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
以上便是我此时此刻内心深处的最真实写照。
尤尔妮塔离开之后,我一路狂奔回到营地,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只脚刚刚跨过空地与森林的分界线,天就完全亮了,没有树叶与枝干的遮蔽,拂晓的阳光晃地我睁不开眼睛。然而,当我终于看清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却只能心情复杂地吐槽一句:“我艹!”,然后在行进中时刻留心附近的地面。毕竟,目前看来也没什么其他需要我做的了。
数不尽的残骸肆意堆砌在从营地到边界的缓冲区内,它们生前的姿态只能通过残缺不全的尸体推断大概——那些铺满地面的黑色泥状组织,无疑是从暴露出本体的傀儡们身上脱离下来的一部分。而与之前所见到的不同,这里的家伙们在转换阶段之后,仍保持有一定的形体,它们拥有粗壮的上半身和修长的四肢,苍白的表皮仿佛枯竭已久的河床,布满着细密的黑色裂纹。它们的头部骨骼发生了严重的形变,看起来就像是没有毛发的狼人。这些家伙应该就是尤尔妮塔所说的改良品了,尽管依旧丑得不忍直视,但至少还保留了些许人类的特征,比起前辈们那乌漆嘛黑的一坨,确实是有了不小的进步啊!
我四下环顾了一周,确认没有幸存者之后,小心地跨越成片的尸骸,绕过魔法陷阱发动后留下的晶棱和沟壑,来到被【钢铁壁垒】保护下的马车集群。临时营地没有受到丝毫影响,那群家伙最终还是没能突破最后一层防线。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马车的门,一头扎进温暖宜人的车厢里。
“啊!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啊!”
是阿迪。难道这家伙通知过其他人后,又自己跑回来了么?还真是有精神啊!
“哦,我回来了。”
我一边回应,一边向着角落的毛毯爬过去。车厢内外的温差使得还没适应过来的我不住地发抖,我像只冬眠的刺猬缩成一团,缓缓地将身体放平,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没找到欧罗斯么?”阿迪问。
“没,大概死了吧!”我说。
阿迪不再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直到车厢外突然间人声鼎沸,喧嚣至极。也是啊,这些家伙虽然表面上很听话,爱惜生命也拒绝作死,但就昨天晚上那个阵仗,恐怕也是被吓得不清。一大早起来看到外面的壮观景象,想要找人嚼舌根也是在所难免。然而理解归理解,烦人的程度并不会随之减弱,如今这个营地里只剩下我一个保镖,作为最高责任人,我的解释必然是首当其冲的目标。先不论我现在糟糕的身体状况,即使是硬着头皮告诉他们那是教会派来的杀手巴拉巴拉,想必也不会被轻易接受吧!所以嘛,解释缘由纯粹是浪费时间徒增烦恼而已,既然如此,还不如放任他们自我高潮,等吵吵累了自然就消停了。
“阿迪,能不能帮我支走他们,就说我经过昨晚的战斗已经半死不活了,实在没能力奉陪他们。等我恢复之后会一五一十解释清楚的。”我对阿迪说道。
阿迪拼命点头,语气坚定地说了声:“交给我吧”就跑出去了。
阿迪的转述一度让吵闹的声浪提升了好几个等级,不过我也懒得管了,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混沌,声音传到鼓膜也只会变成无法辨别的忙音。我什么都不想思考,唯一的奢求就是好好睡上一觉,最好还能做一个沉浸的美梦,梦里到处都是师父的倩影。
“阿迪,拜托你了啊!”
——
* * * * * * *
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厢里已经点起了提灯,铁制的灯罩在顶棚上摇摇晃晃,四壁的光影也随之变得斑驳陆离。愣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马车是在移动的,速度还很快。我掀开被子打算坐起来,突然感觉到额头传来柔和的触感,我立即翻了个身试图寻找那熟悉的身影,却在此之前听到了令人怀念的低沉嗓音——
“先躺着吧!没必要起来,你该休息的。”
“师父……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一九七。”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师父就紧挨着我坐在旁边,漆黑的铠甲、银色的长剑、如丝绸般柔顺的马尾垂在胸前,紫水晶一样的眸子安静地注视着我。那确实是师父,尽管在昏黄的灯光映衬下有些虚幻的感觉,仿佛是某位从天而降的女神……话说上次和师父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一个世纪前么。
“师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深夜。”
“诶?!那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
惊了!三天是什么情况?我有这么累么?这就是精神力枯竭的副作用?不过,三天也太夸张了吧,难道说我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我回来之前一直是迪诺照顾你的,因为你完全醒不过来,水分的补充需要别人的帮忙。”
“是吗?阿迪,真的多谢啦,诶?阿迪呢?”
“在外面。”师父用手指了下车厢正前方的驾驶席。
“这样啊!”
最近停驻太久,都忘记阿迪的本职工作了。
“师父,我们现在到哪儿了,离开森林了么?”
“再有一天吧,之后就进入白埃平原了。越过平原就到了边境山脉,离我们的目的地也就不远了。”师父说。
“明白了。”我低声回答,稍微停顿片刻后接着说道:“师父,你不在的时候那些家伙攻过来了。”
“嗯,我知道。”
“我很努力哦!商队里的大家也都好好地活下来了。”
“嗯,我知道。”
师父的话语如冬雾般消散,一如既往地让人感受不到温度。不知为何,我的鼻腔感到一阵酸楚,干涩的眼球使得眼皮不住地眨动,我把视线迎向师父,将自己最不想说的话告诉她:
“师父,我没能找到欧罗斯……不,应该说是没能找到他的尸体。”
师父明显怔了一下,而后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思索了几秒钟之后,对我说:
“他没死,你放心吧!”
“诶?!可是……”
“相信我吧,一九七,他还活着,只是暂时离开我们,独自行动了。”
“是吗?哈……该说不愧是他么?”我轻舒了一口气,说道:“师父,其实我从来没问过他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走,也不知道他去囚人之顶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要去揣测他人的想法,一九七,身为【执行者】最重要的信条,忘记了么?”
“绝对不去追溯任务的源头,只专注于任务内容本身……”
“即使不是委托人,也是同理,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事的就行了。”师父说道。
“好的,师父。”我回答。
马车一路颠簸,车轮与粗糙的地面不断碰撞,与车轴吱吱呀呀的节奏拼凑成一曲催人入眠的奇妙和声。睡意再次浓郁的我,望着逐渐朦胧的师父的侧脸,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师父就是最高效的安定剂,只要待在她身边,即使是世界末日的前夜,也能让急躁的灵魂沉淀下来。
“师父,我稍微有点儿……”
“睡吧,一九七,我就在这里,哪都不会去。”
活着真是太好了啊……怀着这样的想法,我慢慢地阖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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