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人们在生理需求得到基本的满足后,才会去考虑心理上的事,但有时候也会有不少的例外。
梦境之门关闭后,我和晓月回到尸体附近,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分成两份,就着天然泉水咽下了肚子里。
“其实,刚才我也许不该拉住你的,反而应该跟着你走进去。如果那后面真的是幻梦境,说不定咱们还有一线生机。现在是真的只能坐等饿死了。”我有些后悔地对晓月说。
“嗯嗯……”晓月仍然是不明所以的回答,也没有点头摇头,啃完饼干后睁大眼睛盯着我。实话说我被盯得有些发毛。
我手中的潜水手电是最后的光源了,大概可以不间断地亮两到三个小时。但我们剩余的生命长度显然不止如此,所以我关闭了手电,在黑暗中坐下,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这样我和晓月之间仅能靠其他感官确认对方的存在。
坐以待毙,没什么比这个成语更加适合形容现在的我了。
然而这里并非完全的黑暗,远处,化学能耗尽的荧光棒仍然散发着微弱的淡蓝色光晕,那些荧光棒的位置正好围着我们所在的空地绕了一圈,我无意识地将其想象成了来自阴间的幽冥之火。
刚才我完全没有犹豫地阻止了晓月走进去,就和前些日子罗轩镇长阻止我走上另外一道阶梯的时候一样。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我没想过那道阶梯会通向哪里,后面有什么东西。
晓月在空地上抱膝而坐,在黑暗中歪头盯着我。即使这里的光线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我仍能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准确无误地落在我的脸上。
时间过得很慢,我不愿意继续无意义地等待,于是,我打开手电向水潭中间走去,准备查看一下梦境之门关闭的地方。
水潭中心的小岛其实是一个沙洲一样的平地,大约五米直径的圆形区域凸出水面。小岛上是柔软的白色细沙,边缘潮湿,中间却很干燥。踩在柔软的沙地上,我早已麻木的脚底又有了知觉。
如果早点发现这个有柔软沙子的地方该多好啊……
方才幻影般的阶梯已经消失不见了,但这里还有其他物体存在。那东西在潜水手电的强光下模糊的不可见,我把手电光柱射向正上方时,它便隐隐约约地出现在了水潭中心的沙洲之上。
那是一个灰黑色的正五边形,精准地和圆形小岛成内切关系。五边形的每个角上都向中心辐射出一根相同角度的线条,在中心形成了另一个反转的小五边形。此刻,我就站在这个诡异图形的正中央。
如此精妙完美的图形绝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然而这东西的种种诡异之处又明确地在告诉我它也不可能是被人工制造出来的。
那就是一个“正五边形图案”,我真的想不出别的词汇来形容它了。
一旦我将手电光柱照到白色细沙上,那图案立即消隐无踪。在更暗些的环境中也无法看清其面貌,只有我把手电摆到某一角度,让有限的散射光落在上面,正五边形图案才清晰地显现出来。这东西好像只有在特定光强度下才会显现,它的性质和光度计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我甚至以为这个图形是什么东西的影子,可我用手电对着溶洞上面的空间晃了半天也没发现可疑的物体。当我一脚踩到正五边形图案的边线上时,看见的只有自己雪白的脚面,那个图形无疑是画在地上的。
对此我无可奈何,只好呼唤帮助:“晓月,快来看这个。”
晓月手中拎着小防水袋,半游半走地顺着池底靠过来。她看了这奇怪的图形也觉得惊讶,无法解释。
晓月对着沙地上的图形踢了一脚,不少细沙粒被踢飞,图形却完好无损,下面一层沙子上同样有这个图形。
理解了晓月的做法,我也开始试图破坏这个令人不安的图形,脚踢、手挖、甚至往上浇水,结果我们挖出了一个深达几十公分的坑,却没能对这图形造成任何损坏,甚至一丝模糊都没有。好像它完全是垂直刻印在地层中的。
晓月率先停止了无意义的行为,低声说:“唉,晓星,你说咱们是不是在干傻事?挖它干嘛啊?”
“也是啊……”我直起身来,叉着腰说。
随后是一阵诡异的沉默。我觉得无话可说,晓月也只是直勾勾地瞪着我的脸。
随即我明白了,我们把注意力投入挖掘沙子和破坏图形,只是为了转移自身的注意力,不去思考当前的处境,只是在麻痹自己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顿时泄了气,一屁股坐到地上。这里的沙地很软,比床垫还软,屁股完全不觉得痛。
绝望感再次涌了上来。然而这一次我却并不觉得害怕。
确实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值得留恋的朋友,还有家人,我也还没有亲眼见证历史的改变,“渡船”的真相也仍然不明……但我相信张医生。他应该会在明年5月13日之前把镇上的居民疏散出去吧,假若历史未因我和晓月回到这个时间而发生改变,灾难应该不会发生。
晓月躺倒在柔软的白色沙地上,来回打着滚,好像要把没有鞋穿没有床睡的不满统统发泄出来似得。白沙被弄得潮湿,但是完全没有粘在她的身上。
过了一会,晓月闹累了,就脸朝天躺下,合上了眼,胸口还微微起伏着。
我也由坐姿改为了平躺。这片沙地虽然顶不上家里的床,也比那硬邦邦的青石板舒服多了。我关闭手电,将其收起,用小防水袋当枕头,轻轻合上了眼皮,任由黑暗将我吞没。
这一刻,我好像理解了盲人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目光所及之处的风景并不会因为眼皮合上而发生变化,仍然是纯粹的黑色。
/
这一次入眠的时间我感觉很短,睡得也很浅,也没有任何梦境。即使没有光线,醒来的感觉也非常清晰,我能看到代表晓月的蓝白色人形,同时感到一阵令人麻木的疼痛,脖子上还有什么东西勒着令我呼吸不畅。
“晓星,快醒醒,快醒醒啊!”伴随着急切的呼喊,我的脸上再次传来一阵剧痛。
“唔哇哇哇哇……晓月你在干哇?,别悠(揪)我眼(脸)皮!”由于脸皮正在被拉扯,我口齿不清地说着同时想要推开晓月。
发现我醒过来了,晓月立刻不再揪我的脸,转而死死抓住了我的两只手。
我发现晓月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正处于极度惊恐之中,随后我发现了原因,心里也“咯噔”一声。
此刻我的屁股底下、脚底下都没有感觉到地面,移动胳膊时也没了那种刚睡醒时有的沉重感,我发现我和晓月正处于失重状态,漂浮在半空中。
我摸了摸自己身上,还是那件穿了一天以上的潜水衣,脚踝上还套着一块潜水表,脖子上勒着的东西则是那具死尸携带的防水袋,发现了这一点后我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我确定这里是现实世界,不是梦里,我们还在地下洞穴之中。
“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这样问着,尽管我清楚晓月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果然手表戴在脚脖子上还是有些勒,我弓起身子把它摘下来,看了一眼表:现在是6点20分。我把那散发着荧光的潜水表轻轻抛起,并没有感觉自身受了反作用,潜水表倒是立刻脱离了失重状态,向着下方坠落。
几秒钟后,一声让人牙酸的咔嚓声响起,手表的下场不言而明,令人不寒而栗。根据摔落后声音响起的时间判断,我们悬浮的位置少说有五六十米,这个高度,即使下面是水潭,恐怕也会因为液面张力而摔成肉饼吧。
“害怕没有用,别怕,冷静,冷静!”我不断对自己暗示着,同时也是让抓着我的晓月保持清醒。
失重状态下,弯起双腿的姿势显然更稳定些,但晓月死活不肯放开我的另一只手。
“松开我晓月,这样我没法拿手电。”我说着再次试图推开晓月。
晓月听到我这句话更紧张了,立即打断我说:“不行!我放开你就会掉下去了!”不得已,我艰难地手牙并用,从防水袋里取出手电,使其光柱扫向四周。
下面已经高到看不到底了,说实话我还是有点轻微恐高的,此刻我觉得心慌慌的,浑身上下都非常不得劲。即使在幻境中体验过失重漂浮的感觉,但那是在梦里啊,换到现实中这种恐慌感完全没得比!
手电的光柱扫向上方,洞顶近在眼前,还有一块很大的白色石头平台插在洞壁上,似乎触手可及,但还是有两三米的距离。我和晓月就漂在这里,被某种不明力量操纵着,以及其离谱的方式浮在半空,不能上不能下。
漂得久了适应了失重,也就不觉得太害怕了。我还试着扇风利用反作用力将自己向上推去,但那股不明力量就像磁铁一样将我们牢牢吸住,完全动不得分毫。
又过了几分钟,在遥远的下方,先前那诡异图形所在的位置突然亮起一道红光,五边形图形宛如点燃的火炭般闪闪发亮。
就像某种可怕的魔法被激活了,一道鲜红的光柱冲天而起,将我和晓月笼罩在内,我不由得紧紧闭上了眼。
脚下传来坚实而冰冷的地面触感,失重的感觉也消失了。我睁开眼睛,发现冲天的红色光柱仍然亮着,但我们所处的位置已经是一块平整的地面。是那道红光把我们送了上来?
手电光照下,这是一块洁白的石板,很可能是汉白玉质地的,已经可以称之为地板而非石头了,不远处青黑色的岩石上开了一个隧道般的大洞,其中铺着向上的白色阶梯,和这地板的材质一样。
相比下面那诡异的五边形,这绝对是人工造物,我敢肯定。
看着岩壁上近在咫尺的大洞和阶梯,我很快兴奋起来,本已对生还不抱希望了,可现在,我看见了一道生机。
PS:过几天会更新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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