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儿从昏迷中醒来,第一件事情便是去**膛前的吊坠。
朱莉普特重重喘了口气……她做了个古怪的梦,梦里什么也见不到,四面八方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又仿佛在远方有一丝一缕的光,却怎么也接近不了……当她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发现视线上蒙了厚厚一层泪水,随着第一口呼吸的是声沉沉的抽泣。接着,她便发现一直攥在手心儿里的吊坠不见了。
“我的吊坠呢?”她喊,扯得胸膛的伤口一阵剧痛,但她顾不上。急急忙忙支棱起身子,慌张地向四下里望。和一个小小的希拉姆女孩儿受了惊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愣住,和对方互相瞪了好几秒。那瘦巴巴的脸孔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朱莉普特用力甩了甩脑袋,冲着希拉姆人皱了皱鼻梁。发着抖的胳膊撑着病床的边儿,吃力地站下地,摇摇晃晃就要往外边走。
“喂!你不要命啦?我都看到血从绷带底下渗出来啦!”
不顾劝阻,朱莉普特只是执拗地拽着步子,直到她的肩膀被一条冷冰冰,却充满了力量的胳膊搂住。她短短抽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便被用力按回了床铺上。
“你现在要好好休息呀,泽文特小姐。”
朱诺盯着贴近过来的半张脸孔发愣,好一会儿,才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迅速咽下了一口唾沫,“玛丽安娜!”
“但是,我听说你……”
“我的哥哥已经死了哟,”女人笑笑,用冰凉的指头刮了刮女孩儿的鼻子尖儿,“我知道的,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个叫末底改的神父在搞的鬼对吧?不过他也已经死了呀……”
“不对!”女孩儿尖叫起来,又马上因为撕开了伤口,而疼得弓下身子去,“末……末底改还没……不对,他已经死了……但是……”
“别管这些……我被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攥着……一枚银子做的挂坠?”
“还有……蒙克在哪里?我记得我应该是见到了蒙克。”
“不知道呢!”希拉姆人似乎对自己被晾在一边非常的不满,她抱着胸,嘟起嘴巴,从鼻腔里喷出“呼呼呼”的声响,“他又去喝酒了吧?”
“不知道呢,莫蒂默先生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以后就出去了,”玛丽安娜将指头贴在泛白的唇儿上,点了点,“啊,对了,好像是他通知我们过来看你的。”
朱莉普特皱着眉头望着女人的模样,满脸上挂着疑问,好一会儿。最后,用力甩了甩脑袋,紧紧咬着牙,捂着胸脯,又一次挣扎着要站起来。
“喂,你真的会死的哦?”
“比起这个,马上就会发生非常不妙的事情啦!”女孩儿尖叫起来,像是要形容什么宏大的场面,将空出来的胳膊高高举起,在半空里划了一道半圆,却张着嘴巴发了好一会儿愣。还没能发出声来,却立刻被一阵乱哄哄的声音打断了。
三个姑娘在又小,又暗的病房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不时轻轻眨眨眼睛。很快,朱莉普特像是听见了开水壶盖子被蒸汽顶开一般,怪叫了一声,急匆匆向窗户边上蹦过去。
“喂,小心!”玛丽安娜一把拽住女孩儿的衣领,扯进怀里。就在她纤细的指头即要砰上那烂掉了木头框儿前,有什么东西重重在墙壁上撞了一下。发出“砰”的沉闷声响。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很快就“噼噼啪啪”响作乱糟糟一团,就像冰雹打在帐篷的顶子上……小小的屋子被震得簌簌地抖,灰尘扬起漫天。往玻璃底下望出去,却是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对
不对,若是仔细看,那片黑暗仿佛在蠕动。
米默莎下意识拿起了桌边的灯,但还没等她挪过去,墙后那沉重的物件终于撞破过来。耳畔边登时响起一阵巨大的风声,就好像有无数片乌鸦的羽毛,漫天落下,互相摩擦……除了“咔哒咔哒”的翅膀扇动,什么也听不清楚……下一秒,从那片蠢动的黑暗里,有一副巨大,又惨白的什么东西,挣扎着冲进屋来
被吃掉了一半的马。
从肚子往下只剩下白花花的骨头,颈脖上还有没扯干净的肉。那畜生圆瞪的眶子底下,咕嘟咕嘟流淌着眼珠。有什么东西正蛰伏在它瘦长的颅骨下边,随着那畜生“扑腾”栽倒,“轰”地乱糟糟散开,角质“噼噼啪啪”互相碰撞。
米默莎吓了一跳,张开嘴刚想要尖叫,就有其中一只虫子,直挺挺撞进了喉咙里
在那短短的一瞬,她见到了一张小小的,惊惶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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