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剑锋如同闪光一般稍纵即逝，神代因过度激动而颤抖不已的手臂被来自剑刃处的力量所压制。就像刚刚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些什么一样，神代惊讶地站在原地。看着刺向亚巴顿的剑刃，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刚刚自己完全没有意料到自己能够击中亚巴顿，就算是刚刚躲过长枪自己也没多少胜算，反击更是只停留在想象中的战略。但那些动作几乎是在一瞬间被拼接完成，又在一瞬间被充分实施。而就在脑海中的那些战略拼接而成的那一瞬间，自己又下意识地喊出了那句话。
“理所当然的。”这五个字在神代口中无力地念出，不断回荡在房间内，此时原本相对窄小的房间却显得十分宽敞，神代的话在其中反复回荡，仍未消逝。
“神代...”缔月雪默默看着一动不动的神代，复杂的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哀怨。
天花板残破的石块坠下，巧合般地落在神代和亚巴顿的身边砸成碎块。尘土瞬间在两人身边弥漫开来，沾了两人满身都是灰尘。
“我究竟...干了些什么...”神代看着一动不动的亚巴顿，犹豫着慢慢地松开握住剑柄的手。
但就在那一刻，亚巴顿的声音如同雄狮一般在神代耳边激荡：“握住剑！”
简单而又纯粹的意义，粗暴而又厚重的命令。就像条件反射一样让神代紧紧地握住了剑柄。和那个收留自己虐待自己和孩子们的人渣男人的呵斥不一样，亚巴顿的声音就像兄长一般友善，又想父亲一般威严。神代从未有过父亲，照道理来说压根不可能明白父亲的存在感受，但第一时间在脑海中浮现的确是这个。
还没等神代来得及仔细回想，亚巴顿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把剑是你复仇的工具，好好利用它，你确实有这个资格。我会履行诺言，你放心好了。”亚巴顿说着抬起了头，松开了握住剑锋的手甲。
但在剑锋脱离手甲的那一瞬间，缔月雪清晰地看到了手甲上那几条细小但却已经触及肉体的剑痕。
“你...没事啊。”看着无事的亚巴顿，神代才惊魂未定地收起了剑。
亚巴顿伸手掸去自己黑发上的灰尘，微笑着看着神代说道：“不过看你那么慌张的神情，你是不是在为我担心啊，那个时候我可是你的敌人。”
“这当然了，即使是敌人的话，那也是人类吧。既然是人类那....那....诶？”神代说着说着突然变了脸色，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满脸的不可思议。“等等啊，为什么会这么想，什么时候开始...人类...”
“神代！！”缔月雪的叫喊声立刻终止了神代的思绪，神代循声回头，迎面被缔月雪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唔...”神代直接倒在了碎石堆中，捂着被扇红的左脸，刚想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就感觉带自己的领子被提起，缔月雪的脸怔怔地摆在自己面前。
“别再说了，不要再想下去了，算我求你了，好吗？”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缔月雪脸颊上滑落，神代被缔月雪的变化惊呆了。自己确实意识到了事情有哪里不对劲，但还没有明确，但如果缔月雪这么强调自己不要再想下去，那么自己也只好作罢。
神代立刻伸手为缔月雪拭去眼泪：“对不起，明明你一开始和我说过的，我却没能遵守。抱歉。”神代说着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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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啦，很遗憾的我照样没能守护好那一次的神代，但话说回来那次我实在是太天真了。毕竟那条道路，他是无论如何迟早都会踏上的。”缔月雪晃着手中的杯子，凝望着杯中不断荡漾的黑咖啡，脸上完全没有一丝微笑。
缔月雪说完转头看向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莱茵，但是却看到了莱茵渴望般盯着自己的火热眼神。
“你这是什么眼神？有话就直说吧。”缔月雪丝毫不给莱茵留情面，但是两人就像是早已习惯这种对话方式了一样。莱茵也没有丝毫的尴尬和犹豫，从身旁的箱子里掏出了一盒又一盒巧克力棒放在了缔月雪和自己的面前，认真地看着缔月雪的脸。
“这些我们平分，继续讲下去吧。”
“什么啊，我又不喜欢吃这些东西，而且你这样子是怎么回事？明明不比我小多少吧，还装的一副花季少女的样子。”缔月雪的话语彻底击碎了莱茵的请求。但莱茵却也不生气，独自拆开一包包巧克力棒放在了自己面前。
其实你一开始就是想着要自己全部吃掉吧。缔月雪暗想着，默默地看着表现地还像孩子一样天真的莱茵。
“所以说当思维发生变化之时，就相当于在脑海深处已经扣响了类星化的扳机了对吧。那是有时间成长的吗？”莱茵抽出一根根巧克力棒根据口味区分开来摆弄着。
莱茵总是做着这些看起来没有意义的事情，但那对于孩子来说的话，却不能说是无意义。缔月雪也已经不以为奇了，翘起腿看着莱茵淡淡回答道：“看起来是的，那一次的神代在进入地下要塞以后直到和亚巴顿交锋之时才明显透露出来。虽然到最后，还是全部显露无遗。其中确实有时间的成长，但其中也有很多事件的刺激。”
“那如果成长完成了呢？就是完全不可逆的样子了吗？那之后，会发生什么呢？”莱茵一边小心翼翼地搭着巧克力棒，一边问着桌对面的缔月雪。
“嗯，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之前数不清多少次都是这样。扣响扳机，像脱镗子弹一般迅速成长，化为类星体的思维方式。接下来，觉醒完成后，就会重新统合。无论自身之前有再多不舍，终会向那一步迈进。”缔月雪说着说着就像回想到了之前的事情，闭上眼垂下了头，满脸的哀伤。
“替你悲伤，不过...”
“不过什么？”
“果然我还是对接下来的故事有些在意啊，能不能继续说下去？”
“请你收起你自己的好奇心。”
“啊...不要嘛，人家想继续听啊。”
“请停止你的莱茵行为，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你舍得看一个少女这么请求却无动于衷吗？呜呜呜？”
缔月雪默默举起右手伸向莱茵搭起的巧克力棒塔，猛地抽走了最底下的一根巧克力棒，整座塔都瞬间坍塌，巧克力棒散了一桌。
“啊啊啊！我好不容易搭起来的！”莱茵连哭腔都出来了，伸手抓住散落的巧克力棒聚成了一把。
缔月雪拈着巧克力棒在咖啡里搅拌了几下后放进嘴中咬了一口：“沾了咖啡还这么甜，这你怎么吃得下去的？”
“要你管。”莱茵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缔月雪迅速伸手又抽走了一根巧克力棒。
“虽然甜了点，但是偶尔吃点甜食我觉得也不错。”缔月雪拈着刚到手的巧克力棒再次放进咖啡里搅拌，然后放进嘴中咬下。
“啊，别啊，好了我不问了。给你吃你又不说，我本来自己都不够吃了。”莱茵立刻妥协，为了防止缔月雪再次抢夺自己的巧克力棒自己直接咬了一大口，黑色的巧克力黏在莱茵粉嫩的嘴唇上，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开。
缔月雪看着恨不得把整包巧克力棒往嘴里塞的莱茵，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摇晃着杯中的咖啡，为自己的小胜利而自豪。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啊。”莱茵一前一后地摇晃着小鹿般的双腿，一边嚼着嘴中的巧克力棒一边含混不清地继续说道：“原来你还有这种想法过啊，在源头处阻止思维类星化，打算用这种方式将其作为一个真正的普通人抚养并和你一起生活吗？”
“嗯，但那一次，我貌似就作为了将他引入的楔子，原本他虽然生活得很苦，但是那起码不会接触到宿命。如果在让我选择一次的话...”缔月雪说着闭上眼睛抿了一口咖啡，黑色的液体就像神代的血液一样乌黑而又看不透彻，咖啡的苦味和思念的苦涩融于舌尖，却让缔月雪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看来我...还是会去见他。”
“啊？那这样的话不就什么都改变不了吗？如果真的和你自己说的那样你就是将他引入宿命的楔子，你只要和他接触，他就还是逃脱不了这宿命啊。”莱茵有些疑惑。
“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如果只是暗中注视他的话，想必，也会有所改变吧。”缔月雪微笑地看着杯中的咖啡，就像是要从咖啡的倒影中看到某物一样执着。
莱茵默默看着沉默的缔月雪，一言不发。不想去打扰缔月雪，毕竟如果这么入神地观察那只能倒映出些许景象的咖啡水面的话。
想必也已经从那黑色的水面。
缔月雪，也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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