，不过风刃的凝聚度已经很高了。”文光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几乎是在一瞬间出现在我面前，“那么开始下一个练习了。”
拳，脚，膝，肘。他动用了所有部位对我进行了猛攻。因为速度太快了，我连做出格挡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边在身上裹上冰甲，一面向后撤退和他拉开距离。
“你的速度太慢了！”
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的他先用拳击碎了我的冰甲，再用肘猛击我的左腰际。我忍着剧痛，想要转过身来面对他。他却在我重心移动的时候下蹲出脚踢中我的膝盖，在我因失去平衡要蹲下的时候冲着我的下巴狠狠地来了一拳。我连呻吟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后仰着倒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没有和你说明。我也是风火双能力者哦。”文光微笑着看着努力从地上站起来的我，再次摆出了准备格斗的姿势。
“原来……如此。”我甩了甩头，把疼痛引出的呻吟从喉咙中压下，“怪不得速度那么快。”
“怎么样？有信心跟得上我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嘴角轻轻上扬，再次借助风能力使出了快速移动。因为刚才的疼痛，本能产生的恐惧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就做出了行动。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文光就来到了我刚刚在的位置，而我也在同一时间向后撤退了相同的距离。
“原来如此，高速运动的感觉是这样的啊。”体会到这种感觉的我右脚轻轻一踏，自己就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冲向文光。他头向左一偏，闪过了我的冲拳，同时身体向下一沉，左肘立刻顶向我。来不及招架的我干脆双脚使劲一蹬，借助风能力和惯性在他的上方完成了空翻。他立刻放开我的左手，同样双脚一蹬凌空而起，用左膝踢中了我的后背。我就像被踢飞的球一样，飞过了甲板边缘的栏杆，来到了海面的上方。
不行!必须做些什么！
求生的本能催促着我早点动作，我回想起刚才高速移动时将风产生在自己背后的感觉，照葫芦画瓢地将风凝聚在自己的下方。将近两秒的时间过去了。我离海面越来越近，速度也越来越小。我集中注意力，全力凝聚身体下方的风。终于，在我的脚尖与海面接触的瞬间，自己停在了空中。
几分钟后，文光和刚刚可以自由控制自己在空中行进的我像之前那样靠着栏杆，仿佛刚才的可怕的速成课不曾存在过一样。按照预定的时间，再有个二十分钟，我们就要到达观测位置了。我们向前方看去，两艘军舰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看来有人比我们更加心急，
“那大概是日本和俄罗斯的军舰吧。”文光眯着眼盯着前方的那两艘船，随意地开始了对话，“估计美国和欧洲的军舰会在战场的另外一边。”
“那么，是时候向我说明一下了吧？”我直接了当地挑起了话题，“你，葛平，周芳美三方的分歧在哪儿？”
“原来你关心的是这个呀？”他夸张地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会就这次的任务提问呢。”
虽然这次的任务也有许多的疑点，不过那对我来说不是最要紧的事情。
“你刚才上的速成课，一方面是为了拉住我，一方面也是为了威慑我不是吗？”
“哦？理解到这种地步了啊？那你的选择是？”
“你们的实力足够威慑葛平和周芳美他们，所以无需像他们那样努力去拉拢新人加入。所以，你想要的我的答复应该是我不打算加入他们任何一方，没错吧？”
“需要我鼓掌吗？”
“我给你想要的答复。放心吧，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这句回答意味深长呢。”
“怎么理解是你们的事。反正我的水平也不足以让你们引起多大的重视吧？”
“那可不大好说呢。”他换了一个站立的姿势，“不过，现在你的确没有什么威胁。所以把情况告诉你也无妨。”
“洗耳恭听。”
“自从能力者被各国重视以来，各国之间的相互渗透和摩擦也变得频繁起来。自然而然地，一部分能力者察觉到了自己的价值，开始对自己的政治利益有了更高的诉求。他们通过执行任务来加强政府对他们的依赖，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左右政府的抉择。然后，这些能力者对自己今后的道路就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想要借此机会在地方上培植自己的力量，快速地在全国各地形成自己的势力；另外一部分人认为这样过于激进而且风险过高，他们更加倾向于在体制内部积累人脉和势力，控制一定数量的权力机关，从而实现自己的政治诉求。这就是左派和右派。”
“让我猜猜，周芳美是左派，葛平是右派？”
“没错。虽然没有证据，不过左派和各种地下组织有联系是必然的。他们的势力远比右派要大得多。”
“即使是这样，因为能力者依旧是国家倚重的力量，所以也不敢对他们有所动作对吧？”
“基本上就是这样。一定程度的打压还是没有问题，但是想要连根拔起就很困难。随着从社会上进入这里的能力者越来越对，情况也越来越复杂，差不多到了单独地压制已经完全不起作用的地步。所以，通过建立第三方能力者势力，配合政府一起对左派和右派进行牵制和制衡的方案也就提上了桌面。这就是我们的由来。”
“感觉非常像古时候的皇帝，宦官，文官三大集团的斗争啊。”
“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最大的不同在于，宦官和文官的规模可以控制，而左派和右派的规模却完全控制不了。”
“因为社会对能力者的排斥，政府对能力者的戒备，能力者无法在社会上立足，所以来到这里的能力者就越来越多。”
“就是这样。”他苦笑了一下，“这是很糟糕的情况。”
当能力者的数量膨胀到政府无法接受的地步的时候，政府和能力者的矛盾就会空前的尖锐。那也就是天下大乱的时候。
“没错。”想到这儿，我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更加糟糕的是，现在还没有一个彻彻底底地解决这个问题的对策。”
“大概是有的。”文光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
“你怎么知道？”
“政府既然要求我们尽力维持现状，说明他们肯定在考虑解决的方法，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你觉得这个理由能说服你自己吗？”
“能。”他的回答简短有力，“我就是这么相信的。”
“那我就稍微期待一下吧。”
“马上就要到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集合的通知在这里可听不到哦。”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朝舱室走去。
只是需要时间而已？说得倒是轻松。
经过了刚才的对话，我终于明白了。
自己已经对他们完全失去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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