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把一些在未来作为宅人的习惯保留下来了,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
现在对“渡船”的调查仍然是虚无缥缈的事,小学的功课又完全无法对我造成任何紧迫感,我近日来似乎有些颓废,看来不得不给自己定个可执行的目标啊,不能这么迷茫下去了。
由于家里的电视机坏掉了,我在这正式开学前的最后一天里,一直处于无聊的闲晃之中,要么逗猫玩,要么就是在星绛镇大街上来回溜达,或者干脆往床上一扑——再翻过身,我眼中只剩下夕阳橙红色的光。
仅仅用了两个小时,我就将新发的六年级课本彻底看完了,其中不乏优秀的文章,只是其长度完全无法满足我的阅读速度。
姥爷的藏书中只有些人物传记值得我看,其余大部分像书的东西其实都是堆成山的文案资料。姥爷把它们都锁在一个玻璃柜子里,我只能从柜子最外层看见最外层的字,上面写着:星绛镇党支部,1988年。到这我更觉得姥爷不可能是个“种地的”了。
此刻已是傍晚,屋里,姥姥正在炒菜,一股诱人的香味正从厨房中不断飘出来,让我的肚子都起了反应。我到院子里去摘些苏子叶洗了,准备等会下饭吃。
恶狗阿呆就站在我身旁,我注意到它一直在死死盯着院子里靠近大门的一角,还不时地龇牙,却没有吠叫。显然那里有什么东西,阿呆不知道那是什么,却也没感觉到危险。
我洗完叶子,将它们扔在小铁盘里,再向阿呆死盯着的地方一瞟了一眼,我立刻无法移开眼睛了,连手中装着苏子叶的铁盘都掉到了地上。
一个人形的身影渐渐从金银花爬藤下的阴影中显露出来,那样子……晓月?不对,晓月明明在屋里等着吃饭,她走出来我不应该没看见才对。而且晓月今天穿的也不是新发的校服裙裤啊,而且她也很少在家里扎两条马尾辫……
对了!那是昨天我们遇到的那个生物,它只是外表是晓月的样子,如果我不用肉眼,而是直接观察它的“生命”,看到的就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了。
“咕呜……”阿呆发出一声低沉的哼哼,它也觉得那个“晓月”很奇怪吧,阿呆并没有龇牙,也没扑过去,以阿呆的智力,看到一个神似晓月却又有点不同的身影,恐怕已经把它弄晕了。
只见阴影中的“晓月”朝我招了招手,那姿势就像猫咪挥动爪子一样违和。“她”还把嘴咧的大大的,朝我笑了一下。晓月平时笑得很少,即使是真的开心也只是微笑,永远都不会做出那种怪异大笑的表情。
看着那张几乎和我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出现如此可憎的表情,更让我心生厌恶。
“晓月”跑出了院子,我明知它是故意来引起我的注意的,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阿呆跟着我到院门口就溜回去了,没有继续跟出来。
“晓月”跑的并不快,它确实是故意在等我的样子。离开我家所在的小巷后,它一直沿着西街向西跑,却总是处于道路南侧房屋的阴影之中,让我看不清身形。“她”那和晓月一样的两条马尾辫仿佛不受惯性和空气阻力的影响,在跑动中也像铁条似得始终垂落着。
不过在这个时间点,人们都围坐在家中吃着晚饭,外面几乎没有人,它那怪异的跑动姿势让我得以始终盯紧,又不会引起更多人的注目。
我脚下不停步地追着“晓月”,同时脑中飞快地运转着:我正追着的到底什么东西?显然不是通常所见的生物,但也是某种活的东西。张医生所说的闹鬼恐怕与这有关。它为何会变成我、晓月或是张医生的样子?它为什么会来找我们?昨天下午古塔中的石门又是不是它关上的……
疑问再一次充满了我的思维,我唯一确定的就是,这个生物身上感觉不到恶意,或许是我作为守护者的力量起的作用,这种直观的感受还是很准的。毕竟有智慧的生物才会产生恶意——除非那晓月身形之下的生物只是凭着本能在行动。
我追着“晓月”来到接近西街尽头的地方。这里已经是星绛镇的边缘,西面是一片只有杂草和高大白杨树的荒地,再向西几里地就是军事基地的机场了。
“晓月”在整个小镇最西面的一幢房子前停下了,我离它还有十多米的距离,那女孩的背影和晓月完全一样,但在我看来绝非她本人。
接下来那伪装成晓月的生物回头看了我一眼,打开房门,侧身滑了进去,还让破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匆忙一瞥中我并未看见“她”的眼睛。
我抬起头来,仔细观察着“晓月”刚刚走进去的这所房子,这屋子的样式在星绛镇可谓绝无仅有,不是中国乡村常见的土木结构,更像是英美风格的建筑。
这是一幢破旧的砖房,周围显得很空旷,东面离得最近的民居也有一条小巷相隔,西面只是荒凉的一片平地。
除教堂、学校、医院之外,这间已经废弃的屋子是星绛镇唯一的两层建筑,如果算上阁楼应该有三层。我所站的地方正是这间屋子的前院,隐约能看出这里曾是一个被人精心打理过的花园。可现在只有一片凋敝,青草都显得枯黄,曾生长在这里的花朵如今只剩下些漆黑弯曲的残枝老藤,生硬地支楞在干裂的土壤中。
屋子的门前还有个小小的木头顶棚,更上面二楼房间的玻璃已经被打破了,碎玻璃反射着夕阳的光辉,我感觉有些刺眼,也让这房子尖尖的、有些怪异弧度的屋顶产生了某种光学偏折,在我的眼中显得模糊不定。
要比喻一下,像是欧洲中世纪时期传说中所描绘的吸血鬼古堡的缩小版;或者是那些骑着扫帚飞在天上的邪恶女巫居住的阴森古宅,还有几只漆黑的鸟儿在附近飞舞着,加重了原本就有点吓人的氛围。这儿的布景就差房子上空飘着一朵不断落下雷电的乌云了,说不定里面还住着满脸皱纹的尖鼻子老巫婆。
这间屋子是星绛镇的传闻中最有可能闹鬼的地方之一,平常绝对不会有人靠近。
我疯狂地默念着不作死就不会死,该回家吃饭、不要让人担心、那不定型的生物会很危险……
可我的手臂和双腿仿佛不受这些思维的警告,走近了古旧的木门,握住那被夕阳晒得有些发烫的金属把手,打开了这间老宅子的门。
随后,我向漆黑的房子里走了进去。
慢慢摸索着通过不是很长的门廊,前方亮堂了许多。我进入了一个有光线射入的房间,这个房间正中摆着一张椭圆木桌,看起来曾是餐厅之类的地方。
房间西面有一扇挺大的窗户,橙红的夕阳透过拉开一半的窗帘照亮了这个房间。虽然老宅废弃了很久,这里却很干燥,没什么霉味。强烈的夕晒还让这里有了些许暖意,和房子阴森森的外貌显得格格不入。
我注意到厨房就在这房间对面,走过去查看后发现碗橱里还有不少完整的瓷餐具,和积满灰尘的外面不同,碗橱里好像非常干净,那些盘子仍然是洁白如新的。我伸手想拉开碗橱时犹豫了,我发现木头后面的玻璃上有一个小小的手印的痕迹,最近一定有除我之外的人动过这个碗橱。
“谁!什么人?”我听到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猛地回头吼道。这声大喊多半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但随后我在对生命的感知中发现,那只是一只老鼠。
我捂着鼻子拉开满是灰尘的窗帘,把房门开到最大,让光线可以照到走廊中。借着这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了一个木头台子,上面摆着一尊奇怪的雕像,它雕刻的是某种犬科动物,看那隆起的面部应该是豺而不是狼或狗。这生物的四肢像是穿着蛙鞋,前后肢的脚爪上都有显然与其正常生态不符的蹼。
雕像后面是通向二层的楼梯,我每向上走一步,这木楼梯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还有些微的灰尘被激起。我提心吊胆地让鞋底接触木板,每走一步都试探一下,免得某块楼板塌陷让我摔下去。
二楼的走廊很短,尽头的窗口朝向北方,这里只有四扇门。
我先走进左手边的第一扇门,这是一个不大的四方形房间,窗口有阳光射入,但屋子里的东西只有墙壁、窗户、木地板和灰尘,这里空荡荡的,跟本不像住过人。
右手边第一间屋子里显然曾有人居住,这有一张床、一套桌椅,还有衣柜和镜子。床上铺着厚厚的垫子,我不由得坐上去休息了一会。
由于这间屋子背向夕阳,光线昏暗了不少。但我在门口的五斗柜里发现了足有十多盒的火柴和几根蜡烛,还有一个古老的黄铜烛台。
最后两间屋子,一间是摆着许多废弃玩具和小床的儿童房,而左手边第二扇门是锁上的,我无法得知西北角的那间屋子里有什么。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这房间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我正寻思着早点离开这回家去。
可我一溜烟跑下一楼准备离开时,发现门廊已经不见了,好像我所处的三维空间被莫名其妙地割掉了一块又完美地补上,原来是门廊的地方现在只有一面墙壁,不论触觉还是视觉,都告诉我那里只有一堵墙。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砌墙吧……我竟然撞上真的了!
我非常后悔没有告诉晓月,无穷无尽的恐慌正在袭来,我已经迷失在了这幢老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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