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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相逢 其一

第三章 相逢 其一

“唔..唔!咕噜..咕...噗啊,咳..咳咳...”劳伦斯一头从浴池中钻出来。

“这可...真不是一般的糟啊...洗澡洗到睡着,还被洗澡水淹着了......”水珠一颗颗地从劳伦斯垂下的发梢上滴下,“喂喂,这种事传出去了可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啊。”他自言自语地说。“不眠不休地泡了三天赌场....果然还是不行啊....”

他站起身,扯下一条墙上挂着的毛巾,随意地擦干了头发,任凭它们散乱地垂着。

劳伦斯走出浴室,居室壁炉中的木材“啪咔啪咔”地作响,他在火光前坐下,躺在皮质沙发的靠背上,摸索着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了慌乱之中揣进兜里的吊坠,仔细地端详起来。

吊坠上的符号在火光中摇曳,五个突起的水晶中,晶莹的,液体一般的物质缓缓地流动着。劳伦斯摆弄着吊坠,试图让之前吊坠中心的眼睛中的画面重新显现出来,可这次不管他怎么试,赌场中的幻象也没有再次出现。

“错觉吗...”劳伦斯喃喃道,可那时的幻象是那样深刻,他确信自己确实看到了那样的景象,“我记得确实是,从眼睛里...嗯....?”劳伦斯的手指轻轻拂过吊坠上的『眼睛』,流光闪过四周扭曲的符号,『眼睛』的中心流下了一滴『泪』。

“奇怪...天花板漏水了?”劳伦斯抬起头,天花板上并没有水浸入的痕迹,他又把目光转向手里的吊坠,却见越来越多的『水滴』从『眼睛』中涌出,渐渐地形成了一根流动的『线』。

他尝试着用手指将『线』截断,然而手指并没有传来液体的触感,『线』也完全没有受到阻碍,径直穿过了劳伦斯的手指,继续静静地流动着。『线』垂落地面,并没有聚作一团向四周扩散,而像被限制在一条规划好的路线上一样,笔直前行,从门缝中钻出了房间。

“这『水滴』...莫非是从吊坠里流出来的吗?”联想到此前赌场中的奇妙体验,劳伦斯忽然这样觉得。他看了看吊坠,凸起中流动的『液体』果然少了一些,让内部显得有些空隙。

劳伦斯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拿起吊坠,在房间内走了一圈,他回过头,地上的『线』却没有一起跟着变动位置,反而是吊坠像是被这根液体聚集成的『线』拴住的一样。

“也就是说,这个东西,是按一定的路径流动的吧。”劳伦斯暗暗下了结论,他推开房门,只见延伸而出的『线』曲折回环,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处。或许是在火光照耀下才看不出来,那『线』在一片夜色中隐隐约约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劳伦斯的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名叫好奇的感情,那『线』所指引的方向,仿佛有一股魔力一般,深深地吸引着他。他想知道,他迫切地想知道,这条『线』指引的终点在何处。

门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一如劳伦斯离开赌场时的阴冷。他转身进屋,换上自己平日穿的布衣和墨绿色的长披风,简单地扎起自己的头发,腰间别上自己爱用的短刀,熄了屋子里的炉火,迎着细雨和夜色而去。

劳伦斯这边正顺着『线』所指引的路线走着,雨却愈下愈大,旧皮靴踩在水洼里『啪啪』地发出响声,好在有披风的遮掩,劳伦斯还不至于被淋成落汤鸡。忽地,树林的缝隙中闪过一丝火光。习惯了夜色的劳伦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细微的光,下意识地飞身躲到树后,只见从刚才的小径上走来两个男人。

“海因兹那个混蛋!”一个人骂道,“今天是恭迎『那位大人』的大日子!这个蠢货居然在赌场被人扣了,还搞丢了『吊坠』!”

“吊坠?”劳伦斯心中一惊,看向手中的吊坠,“他们说的...是这个东西?这东西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劳伦斯心里正犯着嘀咕,只听两人中的另一个开口说:“别啰嗦了,小变故不会影响我们的行动,『那位大人』的时间不是我们能耽搁的。”

“是是是,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真沉啊...”另一人把火把举向他们身后,劳伦斯侧过身子,看到了火光下的东西。

一个差不多一人多高的『圆筒』。就像是民间以讹传讹的奇闻异事中血族过去的刑具『铁处女』一样的东西。依照好事者的描述,这种刑具能恰到好处地放干关在这刑具中的人的血,以满足血族领主们对其它生物鲜血的需求。

想到这里,劳伦斯不经打了个寒战。

这东西里面不会真关着个人吧?他这样想着,身子不自觉地向两人所在的方向靠拢,那『铁处女』在地上被拖着前行,却没有发出声音,以至于直到刚才劳伦斯才发现它。

劳伦斯正打量着,那东西忽的一颤,好像有什么东西想从里面打开它,然而接连抖动了好几次,『铁处女』纹丝不动,随后里面的东西便又没了动静。

“喂喂...不是吧,开个玩笑而已,里面真有活的东西啊。”劳伦斯自言自语地说道,此时他已在不知不觉之间缩短了和前方二人的距离,而『铁处女』也近在咫尺,他注意到靴子底部传来了一种踩在淤泥上一样的感觉,可这附近的地面土质比较硬,按理来说这样的小雨根本积不起淤泥才对。

劳伦斯低头看了看皮靴,发现脚下的地面与身后不远处的地面比起来有明显的色差,他现在正踩在某种黑色的『粘液』似的东西上。同时劳伦斯发现,踩在这东西上竟然没有一点声音,就像是这些粘液把声音都吸收掉了一样,随后他发现不止是声音,这些粘液还把一路上引领劳伦斯来到此处的『液体细线』全都吸收掉了,这样一来,为什么没有拖动『铁处女』的声音,为什么前面的两个人没有发现吊坠已经被启动了,一切都说的通了。

劳伦斯刚想抬脚,『粘液』却好像活过来一番,死死地吸住了劳伦斯的脚,他一时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向前栽倒下去,他下意识地一扶,不偏不倚地靠在了『铁处女』上。劳伦斯一时有点惊慌,四处摸索着想找一个支撑点站起来。他的手在『铁处女』上游走了一阵,又忽地停住了。他感觉到了『铁处女』上的纹路,正如同那『吊坠』上扭曲的符号一样。

劳伦斯心里一惊,它们果然有所关联。他连忙掏出身上的『吊坠』,那东西现在正发着淡淡的绿光,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不同。

就在这一瞬,异变陡生。

就像磁铁吸引其它金属一般,吊坠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引力牢牢吸在了『铁处女』上,然后像熔化了一般与『铁处女』的外壳合二为一。劳伦斯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回飞出的吊坠,脚下黑色的『粘液』突然躁动起来,化作细长的黑鞭,从劳伦斯的脚底直窜上来,停住了他想往前伸的手。随后不等他反应,又一条黑鞭疾驰而来,这次的目标,是劳伦斯的脖子。黑鞭神速地扼住了劳伦斯的脖子,精准地抑住了劳伦斯的咽喉,让他几乎不能呼吸,他用那只没被捆住的手,痛苦地想要解开喉咙上的束缚,但缺氧带来的痛苦让劳伦斯在短短几秒之内几乎丧失了所有行动能力,他的手仅仅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便不再动弹。眼前的场景逐渐变得迷幻起来,氧气的缺失让劳伦斯每一秒钟都像一个世纪一般难熬。

“我是要死了吗?”

他想,随后意识便被剥离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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